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人和妘蕞二人自入脚下道宫之后就再没人来找过他们。他们不知道天夏打算采取拖延的策略但大致能猜到天夏想要故意磨一磨他们。
不过他们也不急。一个世域的过去决定了其之未来。修道人统御的世域常常数百上千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以往他们见过的世域莫不如此早几分晚几分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且这等世域交战本也不可能骤然分出胜算的。上一个世域反抗尤为激烈记得足足打了三百余载才彻底将之覆灭。到了最后甚至连元夏修道人都有亲身下场的当然主要的伤亡还是由他们这些外世修道人承担的。
他们唯一担忧的只是到避劫丹丸药力耗尽都无法谈妥不过若真要拖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定然设法早些抽身回转元夏了。
这刻他们听到外间的唤声对视一眼知道是天夏来人了。
两人走了出来见到常旸站在那里两人表面礼仪不失回礼道:“常真人有礼了。还请里面请。”
常旸再是一礼就跟着两人一同到了里间待三人在案前坐定下来他看了看四下叹道:“苛待两位了。”
他一抬袖从中拿了一根小枝出来对着上方点了几下就有淅淅沥沥的露水洒下滴落在案上的三个空盏之中里面霎时蓄满了茶水一时清香四溢。
他伸手出去拿起一杯托袖一敬道:“两位请。”
姜、妘二人也没有拒绝端了起来暗自鉴辨一下这才品了一口。
姜道人发现茶水入身身躯内外一阵通透清润气息也是变得活泼了一些不觉点头道:“好茶。”
常旸道:“不知贵方那里可有什么上好灵茶么?”
姜道人道:“那却是不少。只是此回前来为使者却是不曾携得倒是可以与道友说上一说。”
常旸道:“哎呀那常某倒是要长长见识了。”
他此行似乎就是来请两人喝茶的先是论茶再又是谈天说地但背后关于两家内部事宜却是并未涉及半分待茶喝完他便就离去了。
姜、妘二人也同样很有耐心不来多问什么就客气送他离去了。
过了几日常旸又至这却他是带来了不少丹丸与两人品评丹中火候的好坏同样没有提及任何其他什么两边都是气氛和洽。又是几日他再度来访这回却是带来了一件法器双方据此探讨此中祭炼之火候手法。
而在下来一月之中常旸与两人往来多次虽然真正主题仍是未曾涉及但互相间倒是熟悉了不少。
这日常旸拜访过二人在又一次准备离去时姜道人却是喊住了他道:“常道友何必急着走我们不妨说些别的。”
常旸笑呵呵坐了下来道:“正好常某也有话要问询两位也。”
姜道人与妘蕞隐晦交换了下眼神笑道:“如此当以常道友的事情为重不知常道友想要问什么?我与妘副使若是知道定不隐瞒。”
常旸面上欣喜道:“那便好啊。”他一挥手一道清水化出霎时化作一道水帘降下将三人都是罩定在内。
姜、妘二人认出这是前几天常旸请他们品鉴的法器之一虽然此法器不算什么上好宝物但是只要围在四周任何外面窥探都会在这上面引起波澜。不过就此可以看得出来这位也是早有心思了。
两人不动声色等着常旸先开口。
常旸待布置好后检验下来见是无漏这才收手随后对某处指了指道:“此前那烛午江投了我天夏常某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元夏的事这才知晓元夏的厉害着实心向往之故常某想问一句若要……”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若是常某想要投向元夏不该如何做啊?”
“哦?”
两人略觉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说实话他们与常旸攀谈了不少时日自问也是对这位有了一些了解了本想着晓以利害或者各些暗示让这位给他们予一定帮助或者方便他们自会给予一些回报或好处。
可是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我们还没想着要如何你这就要主动投降了?
姜道人道:“道友莫要玩笑。”
常旸道:“在下不是玩笑乃是真心求问。”
姜道人看了看他道:“常道友能来此与我谈话说明在贵方处身份不低但又为何要这般想法?”
常旸道:“这些天常某与两位畅谈也算合契只是常某的出身两位知晓么?”
姜道人道:“愿闻其详。”
常旸作出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道:“常某原本也是出身大派后被天夏被灭常某当时也是奋力抗争。”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不堪回首不胜唏嘘的样子道:“奈何身边同道一个个都是迫不及待的投降还口口声声让常某人放下诚义常某本心是不愿的可是为了道脉传续为了门下弟子安危也只好忍辱负重苟全此身了。”
他忽然又抬起头道:“听闻两位过去也是化外之世的修道人只是当初不得已下才投向了元夏常某想着与两位经历相近或许能明白在下这番苦衷的!”
“不错!”
“正是如此。”
姜、蕞两人俱是一脸正色。
常旸略显感动道:“果然两位道友是理解常某的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啊活着才能见到变机啊。”
他这一句话却是引起了姜道人和妘蕞两人的共鸣。
他们当初也是反抗过的可是没有用目睹着同道一个个败亡他们也是动摇了。
毕竟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看到机会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么就有希望。若是将来元夏不行了说不定他们还能重新站起来总之他们还有得选择而那些激烈反抗因誓不妥协而被剿灭的同道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两人看了看常道人如果不是投降过一次的人是发不出这等心声的。
常旸叹道:“所以常某只是想求活而已若是元夏势大天夏将亡那么投过去又有什么不可呢?可若非是如此常某还是继续待在天夏为好。”
妘蕞这时忽然出声道:“常道友说自己是外派之人如今既然投靠了天夏莫非不曾立下约束誓言么?”
常旸怔了下摇头道:“常某出身宗派已灭放眼天下没有能与天夏交锋的大派了就算反叛又能投到哪里去?天夏根本无必要约束我等。”他又看向两人。“不过真是有约束两位莫非没有办法化解么?”
姜道人道:“常道友说得不错就算真有约束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当场崩亡我元夏也自有办法化解的。”
常旸道:“这就好啊这就好也不知投向了贵方能得什么好处么?”
“好处?”
两人都是怔了怔身为叛逆之人元夏能饶过他们给他们一个求活的机会已然不错了还想有什么好处?
姜道人想了下道:“我元夏征伐诸世只要能立下功劳就能积功累资若是足够便能以法仪护持自身功行一到就能去到上层……”
他说了一通好处但实际上就是你只要投降了过来肯为元夏卖命最后若是不死或许就能有机会进入上层。
常旸听了这些点点头再问道:“还有呢?”
妘蕞道:“莫非这还不够么?元夏给我们这些已是足够宽仁了不敢再奢求过多。”
常旸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就这些?”
姜道人这时缓缓开口道:“道友不能只见到这些假设天夏与元夏真的对抗我元夏实力强盛站在天夏这边的那只有死路一条来到元夏那里却能得有生望莫非这还不够么?”
常旸摇头道:“那也要能活到那时候才可按照两位所言却是要与旧主相争的若是在征战之中身陨谈此又有何意义呢?”
妘蕞反问道:“不知常道友如今如何莫非在天夏就能置身事外不用上得战场么?”
常旸理所当然道:“自是不用啊。”
两人问了几句才是发现原来虽然同样是跳反之人两边得到的对待却是大不一样
他们修炼的时候很少也没有什么修道资粮什么都要自己去搜罗可以说除了一个元夏给予的名分外什么都没有。
反观常旸虽然受过罪罚可也就是流放了一阵可平常一应用度皆是不缺如今刑罚已过此后如寻常天夏修士一般不拘束了只要不是遭遇覆亡之劫那就可以不上战场。
了解到这些后两人不觉一阵沉默。
常旸这时醒觉了什么大声道:“不对不对!”
妘蕞道:“常道友何处不对?”
常旸看着他们二人道:“据常某所知我天夏乃是元夏征伐之中最后一个世域攻完之后就没有世域了常某若投靠了贵方又到哪里去赚取功劳呢?又如何去到元夏上层?”
“嗯?”
姜、妘两人都是一惊不禁相互看了看。妘蕞忍不住道:“天夏是最后一个世域?常道友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常旸道:“自是三位到来后上层大能知晓因由之后传告我辈的。”他诧异道:“莫非两位不知么?”
姜、妘闻言心中更是惊疑同时莫名涌出了一股强烈不安。
因为他们一瞬间就想到了若是真如常旸所言天夏乃是最后一个等待着被元夏攻伐的世域那天夏若是没有了被消灭了那么他们这些人该是怎么办?元夏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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