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疑心了起来——难不成,他们之前说的,不是海老头子,而是这个老太太?
可这个老太太,看着其貌不扬,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我立马望气,这一下脑瓜皮顿时就炸了——这个老太太跟之前的公孙统一样,印堂上根本就看不到功德光!
是比天阶三品,更强的等级,能遮掩功德光了?
周围的人哪知道老太太的来头,也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不由议论纷纷,有几个比较多事儿的,还在那叽叽喳喳,说小孩儿这么惯着,不知道感恩,老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可老太太一概不理,就继续扯着嗓子让老板上牛肉,老板显然也看不惯她们,大声说道:“说没有,就是没有咯!”
老太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她手上,微微发了光,五团子黑气忽然对着柜台就过去了。
不长时间,一碗牛肉忽然就凭空出现在了祖孙俩的桌子上。
其他人当然是看不到这种东西的,唯独程星河一下把嘴张大了,半口面汤直接落了下来:“五鬼搬运……”
卧槽,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五鬼搬运之术?
这也是一种役鬼之术,但是跟海家的并不一样。
海家的那种,需要拿自己血肉去养,才能听自己的话,跟黑先生的养鬼术相似。
但是五鬼搬运是更高级的一种,她能随意驱使本地的孤魂野鬼为自己所用!
程星河能引鬼上人身,愣一看也挺厉害,但是跟这个老太太一比,那就真的是三脚猫手段了!
老板还不知道这件事儿,想拿牛肉给面条撒浇头呢,可一回头,牛肉已经没了——让那个小孙子吃了!
那小孙子吃的摇头晃脑,可嘴里也没忘了抱怨:“这里的不好吃,不好吃,谁吃这里的牛肉,就是大笨驴,大蠢猪……”
说着,还用脚去踹桌子板。
这些桌子都是拼起来的,他这么一踹,旁边的食客碗里的汤全溅了出来,泼了一胸脯子。
那几个食客不干了:“你家孩子干啥呢?也不管管!”
老太太也不抬头:“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孩子活泼好动,这是好事儿。”
说着对那小男孩儿笑:“乖乖真神气!”
也被小孩儿溅了一脸面汤,但还是和蔼可亲笑着擦下去了。
那几个人急眼了:“你家孩子活泼好动,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又不是他爹。”
老太太脸一冷:“你们也配?”
老太太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那些气奔着碗过去了,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小心!”
可话音没落,那些碗瞬间碎裂,滚烫的汤汁全炸在了那几个人身上,把那几个人烫的嗷嗷直叫,手舞足蹈。
可那小孙子看见,倒是高兴了起来,连连拍手:“好玩儿!好玩儿!奶奶,我还看耍猴的!”
耍猴的……
老太太立刻高兴了起来:“孙子爱看,奶奶让他们演!”
周围的食客脸色也都变了:“这老太太是你怎么教育孩子的……”
店主也急眼了:“你们不好好吃,就赶紧滚……”
可那些光四处飞溅,在场所有人的面碗全碎了。碗茬子四处乱飞,老板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口子,嗷一嗓子就捂住叫唤了起来:“闹鬼了……”
那小孩儿更高兴了:“好!好!演得好!”
那些食客终于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太太怕还真不是什么常人,吓的嗷呜一声就都跑了。
小孙子一看,很失望:“不行,我还没看够呢,让他们演!让他们演!”
我后心慢慢就凉了——难怪黑白无常兄弟,都这么忌惮那老太太呢!
这老太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一味就是溺爱孩子,可手段竟然这么高明。
程星河舔了舔嘴唇,暗暗拉了我一把,意思是快走,黑白无常也是这个意思,眼瞅着跳下座位就要离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孙子发现了黑白无常,指着他们俩就说道:“有俩小孩儿!奶奶,让他们陪我玩儿!”
黑白无常的两个小背影,当时就僵住了。
那个奶奶漫不经心,甚至有点嫌弃的答道:“好乖孙噢,那不是俩小孩儿——是俩老帮菜!和他们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小孩儿去不干了:“我就要他们玩儿!我就要他们玩儿!”
老太太的声音就凉下来了:“玄家的俩崽子,我孙子发话了,你们看着办。”
果然,互相认识。
照着黑白无常的暴脾气……怎么也得以死相拼?平常,有人跟他们叫小孩儿都得倒霉。
可出人意料的是,小黑无常吸了口气,转过身,真的跳了起来——那个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可我看出来,他表面上笑着,眼神阴凉阴凉的。
小孩儿开心极了,直拍巴掌:“好玩儿!好玩儿!”
程星河和白藿香也禁不住看愣了——一起同行这么久,知道他们面子看的大过天,竟然为了这个小孩儿,做到这个程度。
程星河低声说:“你看见那小孩头发没有?”
当然了。那个小男孩儿后脑勺吊着一个细细的小辫子,上面还拴着莲花结。
这倒不是培养女装大佬,从娃娃抓起,这是中国几百年的习俗,几代单传的男孩儿就会在成人之前留这种小辫子,也叫锁命辫——把孩子的命牢牢锁住,不让他夭折。
难怪宠成这样呢。
而小孙子看着看着,看腻了,忽然指着我们说道:“那几个人不耍猴!那几个人不耍猴!”
我们?
我手心立马攥紧了。
那个奶奶根本也没拿我们当人看,说道:“你们聋了吗?跳啊!”
我火也上来了:“我们也不是他爹。”
程星河低声说道:“七星,你有新农合?”
谁知道白藿香倒是说道:“有我,还要什么新农合。”
说的太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我也不想挨打,但让我耍猴,我宁愿去医院蹭WiFi。
那个奶奶眼神一冷,刚要说话,忽然一个人摁住了我肩膀,热络的说道:“师父,挺长时间不见,您老人家最近还好不好?”
我抬头一看顿时也有点意外:“乌鸡?”
乌鸡跟我挤了挤眼,使了个眼色,回头就说道:“胡奶奶,还记得我吗?我是何有深的孙子,何白凤。”
胡……难不成,是十二天阶,江河湖海里的那个“湖”?
那个老太太嘴角一勾,露出了个意兴阑珊的笑容:“哦,原来是你小子,我记得你是地阶,什么时候,还认了玄阶当师父了?你们家老爷子老年痴呆了?”
乌鸡也不以为意:“胡奶奶这一阵子上朱雀局帮忙,可辛苦您啦!我们首席天师,也跟您道谢呢!”
那个被称为胡奶奶的老太太脸色一动,扫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原来这小子……”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很明显,乌鸡这是用自己爷爷,和那个首席天师的名声,来压这个老太太,让她给我几分面子。
那个小孙子不乐意了:“耍猴!”
胡奶奶这才低声说道:“他们耍猴不好看,走,奶奶让更大的东西,给你耍猴儿!”
说着,带着那个长辫子的小孙子,就上了貔貅山。
黑白无常看着她的背影,倒是越来越紧张了。
我看向了乌鸡:“你怎么来了?”
乌鸡狡黠的一笑:“关于师父你的传言甚嚣尘上,我跟师父有这个师徒之情,当然请缨过来了。”
传言……我勉强说道:“就是个传言,也至于?”
乌鸡答道:“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反正天师府的不敢拿你怎么样了,我也是来给师父您老人家保驾护航的——当然了,还有一个要紧事儿,师父没了我,可办不成。”
要紧事儿?我就问他什么意思。
乌鸡就冲着山上指了指:“师父你看那个!”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到一棵树上,有一个很奇怪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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