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越痛苦,则越清晰。
“还差几个人没出场?快人齐了吧。”哭声震天中,长安显得很平静。这让奋力出演一幕幕悲惨世界的虚像们,几乎维持不住,要不是不能碰到他,简直就想过来咬人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可以读取我的思想,还是只是操控了我的思念?”长安表现得饶有兴趣:“我想你这么费尽心思,用尽办法想逼我进你的套,是因为你实际上是碰不到我的?包括现在我的痛觉,也是你诱导我想象出来的吧?”
“这还是我的思想、我的空间,是不是我可以和你说一句,我的思想——我做主!”说完,长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
在他的空间,他就是神!
他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弓,就是他之前想打造那样子。
那边凄厉哭喊的亲人也变了模样,变成一个个样子模糊的军队兵士,张牙舞爪叫喊着朝他冲过来。
长安一一张弓,核力化形成箭。
无数灵箭如暴雨般洒向战场,触者灰飞烟灭!
哪怕对面有千军万马,我的主场,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长安哈哈大笑,十分张狂。
而在现实里,他也在笑,只不过是一边大笑,一边打着摆子吐血。
隐在暗处的侑翁皱眉,他是有心无力,算了,还是去找别人吧。
“长安!”武秀姑的声音十分的惊恐,她招呼着:“快,快把他放到床上躺平——”
当身体被人真实接触到的时候,要命的疼痛又回来了。
像是全身经络在一寸一寸的膨胀,要突破对力量的禁锢炸裂开来。
长安感觉到有人将手圈住他的手腕内侧,然后一股不属于他的核力,开始进入他的体内。
那人一定是好意,可是整个过程,就像是有两个势力在屋内打架。他的身体则是被波及的建筑物,因为空间不够,被一路破坏还在狂拆。
要命了!
长安很想让自己的核力退回核种里,但是暴烈而失控的能量并不听话,反而和外来的力量斗了起来,两股争斗的能量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要爆炸了!
可惜他仍然是属于半昏迷状,醒不过来开不了口。
“当家的,怎么回事?”替长安导梳理他体内四处乱串核力的,是武秀姑的丈夫王冲。
原本想着身为蓝阶中等核武师的他,对付长安混乱的内息是绰绰有余,可武秀姑眼看着王冲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长安也越来越痛苦的样子,貌似不是那么一回事?
长安之前核选并没有选上,他应该最高也只能是白阶吧?
武秀姑刚才那话是冲口问出的,见王冲没有回她,又显得越来越吃力,也不敢再问。
武秀姑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对啊,她看到长安脸上时不时会冒出点青蓝二色的光,虽然很快就消失,但这明显就是青阶冲击蓝阶时才会出现的乱像!
武秀姑曾三次冲击蓝阶失败,有两次也是出现过双色紊乱的乱像,最后不得已才放弃了继续修行。
难道长安已经达到了青阶顶端的水平?
王冲希望能尽快将长安体内狂暴的核力,逼回他的核种内。所以从一开始就握住他的双臂,通过左右两端同时逼核力倒流,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最粗暴的方法。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双方功力差距较大时,由高阶的人强行压制低阶的人,进行核力回流。
如果长安是在突破蓝阶,王冲和他的差距还是有,但成功的机率必然会低。
一旦出了岔子,不仅长安,连王冲都有危险。
武秀姑心想这下可真是糟糕了!
王冲心里也在骂娘!
他比武秀姑更早发现,长安有可能是出现冲击蓝阶失败的征兆了。
可现在是骑虎难下,他自身的核武之力,在推入长安体内后,就遭遇到了非常大的反扑。
如果他强行将自己的核武之力撤出,长安可能会被废掉核种,而他也将受到极大的反噬。
他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地将长安体内那股暴虐的核力往回压。
而长安则感觉两股争斗的能量,一直就在他的手臂处僵持着,他的两臂已经痛到他有一种血肉都被割开的错觉!
还不是痛痛快地割,而是一刀刀的慢慢地剐着。
哪里最痛,就往哪里剐!
事实上,他的两只胳膊从肩部往下到肘弯的位置,的确都已鲜血淋漓,毛细血管先后爆开,血开始不断地涌出。
滚烫鲜红的血液,因为长安的双臂前端正被王冲紧握抬起,流到肘处就滴落下来,染了床上多处一片湿红。
血管的裂伤寸寸向下蔓延,终于波及了手腕处,也浸湿了包裹着长安手腕的两边护腕……
突然王冲感觉一股非常强的牵力,他和长安两方的核力都被一引而光,然后还意犹未尽般,在源源不绝地主动吸取他体内的核武之力。
而长安体内之前蒙头乱撞的乱息,也变得空荡荡地,完全不见踪迹。
这种牵力非常强势,王冲需要当机立断——
他再顾不上别的了,立刻调动全部核武之力,往他和长安两手相触处冲击过去。
只见王冲大吼一声,七窍被震出血迹,仰身往后就倒,直接摔落床下。
“当家的!”六神无主的武秀姑赶紧冲上去扶起王冲。
只见王冲面如白纸,气息急促,精气神皆萎靡不已。
躺在床上的长安脸色更是奇怪,一会青一会蓝一会紫的,来回变换。
“还不快出来咯,一会他万一又炸了,你俩扛不住咯!”门口传来苍老的男声,正是刚才将二人叫来的侑翁。此时侑翁心情却像是极好,布满节瘤和老人斑的双手摩挲着,鸵背耷眉也掩不住他想哼小曲般的得意样。
武秀姑搀扶着王冲出了房门,看着已经不屑于扮演垂死老者的侑翁,心里实在是百感交集。
这个老头,果然不是一般人!
侑翁却没理会她的打量,头都不转地说:“还不快扶你家汉子去养伤咯,都走都走,这十天没事别来这瞎晃咯。”
等两人离开没影儿了,他才嘿嘿自语说:“可惜只是个蓝阶咯,不太顶事,接下来还是得我老人家出马咯!”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几样事物,开始在长安门前布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适才还在得瑟的侑翁,这下连蹲都蹲不住了,整个人侧倒在阶前,闭着眼微微喘息。
良久,他才慢慢扶着廊柱爬摸着站起,摸索着坐在房门前,似乎打算就这样呆在这里了。
这时躺着的长安脸色却在好转,他的手臂上,伤口也在逐渐消失……那些原本从手臂中流出来的血液,都呈现线状浮空……
一缕一缕红色丝雾状的血线,根源是他的手臂各处,很快交织在一起,将床上半处空间包裹成一个血茧,将他牢牢地包在里面。
而在更早之前,长安体内两股核力被突然吸取,王冲用力冲开而他转危为安的时候,坎坻城天宫集英殿内,十二尊人身兽首的神像中,亮着金色光芒的戌犬尊者的泥像,突然外面塑着的金身裂开,缓缓流出鲜血。
衰老而带着伤痛的咳嗽声响起——
“哎呀,戌犬爷爷你怎么了?” 紧接着,是一个少女清脆而动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好奇和笑意在问。
“本座无事……” 衰老的声音似被惊动了,下意识地立刻反驳。
“可是戌犬爷爷你探出去的灵索分明断了,然后呀……嘻嘻,我看到你吐血了呢!”
老者一时语塞,只好虚弱的问:“小丫头你来了很久了?”
少女漫不经心地道:“有一会儿了,看到戌犬爷爷你似乎和别人玩得起劲,我好奇嘛,就留下来看看了。”
“你走吧!本座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呀,就要看看戌犬爷爷你能拿出什么宝贝了,要不然,我想别的爷爷奶奶嘛,肯定会很高兴知道戌犬爷爷你受伤的事。”
老者阴测测地说:“小丫头好胆,竟敢威胁本座!”
“哎呀呀!如果戌犬爷爷你没受伤呢,我还真有点害怕……”少女笑声娇脆,完全没有惧意地说:“可是呀,只要戌犬爷爷你不能一下子打死我,我就不怕了。”
“你想要什么?”
“听说戌犬爷爷前些阵子,刚被孝敬了一块九品的金灵……”
“哼!”老者气得似乎好一阵子不能言语,然后就听到一声夺空声伴着他的怒喝:“拿去!”
“谢谢戌犬爷爷,爷爷你受伤不轻啊,赶紧的去疗伤吧!这个月是爷爷你当值吧?放心,有我替你看着,包管不会让别的爷爷奶奶发现你受伤了。”
老者咦了一声,满满的不相信:“小丫头,你有这么好心?”
“本来嘛,是没有的。”少女继续笑得开怀,说:“可是我对让戌犬爷爷你受伤的人十分好奇,所以就有了。”
少女虽然口口声声叫着爷爷,但是却丝毫没有尊敬之意。
“终日打雁的也会被雁啄了眼,小丫头你莫得意!”
“戌犬爷爷走好,人我替你盯着啊!”
……
所有的声音,都是从那尊人身犬首的神像中发出来的,在空旷的集英殿里显得十分的诡异。
许久之后,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嘻嘻,真是有趣的人,我也开始好奇,你可以走到哪里了呢……”
武长安,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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