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姚迦妍和苗艳坐在一家装修雅致的咖啡店里聊天。
桌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盛开的百合,香气怡人,沁人心脾。
苗艳手里端着咖啡,眼神纠结地看向姚迦妍,“你这不是瞎编的?你妈真打算找个耳朵有痣的男人,让你一个月之内跟他结婚?”
姚迦妍抿了口咖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苗艳非常无语地“哦”了声,“天哪,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怕咱们枫云镇再闭塞,地理环境再偏僻,好在我们也是生活在新世纪的中国人吧?迷信那一套早不流行了。你妈也真是,把如花似玉的闺女这么胡乱打发,将来有她后悔的。”
姚迦妍倒不以为然,“我妈就是迷信了点儿。”
“可你爸呢,他是上过大学的人吧,他还是管理一镇的镇长,他怎么能纵容你妈的行为?”苗艳拿手在脸前扇风,“不可理解,太不可理解了。”
“也没啥不可理解的,我爸不想为小事跟妈妈争吵,他觉得肯定找不到这么个男人。”姚迦妍眼神转向大街上,“耳朵上有痣的男人应该不多见吧?”
“怎么着,你还抱希望找不着这么个男人?”
“我妈迷信,但不代表不疼我,耳朵上有痣的前提下还得保证工作不错长相过得去,人还要善良,在咱们枫云镇范围以内,你觉得这样的男人好找?”
“只要找不着,你不是得一直相亲?”苗艳单手支起下巴,“迦妍啊,我怎么有点儿可怜你了,长这么漂亮,还见天地去相亲,倒底累不累啊?”
迦妍耸耸鼻尖,“累,太累了。”她促狭地笑了,“我要是身体正常,不用你说,我可能在大学里就会跟喜欢的男生恋爱。”她一摊手,“可你知道的,我这么个情况,不方便祸害别人。”
她脑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是药不能离身的。你说我要真结了婚,跟男人那个的时候,咋办?不得把命搭上?”
苗艳不知是哭还是笑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种话?”苗艳在桌子底下蹬了她一脚,迦妍迅速往侧面一躲,咯咯直笑。
苗艳,“你真能笑得出来,你是傻子么?非得一.丝.不.挂那啥?”苗艳恨铁不成钢地低语,“半遮半露的,不更诱惑?你就笨死吧!”
姚迦妍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煞有介事地说道:“值得考虑!”
苗艳:“你这段时间相亲那么频繁,没得相亲恐惧症吧?”
姚迦妍漂亮,这上门说媒的,能排出好几里地去,得亏姚母还挑挑拣拣,要不然迦妍一天24小时相亲的话,时间也不够用。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天十个八个地相,姚迦妍对母亲控拆后,姚母有所收敛,目前是一天两至三个。
姚迦妍无一例外是不感兴趣。
姚母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
不喜欢?那就接着相。
对姚迦妍来说,的确有些倦了。
她最近正琢磨解决之道呢。
姚迦妍:“倒没那么严重,就是变得越来越懒。”
苗艳:“那个叫乌龙的还缠着你?”
“他最近打电话我都没接。”姚迦妍意兴阑珊地说道,“反正我爸不同意找在职人员子女。”
苗艳拿出手机,“对了,上回给你看的是侧面照,这回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销售经理的光辉正面照。”
姚迦妍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推开了,“得,我最近对男人过敏,连小黄文都看不进去了。”
苗艳噗嗤笑出了声。
早上六点,蒲一起床后便跑到洗手间洗了个澡,天热,他没用热水器,凉水往身上一浇,透心地舒服。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刮胡子洗脸。
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简单清爽的白色衬衣配上深色的西裤,他对镜自览。
除了头发有点儿短,其他没毛病。
他脸上皮肤白了些,是昨晚十张面膜的功劳。
蒲一皮肤不黑,看大腿上的肌肤便可以知道,他的肌肤在男人堆里算是比较白净的,只是长年累月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糙了也黑了。
他昨晚下了苦功,花费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敷了十张面膜。
肌肤喝饱水的同时,沉积的黑色素隐隐淡去不少。
涂上柔肤水和面霜,站在镜子前的男人,标准精英模样。
因为激动,蒲一没有胃口,他只咬了口面包便出发了。
相亲地点是一家咖啡馆。
蒲一去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比约定相亲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多小时。
他点了一杯咖啡,淡淡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沉默而安静地等着。
等待的时间既煎熬又兴奋。
蒲一忍住了要吸烟的冲动,老僧入定般一直坐在那里。
八点五十五分,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姚迦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姚迦妍眼神四顾,轻声问服务员:“有没有姓蒲的先生在这里订位?”
服务员指指蒲一那边:“靠窗那边。”
姚迦妍点了点头,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去。
蒲一背对她坐着,正低头看手机。
姚迦妍走近后,很直接地打了声招呼:“蒲先生你好,我是姚迦妍。”她边说边走向对面。
蒲一却似受惊了般,在她开口的刹那,猛地站了起来,或许是紧张的缘故,胳膊抬起时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咖啡悉数泼到了他的裤子上。
幸亏咖啡已凉,洒到裤子上只有粘腻,没有灼烫。
姚迦妍愣了下,忙伸手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并小声道:“没事吧?”
咖啡洒的地方是腰及大腿处,姚迦妍不方便上前帮忙,只能语言关心一下。
蒲一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便将纸巾扔到了脚侧的垃圾桶。他眼神迅速抬起,定定地看向姚迦妍。
两人眼神对上,姚迦妍不由得愣了愣。
这张脸似曾相识,可细想又觉得不认识。
姚迦妍愣了几秒缓缓坐下。
蒲一站在她的对面,竟跟失语了一般,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姚迦妍表情懵懵地坐着,蒲一像是罚站一样站在对面,腰部以下还沾染着深色的咖啡渍,他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里有紧张,还有一丝丝的痴傻,但天生的好底子,让他的眼睛看起来还是蛮黝深有神的。
如同一个准备射击的战士,眼睛死死的盯着目标,但那份神采和光芒却难以掩盖。
禁不住这种压抑而尴尬的气氛,姚迦妍避开对方炽热的视线,主动说道:“你好,你要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她怕不是遇上了一个傻子,这么半天不言不语的,光盯着自己看。
这可能不是来相亲,而是来买货的。
蒲一的眼神令姚迦妍有种不适感,但具体哪里不适又说不上来。
蒲一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终于让自己的意识回拢。
开车遇到紧急情况时,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攀越险峰差点命悬一线时,他也从未失措过。
可在姚迦妍面前,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不用。”他轻轻咳嗽了声,慢慢坐下了。
服务员在这时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她分别将一杯咖啡和一杯冷饮放在姚迦妍的面前,说了句“请慢用”便离开了。
姚迦妍神色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一冷一热的饮料,语气不确定地问:“蒲先生,这是你给我点的?”
蒲一点点头,嗓音紧涩地回答:“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意点了两杯。”
姚迦妍淡淡吁了口气,将冷饮挪到自己面前,并顺手将咖啡往他这边推了推:“正好,我喝冷饮,你喝咖啡,谢谢。”
早上,老妈在姚迦妍耳边已经大致说了蒲一的情况,但迦妍当时忙着画漫画,只听了个名字,其他则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无印象了。不知道他多大,家住哪里,是干什么的。
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姚迦妍便使出了惯用的手法,沉默地坐着。
本也是应付公事,端看对面的表现吧。
她不说话,蒲一更不知道说什么。
他现在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脸上表情看似淡定如斯,但实则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套路说辞,在这一刻,统统不好用。
沉默几分钟后,姚迦妍的手机响了。
她滑开一看,竟然是老妈。她冲蒲一尴尬地笑笑,“不介意我接个电话吧?”
蒲一拘谨地点了点头。
“妈,”姚迦妍微微偏过头,“有事吗?”
她好看的颈线闯入蒲一的眼帘,他的紧张感加剧了,眼睛眨动再眨动,频率逐渐不受控制。
“不用正里八经相亲了,差不多回家吧。”姚母声音急切地说道,“找到了,已经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姚迦妍听得稀里糊涂的,“妈,你找到什么了?”
姚母难掩激动,语气兴奋地说道:“耳朵有痣的男人,我找到了。”
姚迦妍心一跳,大眼睛忽闪几下,“耳朵有痣……”
话没说完,她警惕地看眼蒲一,对着话筒说道,“我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姚迦妍拿着没喝完的冷饮站起来,“谢谢你的冷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相亲很突兀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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