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霁将明修歌给的那几张资料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里面的内容虽然少，但是却是震撼人心的。
因为这里面的实验品，不是其他的动物，正是人类，更加骇人听闻的是，这里面明明白白标着实验品不仅有Beta，更有自来珍贵无比的Alpha和Omega。
这可是联邦打击得最严厉的人体实验！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瞒天过海悄无声息弄来这么多的实验体还不被人发现。
段天霁定神看着第一段话。
身后的系统从他的肩上探出一个小脑袋，颤巍巍地问：“宿主，这张纸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无怪系统大惊小怪，因为上面的话语实在让人细思恐极。
样品一：年纪五，性别Omega，注射血清后第十五天产生剧烈排异现象，三小时后无生命体征。
样品二：年纪三，性别Alpha，注射血清后马上产生剧烈排异现象，十五分钟之后无生命体征。
样品一共有七十八个编号，最大年纪也才十三，最小的甚至是刚刚出生。
段天霁一页一页翻过，缀在每一段最后的无一都是用血红颜色标注的无生命体征。
最终竟然没有一个存活的。
段天霁的手指在其中一段停留许久。
样品四十四：年纪八，性别Beta，注射血清后短期内暂无不良反应，两年后依次出现全身性皮肤溃烂，信息素紊乱，发狂等现象，三年后无生命体征。
着墨于样品四十四的笔墨是最多的，段天霁能看出其中记录员的惋惜，是对失去一个优秀样品的惋惜，而不是对失去一条生命的惋惜。
多么冷酷，不仅是系统，就连段天霁都心生寒意。
段天霁猛然站起来，他沉声：“你待在这。”
系统：“啊？”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段天霁难得的怒气让它停下脚步。
段天霁在门边劲直撞上宫华池，宫华池脸上下意识的笑容还没有摆出来，就已经看见段天霁扬长而去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他咕哝着。
段天霁离去的速度太快，宫华池只能看见他汹汹气势和手上被扬得沙沙作响的几张纸。
好像有什么字。
宫华池在原地踌躇一会，想要跟上去又只怕自己触段天霁的逆鳞，思考片刻之后，毅然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果他能把这样东西带回来，段天霁应该会高兴点吧，等他情绪好点他再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段天霁急急赶向明修歌家，破门而入，在明修歌诧异的眼神之下将这几张纸拍在桌上，语气沉冷：“这到底是什么？”
“你原来会在意这样的事吗？”明修歌的语气带上几分奇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以为你最多只会觉得荒唐，却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见我。”
明修歌朝着几乎被暴力毁坏的门扬扬头。
见到段天霁一点不在意他活跃气氛的话，明修歌怂怂肩膀，“你是觉得你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他们都死了。”段天霁皱眉。
过了一会，他又闷声补充：“他们都还只是幼崽。”
明修歌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世事荒谬之感，又感受一丝理所当然，段天霁这样看起来冷心冷肥的人，却会因为几个认识，仅仅有着幼崽身份的人跑到这来和他较真。
明修歌面上同样显出一份惋惜的神色，“都还是些孩子啊。”
“这到底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谁做的这些？”
明修歌摇头。
“你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我？”
上面的字明修歌早已经倒背如流，他看着段天霁，突然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上面的那些样品。”
在段天霁的凝视之下，明修歌改口，“上面的孩子，每一个都死了，和你自然也没什么关系。”
明修歌倾身，在段天霁的耳边轻声说：“可是真正的秘密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找到，真正最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这么平凡地摆在明处。这些人，可是罪大恶极的对孩子下手的人啊。”
明修歌眼里闪过真实的厌恶。
“你跟我来。”
段天霁在明修歌实验室里待的时日也不算短，却是同一次知道这隐蔽的实验室里竟然还有更深一层的一个小型实验室。
入口处是一个紧密贴合的金属缝隙，独特的设计使它天衣无缝，肉眼无法观测出，除非贴在表面上细细观察才能发现。
那道缝安静地拉大，像是巨兽突然张开血腥大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进这个地方，明修歌就变得诡异的安静。
这里不同于外面琳琅满目的各色仪器，在墙边静放着几台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色书籍资料，明修歌带着段天霁劲直走到最深处，从书架的最上方取出一本薄薄的泛黄的本子。
“就是这个。”
看着段天霁即将要翻开这个本子，明修歌压住他的手，“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在这看哦。”
虽然黑暗并不能影响段天霁的视力，但是这黑黢黢的环境似乎也在无声应和着明修歌的话。
段天霁放下手。
转身时突然发现，在这阴暗的地方，有一抹与此处格格不入的色彩。
明艳，炙热，烈如火焰，灿若星辰。
一朵云雾被乘在一澄净玻璃瓶中，泡在清水中，舒展又熠熠生辉的样子像是在和段天霁打招呼。
段天霁心中一动。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动作，明修歌发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明修歌的手轻轻划过云雾的叶瓣，轻柔之至，“颜色怪好看的，所以把它放在这。”
段天霁没有问他本该凋谢的云雾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盛放得这么美丽。
段天霁前脚刚出小实验室的门，后脚明修歌就带着微不可见的笑容说：“你早些回去吧，我猜你也想早点看看上面是什么内容，我就不留你了。”
话音刚落，小实验室门已经在慢慢合上。
寂静之中，段天霁看见明修歌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孱弱的身躯自带着他如松如雾的淡然。
段天霁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是先把系统赶到外边，才将这个泛黄的本子摊在自己的身前。
段天霁闭了闭眼。
从他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从来没有积极寻找过原主的身世，毕竟他只是一个过客。
可是如今，这份答案，也许就这样轻飘飘摆在他的面前，就像冥冥之中自有一种力量推动着这一切。
泛黄的封面，里面的内容倒是保存得很好。
之前明修歌给段天霁的纸正是从这一本中撕扯下来的，段天霁发现它们不仅材质一样，就连撕口也十分吻合。
翻开第一页，是用一种特殊的字体写的“新人类培养计划。”
扉页写着：性别是谬误。
紧接着接的内容就是段天霁手上的那几张纸，再往后还有承接纸上记录的寥寥几笔总结。
——样品们无一例外都毁坏了，也许因为样品都是幼儿，调节能力过弱。
之后的数据更加惨烈，研究者转变了思考方向，足足有三百五十名已经成年的人在清醒情况下接受实验。
研究者对此的解释是清醒情况下的人才能被激发潜力，才能抵抗住过于霸道的药性。
三百五十人，只有十余人不曾当场因为信息素爆裂而死，注射结束后，能勉强保持站立状态的只有一人。
——实验体二十二号，Omega，意志坚定，信息素浓度正在持续降低。
段天霁翻阅下来，这是唯一幸存的一个人，哪怕作为一名Omega，失去信息素意味着失去一切，但是他活下来了。
接下来，研究者逐渐变得焦躁，他开始不再限制年龄等各种因素，可谓是丧心病狂。
大概因为实验进行得太频繁，实验体数量太大，研究者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每一个都详细记录，而是隔一段时间才记录一些异常的情形。
直到有一天，转折出现了，研究者的记录上开始有了明确的感情色彩。
——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我的身边就有这么合适的实验体。
——他很好，二十二照料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一些记录凌乱又模糊，段天霁翻阅到最后，再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段天霁知道和他有关的大概就是最后的那几句。
他大概就是那个——合适的实验体。
突然，段天霁抬头，对着房门的方向喝道：“鬼鬼祟祟的，进来。”
房门被推开，宫华池在房门处对着段天霁露出一个讨好地笑容，系统飘在他的头顶上露出一样的神情。
“我，我有一些事。”宫华池眼神闪烁。
段天霁将本子收进空间钮，“说。”
看见段天霁依旧面色不善，宫华池心中犹豫，但是唯恐段天霁丧失耐心，以简洁的话语说明自己的来意。
“之前说要帮你问的事，我好像有一点苗头了。”
宫华池偷偷看段天霁的脸色，支支吾吾说：“在二十几年前，有一所研究所进行了一些实验，其中首席研究者，就是你的父亲，段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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