顺天府衙门
专门用来审案有几个院落按照需要审问犯人等级不同、要审事情大小分别使用。
其中最宽敞一个院落内就分两堆站着一些人。
此时秋老虎尚有余威靠近院门和阴凉处大多是官吏、衙役也有一些获优待的读书人此时虽交头接耳只敢小声议论眼睛时不时望向正厅眼神中仿佛写着“八卦”二字。
又一堆人则站在外面相对晒的地点有商人有伙计有工匠有妇人他们不敢说话可注意同样也投向大厅。
在里面可有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在审案。
“威武!”照壁按序手执水火棍衙役一声递一声威严的堂威:“传唤举人薄凝云入内。”
所有嘈杂立刻停止静得一根针落地也听得见站在荫处的举人薄凝云一怔神态看去还算恬静连忙入内透着帘子隐隐能看见厅上一个案座坐着一个戴着金冠的年轻人。
“没想到代王竟亲自来审问这、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稍过了会人声又起靠近院门一棵树下一个小吏用手扇风忍不住感慨。
同僚露出赞同之色:“谁说不是呢?”
莫说是代王这样的亲王就算是一二品大员也没见着一个专门跑到顺天府的地盘来审案最多就是在升堂时坐陪一番而这一般也需要皇上下了口谕才会纡尊降贵过来。
毕竟都是贵人而顺天府这衙门还好审案处在贵人眼里就自带晦气谁会没事给自己找晦气往这里钻?
偏偏这位太子之子皇上之孙的代王不寻常!
也有人看了里面一眼替代王说了两句:“也不怪代王亲审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在京城堂堂亲王竟遭遇了刺杀这事换谁能善罢甘休?换成你能不急着把指使刺客的人揪出来?”
“也是代王可恨死刺客了……”有个衙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先头二批已经问完话了。”
“可问题是到现在为止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了可问出什么来?我等还好还能在这里议论倒是刘大人怕已生无可恋了。”
这小吏口中的“刘大人”其实谈不上多大的官是顺天府负责记录文书的文吏文吏本不入流但顺天府级别高因此他也是从九品这时坐在大厅一侧手里执笔不停记录着供话。
小吏多半圆滑就算是抱怨也不敢明目张胆倒是读书人议论声就要大声多了。
一个举人长眉细目嘴唇很薄虽在荫凉处也不耐烦背心有点湿了这时抱怨:“代王之心可以理解。”
“只是不管是谁船坊上码头上连附近店铺甚至旁观者都拉来询问而且有的明显就与此事无关这样大海捞针能有什么用?难道就这样一直审下去?”
“代王遇刺你也知道心情可以谅解那我等更应该配合才是。”结果刺头才抱怨一个老举人白了一眼冷哼:“葛生你是举人自然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朝廷优容不是我等放肆的理由。”
“再说这等大事别说是我们就是府尹大人也得答应啊。”
年轻举人葛生抿嘴不说话了顺天府府尹虽算是皇帝心腹之一能在这个位置的人除了圣眷必有过人之处。
这过人之处可能是骨头特别硬且对自己也够狠让人挑不出毛病抓不住把柄但就算这样也坐不长。
更多的是潭平这样讲究忠君办事认真又讲究一个分寸虽不结党营私却也不轻易得罪人做事向来喜欢留一线擅长给人解决纠纷遇到代王这种苦主亲自上门审问案子的事只能答应。
“哎!可这样问又能问出什么来呢?”旁人也跟着叹着。
与这些有功名护身自问事不关己的人不同别的被叫到这院里等着被询问的人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带着些紧张。
毕竟这些人里多半是普通商人还有一些船夫都不曾经历过这种事一想到要被代王问话还与刺杀代王之事有关哪怕与自己毫不相干也会心里砰砰乱跳。
谁知道这位皇孙贵胄会不会迁怒呢?
此时葛生不说话只是扫了眼跟在里面的几人只见这些人脸色都有点苍白带着忐忑。
葛生只是扫了一眼听着里面隐隐的问话心里却寻思。
“刺客已被抓住嫌疑人也有代王却不去盯着反亲自跑到顺天府审问且不光是有嫌疑凡是参加文会无论是举子还是船夫都被带过来问话这莫不是真打算从大海里捞针——这有些偏执了吧?”
“在这里问看似无关的人难道察觉到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葛生不由心一凛自己可是曹易颜的人这事也是主公派着弄出来的事。
“别瞎想自己吓自己。”
“我的身份埋了十年都是单线联系又有功名代王就算察觉到什么也只能问上几句断不会用刑。”
“且不说与之有关大多是举子就算不是这么多人贸然用刑也会惹来非议代王爱惜羽毛不会随意用刑——刚才也没有用刑。”
“可这样问话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仅仅是代王一时愤懑?”
葛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代王是因被刺杀一事恼羞成怒这解释最靠谱。
“下一个葛生。”
随着举人薄凝云面露轻松的在厅内出来同时出来的衙役冲着外面喊着目光落在正想着事的葛生身上。
薄凝云略一揖手笑着:“葛兄没事代王仅仅是问些话坦率回答就是了。”
“谢薄兄提醒了。”
大魏到大郑有功名尚未授官不称大人称兄弟——秀才称举人为兄举人称秀才为弟。
同一阶级相互称兄。
不是秀才自然就无权这样称呼。
葛生顿时收敛了心神一副从容无辜的模样撩衣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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