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车主怎么都不回信息,林殊颜也只能干着急。
于晨在旁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我估计吧,要么就是他在路上出车祸了,要么电梯坏了困在里面了,要么吃早餐的时候噎死了,要么……”
“你就不能想别人一点好的?”
“哦,那就是出门时被老婆发现了他要去见个小姑娘,直接被乱棍打死了。”
林殊颜竖起大拇指:“很好,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屈了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才。”
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太阳都快到头顶了,林殊颜也差不多相信于晨给人家下的诅咒的确生效了,终于只能跟着她又回了家里。
于晨早上没睡够,继续滚去睡觉。
林殊颜继续打扫房间卫生,地板扫两次,再拖得一尘不染油光发亮,接着把于晨换下来的一些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去清洗晾晒,最后把窗户也擦了一遍。
等整个屋里都已经摸不出半点灰尘,窗明几净,她才心满意足地插着腰,欣赏她这劳动了一上午的成果。
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并且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胜任清洁阿姨或者保姆的角色——如果真的找不到别的工作的话——劳动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嘛!
于晨从巴黎带回来的行李箱在放在门边,林殊颜准备帮她擦一下上面积了的尘灰,但谁想行李箱的拉链居然没有拉上,她刚刚摸上去,只听“哗啦”一声,里面什么口红啊钢笔啊袜子啊硬币啊林林总总排山倒海一样地全散落下来,铺了一地。
林殊颜吓得连忙去捡。
突然,她手心颤抖了一下,眉头一皱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眼前摊开的一本笔记本,明显就是于大小姐的日记。
小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交换日记那是常有的事,反正大家记录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流水账,还附带着对老师父母的花式夸奖、对祖国和人民爱得深沉、对未来建设伟大国家的憧憬和向往,看多了之后,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的彩虹屁是从哪个方向出来。
长大了一点之后,大家当然都有了些青春期的小想法,小母夜叉虽然打着监督照顾之名,没事儿就要看她的日记,但林殊颜小朋友早已经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于晨看的是一本,自己私底下写的又是另一本。
不过据她推测,于晨估计也藏着另一本记录着真情实感的日记本。
但她没证据。
而这一刻,在林殊颜眼前的,就是这一本她从没见过的,记载了于大小姐的真情实感日记本。
实在是太真情实感的,林殊颜不过是瞥了两眼,就已经为于晨爆发出来的强烈而富有破坏力的情感给震撼了。
日记的时间是三年前,日记的内容都是一水儿的聂景杰名字并附一串少儿不宜的脏话,中文英文加法文三管齐下,还有无数让人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看样子,聂景杰抢了她前男友这事,对她的伤害真的很大。
她又随意往后翻了几页,于晨除了写了些失恋人常有的伤春悲秋的话之外,还有聂景杰详细的个人信息,包括家庭住址等等。
而她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咦?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南思秋?
林殊颜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个逃婚逃得特别开心的新娘吗!
于晨和南思秋认识?
莫非这场抢婚仪式,难道不仅是于大小姐要报复新郎,而且还是她和新娘串通好的?
林殊颜不敢多想什么人心险恶,双手颤抖着继续往后翻。
一张照片从日记本里掉了出来。
这照片有些老旧了,或者是因为被人反复拿着手中摩挲,边角上都已经破烂发毛。
照片上,五色霓虹晕成了光斑,淅淅沥沥的天气看起来有些寒冷,应该是个冬季,从周围的建筑可以分辨出坐标巴黎。
一个穿着卡其色长款风衣的男人跟在另一个男人旁边,侧脸可见大约是个中法混血的串儿,正亲昵而颇有些讨好意味地凑近他旁边那人,但他旁边那人明显有些抗拒,身子朝另一边轻斜,不用看脸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嫌弃之情。
关键问题是——这个满脸写着嫌弃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聂景杰。
看起来,这串儿就是于晨的前男友了。
但她不是说是聂景杰抢了她前男友吗,怎么看起来却是串儿倒贴上去的啊?确定不是串儿去抢聂景杰?
林殊颜满头疑惑,蹲在地上,忍不住“咦?”了一声。
“有疑问吗?”一个声音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
她没反应过来,随口就答:“是啊。”
“说来听听,”声音明显冷淡,“我给你解答。”
而林同学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吓得直接一屁股给摔到了地上,心惊胆寒地回头,就看到小母夜叉那张妖媚又全是杀气的脸,两道目光跟杀猪刀似的,直剌喇地把林殊颜的脸都抽得发疼,连喉咙都出了不声音了。
偷看别人的日记,还不小心窥见了人家最大的隐私,林殊颜也觉得自己大概被小母夜叉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了。
于是她也不反抗了,轻轻地合上日记本,跟献宝一样双手托起这玩意儿,递到于晨跟前。
于晨没动。
林殊颜在思考自己是要跪下呢,还是得附加三个响头?
或者还应该烧上三炷香?
总不至于要以死谢罪吧!?
于晨依旧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转身回了卧室,关门前幽幽地飘出一句话:“帮我把这玩意儿毁尸灭迹吧。”
就这样?
林殊颜捧着日记本愣了一阵儿。
没听错吧?于晨说的是把日记本毁尸灭迹,而不是让她把自己给毁尸灭迹了?
于大小姐是还没睡清醒吧?
于晨回房间,坐在床沿,默默抿紧了唇。
她一开始也没想过要瞒着林殊颜什么,照片被发现也就发现了。只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其实老早就应当抛之脑后了,可那是她第一次爱一个人,全情投入,无怨无悔。他那么优秀,她也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会爱其他姑娘,只是没料到居然……
聂景杰那混球做什么不好,非闲得脑子发抽了去那地儿,然后就遇见了他。而谁又会知道,他竟然一路跟着聂景杰尾随了出去,就算聂景杰已经不悦到了极点,他却丝毫都没有退缩,依旧我行我素。
她在串儿身上看见了她自己。
而由此她才发现,在这段关系里,原来一直都是她在单方面的付出,从来都是一个人在演出着热恋。
而卧室外,林殊颜翻箱倒柜,从客厅某处摸出来一个打火机,拿着日记本下了楼,到小区垃圾回收的地方。
她点燃了日记本的一角。
火焰卷起了热气,一页一页慢慢变黑燃尽。
林殊颜又将那照片的一角点燃。
火光把串儿的衣角烧焦,又照亮了他的脸。
不用说,这个串儿长得还不错,应当是于晨喜欢的类型。
以前读书的时候虽然不敢恋爱,但种种迹象也让她知道于大小姐就欣赏那种帅得无边无际的男人。
突然一阵小风吹来,照片上火光扑腾了一下,林殊颜吓得松手,没料照片直接随着那风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卷儿,然后落地。
林殊颜追上去,一只脚就踩住了这没有烧完的照片残角。
林殊颜顺着那脚向上看去。
正午的阳光从那人头顶打了下来,面部浸在一片阴霾之中,分辨不清五官和表情。
但即使如此,认是认得出这人是谁的。
林殊颜面如土色,调整了脸部肌肉的位置,半天才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学……长……啊……”
学长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看,跟前几天在餐馆里见到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近庭了,咬牙切齿地一开口就骂:“林殊颜,你刚才在学校的聊天群里我说我什么了!”
“聊天群?什么聊天群啊?”林谣言始作俑者殊颜装傻充愣,装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哎呀,学长您都毕业几年了,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加了这个群啊,真是失敬失敬啊!”
学长咬紧了牙关:“你……”
小林同学继续假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哈哈哈哈哈对了,我今天还要回学校去交一下毕业论文呢,祝我好运吧!学长保重,学长再见!”
林殊颜转身,拔腿就跑。
任星玮在背后叫:“喂,林殊颜你给我站住!喂——”
小林同学哪敢站住,一听任星玮吆喝,于是就跑得更快了。
她迅速穿过小区门禁,跑到马路上,挤上了一辆不知几路的公交车,坐下之后才长喘了几口气,拍拍胸口。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也算是大难不死好几次了,论文一定能一次性通过。
这段日子已经够倒霉了,也该转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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