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矫捷的凌空翻身,落在了桌子上,进攻性十足的弓起了后背。 是个黑色的貂——脖子下,果然有一团子白毛。 白藿香和亓俊都高兴了起来。 这个貂如临大敌,脖子上的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一双眼睛凶光毕露。 而它头顶的毛乱蓬蓬的,甚至还有一道新鲜的撕裂伤,显然刚跟谁打过一架。 四目相对,我和那个貂却同时愣了一下。 这种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河——一道泛滥的大河,在旋涡里,我抓住了一个黑东西,就是这个貂! 真龙骨跟被针扎了一样剧痛,而柜子后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一个黑影追了出来,奔着白毛貂就扑了过来。 后头的貂模样也怪——一双眼睛边一圈白毛,好赛戴了一个眼镜。 破风声一炸,眼镜貂杀气腾腾,奔着白毛貂就就一爪子,看意思恨不得扑了它咬死。 貂本来就是凶猛的猎食动物,好快。 可就在眼镜貂来势汹汹的时候,我一只手凌空捏住它的脖子,它四条腿猛然挣扎了起来,却挣扎不出去。 “别激动,”我答道:“先把话说清楚。” 亓俊也看出来了:“就是——你不就是为了弟弟来的吗?要清理门户,给你妈清理。” 毫无疑问,眼镜貂就是刚才的眼镜青年,他刚才变了脸色,肯定是闻到了兄弟的气息,先一步追进来了。 眼镜貂听不进去,还在凌空踢蹬,嘴里一阵锐叫,似乎在破口大骂。 白毛貂倒是没那么激动,冷漠疏离,跟没见到这个哥哥一样。 我把眼镜貂丢给了亓俊,看向了白毛貂。 “好久不见。” 那个貂本来梗着脖子,一听我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对着我就趴下了。 白藿香一愣:“你跟它,认识?” 不完全是,跟它认识的,恐怕是景朝国君。 对了,它跟家里人分离,已经几百年了。 那几个灰家的见了它,仔细一观察,都跟着作证:“没错,作祟的就是他!” “我们亲眼看见的!” 老太太盯着它,喃喃的说道:“这——是哪儿来的耗子?” 这可不是耗子。 这是你以前那个“孙子”。 “好几百年,也没修成人形,”灰家的有了优越感,窃窃私语:“走邪路抄近,活该。” “这东西……”白藿香皱起了眉头:“似乎受过重伤,丹没了。” 灵物的丹,就跟修行者的气一样,没有丹,那长毛的就没有变化,或者其他的特殊本事,跟普通动物一模一样。 它身上出什么事儿了,它的丹呢? “没了丹,肯定也是它的报应。” 那个貂歪了歪头,眼神很冷酷,灰家的都被镇住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食物链里,貂在他们上一层。 我拍了拍肩膀上的小绿:“弄个丹来。” 小绿从铁蟾仙那搞到了很多丹,都是铁蟾仙不知道从哪里掠夺来的,现成的丹给了灵物,能暂时让它有能力。 那几个灰家的一看,难以置信:“为什么给这种作恶多端的东西丹?” “它就不配!” 不过,接触到了我的视线,它们就不吭声了。 一颗鸡屎绿的丹到了手里,我递给了白毛貂。 白毛貂犹豫了一下,看了老太太一眼,接过去吞了。 那个丹成色不错,它身上泛起了一股子灵气。我顺手遮住了老太太的眼睛。 灵气散开,一个小孩儿出现在了桌子上。 跟寻人启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眼神还是跟小孩儿不相符合的冰冷锐利,一股子盖不住的攻击性。 我松开了手,老太太抬起头,一下就愣住了。 她声音一颤:“三宝……” 她一下就把那个小孩儿给抱住了。 唯独对老太太,小孩儿的眼神柔和了起来:“奶,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出去讨生活,不用你担心。” 老太太哭的抽抽噎噎的:“回来就好,回来了,奶就踏实了……吃糕,对了,奶给你拿你最爱吃的糕!” 老太太转身出去拿糕,“小孩儿”的眼神再一次冰冷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我身后那几个青脸小孩儿。 那几个青脸小孩儿浑身一颤:“好像,是他!” 他们是不认识照片里的小孩儿,但是他们认识这个气息——应该是见过貂的元身。 别说,“三宝”的眼神,气势摄人,一下就把青脸小孩儿给震慑住了,不由自主,都躲在了我身后。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几个灰家的看向了老太太的背影,嘀咕着:“她分明是个人,孙子怎么是个貂?” 因为眼前的这个貂,不是原本的孙子了。 老太太是个断子绝孙相,真正的三宝,怕是早就死了。 眼前这个“三宝”,是一个“去而复返”的替身。 我盯着他:“你当初,是怎么找到三宝的头骨的?” 顶天灵盖这个法子,没有头骨,就做不成。 “那还用说,肯定是他把小孩儿吃了,取而代之!” 这个时候,眼镜貂已经“蓬”的一声,变回到了之前那个眼镜青年,还在亓俊怀里呢,亓俊猝不及防,被他一屁股压在了地上。 眼镜貂站起来,指着那个“三宝”:“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三宝”似乎根本就没理会眼镜貂,一副看井底之蛙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亲生哥哥,也没有一丝指望。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哥……”眼镜貂还要炸毛:“你目无尊长!你干出这种事儿,有什么脸见父母?” 本来“三宝”晃荡着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一听“父母”俩字,他的腿一下停住了。 “不对,”我把激动的眼镜貂拉住:“真正的三宝,不是它杀的。” 它确实受过重创,可它身上,并没有凶邪气。 没杀过人。 “三宝”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像是没想到,有人会相为他说话。 “没杀过人?”果然,眼镜青年第一个就不信:“没杀过人,它哪儿来这么大报应,灰家的几个,看见的又是谁?” 几个灰家的悄悄议论:“刚才就是他说弟弟干不出这种事儿,这会儿,骂的比谁都凶。” “你懂什么,爱之深,恨之切,恨他,是因为对他希望太大。” 眼镜貂很以为然,可一个灰家的摇头:“倘若这样,那我宁愿不要有人对我有那么大的希望。” 眼镜貂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我看向了“三宝:“你说吧——我们信你。” “三宝”眼神一沉,看向了眼镜貂,显然不信。 而这个时候,白藿香一只手盖在了他头上——他头上有伤,显然,是那个哥哥刚才追他的时候抓出来的。 它一开始躲闪了一下,但很快被白藿香医生特有的强势抓回去了:“老实点。” 它低下头:“我,不习惯别人对我好。” 我倒是明白,越缺爱的,才越觉得温暖极为珍贵——对世上的冰冷,已经习惯了,遇上温暖,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回避。 因为太珍贵,怕会失去,索性不敢拥有。 “那怕什么,”白藿香清理好了它的伤口,说道:“对你好的人多了,你就习惯了、” 这句话,似乎一下触碰到了“三宝”的心。 它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那个头骨,是我捡来的。” “捡?” 眼镜貂急了眼:“你上哪儿捡去,满大街都是?” “那我不知道,”“三宝”倔强的说道:“反正我捡到了。” 原来,那段时间,他躲在了一片荒地里。 有天半夜,一个卡车开过来,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抱着个什么东西。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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