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年前夜

    德拉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新年前夜会是这么度过的。多年后的他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迷幻。

    即使在布雷斯的各种教唆和讽刺下，德拉科都没能重新鼓起勇气约哈利出来。布雷斯最终在圣诞节前走了，让德拉科松了一大口气，他可以放心地拖延。

    尽管中间哈利找过他几次，有时在酒吧，有时在警局附近的咖啡馆，向他汇报一下寻访的几个斯莱特林的情况，和国会聊胜于无的案件进展。

    德拉科屡次试图开口，但话到嘴边，都被自己硬生生憋回去。

    他能庆幸这个案子一直解决不了，所以哈利被迫一直呆在美国吗？

    诅咒案件进展这种昧着良心的事，他必然是做不出的。于是他在12月31号一大早，就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约哈利出来！这就是自己2015年的年终目标！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怎会能够预见到蝙蝠侠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和哈利……盯着手机上那条不显示号码的短信，他这时候倒十分想诅咒蝙蝠侠。

    “晚上九点，哥谭警局楼顶”。

    他难道能跟哈利说，“想不想跟我去哥谭约个会？”另外，见了阴沉的蝙蝠侠后，俩人还能有心情去别的地方接着来个约会？

    还不清楚蝙蝠侠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消息，如果足够重磅，俩人当晚就会接着办案，也是很有可能的。

    德拉科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十分忧郁。

    哈利带着德拉科准时在9点，幻影移形到阴森的哥谭警局楼顶。蝙蝠侠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据我所知，这个距离的旅行对巫师来说，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所以这次我擅自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哥谭，今晚的纽约太热闹，不适合隐蔽。”

    蝙蝠侠站在一个巨大的探照灯旁，背对二人。

    他居然会主动解释缘由？让德拉科十分怀疑。

    “在哪儿都一样。我们已经到了。你找我们是有新发现？”

    蝙蝠侠沉默地转身，向二人走近，无视了哈利的问题，直接交给两人一张带着各种数字的表格。

    “我挖了足够深，才在卢瑟的一个秘密离岸账户下发现了两笔可疑的汇款，分别汇给两个名为‘特斯拉’和‘门捷列夫’的账户，这绝对是假名。”

    哈利仔细查看着这张表格，蝙蝠侠犹豫了一下，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不情愿。

    “但当我要接着挖这两个账户时，我所有的设备都中病毒了，紧急切断了一切电源，启动了最高级别防护，才保住了这张汇款记录。”

    哈利其实听得云里雾里，抓黑巫师可从来没这么复杂，但他大概知道这两个账户是关键，于是他开口，“什么是‘门捷列夫’？我知道‘特斯拉’是种车”，哈利其实对自己知道很多麻瓜车这点相当骄傲。

    哈利发现蝙蝠侠和德拉科都无语地看着他。

    蝙蝠侠先开口，语气讽刺，“你们巫师都没有基础教育吗？”

    德拉科沉不住气了，他先对哈利解释，“哈利，特斯拉是一个麻瓜科学家，那个车的品牌是在纪念这个科学家……”

    又转头对蝙蝠侠说，“我们当然有基础教育，只不过我们的基础教育只教认字和算术，不会教麻瓜科学，我们又用不到。”德拉科其实不认同这一点，他越来越认为巫师其实也需要学习一些基本的科学常识，但他可不能在蝙蝠侠面前灭了自己这方的威风。

    蝙蝠侠冷哼出声，“我还以为，这两个人对你们巫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看来这又是一个死胡同。”

    “这个还不一定，也许哪个巫师会特别崇拜这两个科学家？我们需要回去调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德拉科其实相当不乐观，除了麻瓜出身的巫师可能会听说过这两个科学家外，纯血和混血巫师八成都不会拼这两个名字。

    “目前我只知道，这两名科学家的共同点，是他们在生前都没有得到诺贝尔奖，科学界最遗憾的事件之二。”

    德拉科对着表格念念有词，一抬头，却发现楼顶上已没了蝙蝠侠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走的？”

    哈利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也在看这张表。他这是默认了让我们回去找线索吧，我猜。”

    德拉科点点头，两人相视无言。

    “呃……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德拉科觉得自己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几个美国巫师说要偷偷带我去时代广场，我不是很有兴趣，就推了。所以，没了吧，待在酒店肯定不算‘安排’。”

    “……好的……好的”，德拉科咬咬嘴唇，狠了下心，脱口而出，“我在酒吧有一个派对，新年派对。很简单的派对。一群顾客来这儿喝喝酒，聊聊天的那种派对……当然最后会很俗气地倒数计时迎接新年……你……要来吗？”

    自己是不是说“派对”这个单词的次数多了点儿？

    哈利抬眉，静静地看着他，最后，他点了点头。

    等他们二人到达酒吧的时候，派对的气氛正酣。不大的酒吧里聚满了欢声笑语，“纽约客”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伴着音乐舞动，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

    多亏了德拉科完善的计划和服务生们的尽责，即使老板不在，酒吧也运转良好。

    二人挤过熙攘的人群，哈利在吧台前找到了一个座位；德拉科尽地主之谊，要为哈利亲手调一杯古风鸡尾酒（old-fashioned）。

    这时背景音乐换了一首新歌，与刚才那首劲爆舞曲比起来，十分悠扬。

    （Loving him is like driving a new maserati down a dead end street）

    （爱上他就像开着一辆玛莎拉蒂，冲向一条死胡同。）

    哈利看着在吧台暖色灯光下，认真调酒的德拉科，他正在切最后一步的橘子皮。

    （Faster than the wind, passionate as sin, ending so suddenly）

    （比风还快，像罪恶一般的激情，结束得如此之快）

    ……

    接过这杯由一个马尔福亲手调的古风，哈利抿了一口，厚重朴实的醇香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歌？”他随意地问，自己和德拉科的相处已经十分自然，可以随意聊天，这让他感到舒心和愉悦。

    （Losing him was blue, like I\'d never know……）

    （失去他，像我从未知晓的蓝色……）

    “泰勒斯威夫特的……这可不是我的菜啊”，德拉科撇撇嘴，似乎音乐品味的标签，对他来说无比重要，“曾经许多顾客说我的歌都太老了，是他们爷爷奶奶听的。现在放的这些热单都是为了迎合年轻顾客的需要”。

    （Missing him was dark gray, all alone……）

    （想念他，是孤独的暗灰色……）

    “那你的‘菜’是什么”，哈利兴致盎然。

    “真正有品位的爵士乐”，德拉科像思考魔药原料一样认真，“我之前一直在酒吧放Mingus Ah Um”

    （But loving him was red……）

    （但爱上他，是红色……）

    “……没听过，哪个年代的？”

    “1960……”，德拉科耸耸肩，拿起一片干布，擦拭洗好的酒杯。

    “1960？那……可真是爷爷奶奶听的”，哈利忍不住笑，摇摇头，“不过我听的音乐本来就不多，麻瓜的，没有机会听；巫师的，‘满满一坩埚的爱’？这种歌词太难有共鸣了”。

    哈利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对德拉科咧嘴，“我还挺喜欢这首的，看来我心态比你年轻。”

    “那恭喜你有一颗少女心咯”，德拉科送给哈利一个白眼。

    稍后，德拉科发现吧台的威士忌不够了，就在跟哈利打了声招呼后，去储藏间拿，在拐角碰到了服务生瑞贝卡。

    “嗨！老大！我看到你今天~~嗯？嗯？~~有情况？”瑞贝卡冲德拉科挤眼睛。

    “别瞎说，我们只是朋友”。

    “哦~~~”，瑞贝卡本来不信，但看到了德拉科严肃的表情，“真的？他看起来完全是你的型啊？好吧，但你们俩看起来真的超——有爱。”

    德拉科在心里谢她的吉言。

    这时瑞贝卡又拍拍他，凑他耳边悄声说，“既然他不是你今晚的约会对象，我就跟詹妮说了哦！从你们一出现，詹妮就注意到他了，她早就想过来‘认识认识’”瑞贝卡咧嘴的弧度，德拉科觉得这绝对不止是一般意义上的“认识认识”。

    “詹妮？顾客？”

    “就那个，坐边儿上高脚桌的那个。”

    德拉科果然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孩，面对着哈利的方向，坐在小圆桌旁……

    衬衣上的那两个扣子一定是故意解开的……噢，居然还专门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挤出了一个绝对能塞下6plus的沟……

    正常情况下，德拉科自己也是会享受这个画面的，前提在于，被勾引的对象不能是哈利！

    瑞贝卡继续补刀，“詹妮觉得他超可爱，我也这么觉得。他有种乖乖的正气，让人想对他做尽所有肮脏的事情，喵~”，最后还用手做出一个爪子的形状。

    看到德拉科扭头瞪她，瑞贝卡晃晃手里的托盘，耸肩，“这是詹妮的原话，不是我的”。

    德拉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怒火烧毁了理智，脱口而出，“他喜欢男的，超基，对女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单纯的瑞贝卡果然信了，她抱着托盘，无奈摇头，“真的？噢……太不幸了……在纽约就是这样。看上的男人，80%也都喜欢男人。太伤心了，我要和詹妮一起抱着哭了，别拦我。”

    德拉科当然不会拦她。

    看到瑞贝卡跑过去，给詹妮“通风报信”，德拉科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垂头丧气地回到吧台，德拉科发现哈利用明亮的目光望着自己。

    “谢谢你今天邀请我，德拉科，我今晚过得很开心。”

    看着哈利镜片后，那双清澈的绿眼睛，德拉科觉得自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进步，还是当年那个斯莱特林小无赖。

    哈利有一切资格，在离婚后重新获得幸福，他自己又能给哈利什么呢？

    德拉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詹妮”——美丽，娇小，丰满，棕红色的头发，完美的金妮韦斯莱2.0，并且，不知道哈利是谁，不会是因为哈利的名气才喜欢他。

    即便詹妮找哈利的目的，真的只是一个新年前夜的one night stand（一ye情），至少哈利也能爽到，詹妮听上去相当有经验……

    舔舔嘴唇，德拉科对好奇地看着他的哈利说，“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

    “好……”

    “看到那边那个女孩儿了吗？她叫詹妮，她刚才跟我的服务员打听你的情况……我……我骗她们说你喜欢男人……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你如果对她有兴趣的话，现在去找她也不迟，你就说，是我刚才在捉弄你”。

    德拉科十分苦涩地移开视线。

    他感到哈利盯着自己又看了一会儿。

    “没事，德拉科，不用道歉，我不会去找她的。”

    “为什么不去？”重新戴上表情面具的德拉科，抬头跟哈利微笑。

    “她看上像你喜欢的类型”，德拉科又给哈利指了指另一边的一群女孩儿，“或者亚裔？那边几个，我觉得比秋张还好看。”

    “不用这样……我不是那种会因为害怕独自迎接新年，而去找one night stand的人”，哈利轻轻说道。

    “再说，我也不是独自一人，我有你在这儿。”

    德拉科深呼吸，挠挠头发，觉得自己也不能再鼓励哈利约女孩儿了。

    “不找也好……那个詹妮，说想对你做尽所有“肮脏”的事情……你大概承受不了。她看上去挺疯狂的。”

    “她真这么说了？”哈利抬眉，大笑，“那是够狂野的”。

    德拉科也跟着微笑，手里摆弄着啤酒瓶盖儿。

    看着笼罩在暖黄灯光下的德拉科，哈利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不傻。如果连德拉科这么明显的表现都看不出来，他也白活到现在了。

    而他发现，自己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排斥。德拉科从少年时代起，就长得很好看；做了多年警察的他，看上去更强壮了；他调酒的姿态也十分迷人。这所有特质，综合在一起，是一种超脱性别的诱惑。

    而他刚才自己给坦白时的那种失落，让哈利的心里像有很多小羽毛在挠，他不想再看到那张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于是，哈利直视进德拉科的双眼，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那你呢？”，哈利轻声问德拉科。

    “我什么？”

    “你想对我做肮脏的事情吗？”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像过了一场风暴，从惊讶到……无法辨识。

    “不”

    噢……失败了……哈利觉得无比地尴尬，“呃……我……”

    “不，我不想对你做任何‘肮脏’的事情”

    “我只想带着我所剩不多的全部圣洁，去吻你。”

    哈利吞咽一下，静静地看着德拉科。

    “那你还在等什么？”

    不知道是谁的动作更快一些。

    耳边模糊的背景音里，是众人倒数新年的欢呼，“……3,2,1！！！新年快乐！！！”

    而哈利不记得他们是从几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