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在对台本的时候有过接触，怎么越林还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表现。
越林求救的眼神投射过来，顾思接收到信号，起身招呼。“杨神好。”一刻不停收拾好吃完的盒饭对越林示意：“那我就先走了。”张哥在搭架子，他得去搭把手。
杨浩宇这才注意到越林同桌的人，扫到那张脸就有了印象。“杨浩明对吧。”
顾思站住，准备听主角训话。
“上次误以为你叫越林，真抱歉。”杨浩宇说话不快，给人感觉诚意十足。
顾思摇摇头：“没事。”随后示意片场：“那我先去忙。”
等顾思走远，越林的思维终于飘飘忽忽归位，满腔好奇想问，但又不好意思打扰偶像。
杨浩宇也不是个会主动解释的。
他记得杨浩明也是因为许梦婉在招进越林时提过他们认错人的事，祈导昨天还来找他商量，说要不要看在杨浩明的长相上，给安排点主角无名的青少年戏份。毕竟外形条件得天独厚摆着，不好好利用就不叫媒体人了。
这个杨浩明，不得不说，来得各方面都很巧。
“你的朋友？”杨浩宇问。
受宠若惊的越林跟在杨浩宇身后，路上坑坑巴巴把两个人从相识到炒绯闻到臭味相投几乎全交代了。
杨浩宇很有耐心地全部听完，最后点点头给越林那十五分钟的长篇大论下总结，就三个字：“是朋友。”
越林懊悔得想撞墙十五分钟。怎么一见偶像自己就这么没用呢！
不过既然杨神也觉得他俩是朋友，而不是情侣，那就证明他和杨浩明真的只是朋友吧。脑残粉越林开始对偶像的话过度解读。
杨浩宇过来叫越林当然不是为了问这个，今天要和编剧探讨微改剧本的可能性，带新人旁听也算提携的一种。要在这行做下去，只会演戏是不行的，方方面面都需要经验。
剧本进行了微调，但并没有增加无名少年时期的戏份。苦大仇深的主角的过去，用闪回搞一搞就行，这部电影的卖点是武打戏。
顾思在剧组混得如鱼得水。只要他认真起来，没有融入不了的圈子——变态圈除外。他对奇怪的三观一向敬谢不敏。
在拍戏上有过接触，一来二去，顾思和杨浩宇也熟起来。仅限面熟，走路上会点个头那种程度。顾思没有主动和主角套近乎，两人除了工作见面，私下交流是零。
越林闲着无聊总会和他厮混在一块，不管是领盒饭还是私下请教演戏问题，都相当积极主动。他俩的绯闻越来越洗不清。顾思也没在意，和他传绯闻总比和杨浩宇传强，至少不会被薛雨寒盯上。大概。
忙里偷闲，顾思拖着疲惫的身躯寻至自行探索的休息圣地。武侠取景当然少不了天然树林，大自然的气息容易放松精神。
顾思仰躺在斜坡，透过稀稀落落的树叶数星星。猎户座的三颗并排最好找，乘飞船路过时需要在阿尔法轨道打个急转弯才行。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带着尖锐的指责意味，刻意压低的女声骤然划破宁静。
顾思僵住，又是许梦婉。杨浩明这个宿主是不是自带百分百听壁角技能？
独属于高跟鞋的脚步声逐渐远离，顾思想了想，还是坐起身。
“杨神，晚上好啊。”对不起，比起藏着装没听到，我还是有点想采访一下被绿人的心情。
杨浩宇闻声低头，月光暗淡，照不亮周围的景色。只能见有人撑在斜坡上，风吹过，沙沙作响。晃过的些微光亮总算洒到身上，熟悉的面庞令坚强如重生后的杨浩宇都恍惚了一瞬。
“是你。”越林的朋友。
顾思点头，拍了拍身旁的泥土：“您坐？”替身的工作服经过一整天在林地的摸爬滚打，早就脏得不成样，席地而坐没人在乎。不过身着私服的杨浩宇干净得很，要求给发工资的领导坐地上有点过分。
顾思贴心地脱了外套铺旁边。
杨浩宇看了他一眼，走下斜坡捡起外套兜头罩过去，直接坐下。
顾思扒拉下遮挡视线的衣服，偏头观察。自家便宜老哥表情正常，夜色的缘故，少了白天指点江山的自信和气势，反而透着股茫然。手攥得很紧，内心估计不平静。
得到反应信息的顾思心满意足，重新垫住后脑勺躺下，继续查星星。
杨浩宇呆坐了一会儿，这沉默并不令他尴尬，反而很舒服。良久，长吐一口气松开手，纷乱的脑子安稳下来。
“没有什么想问的？”杨浩宇觉得越林的这个朋友性格有点怪。
顾思把神智从星际拉回来，“没有。”他都知道。
杨浩宇的声音很平静，“没事，你尽管放心问，我不会对你不利。”他以为对方站在新人角度，害怕窥视上司的八卦。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杨神，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空气迎来尴尬的沉默。
之前没在意过，上辈子他也没遇到弟弟，但这一世有薛雨寒横空出现搅局，很多事都与重生前大不相同，或许该试着再找找弟弟。他五岁时失散的弟弟，没记错的话确实叫……
杨浩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思帮他转移话题：“越林和我谈起过这个。”
提到越林，杨浩宇暂时收回发散的思维问：“他没和你在一起？”
“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黏一起。”顾思答，越林在和萧江武对台词。
杨浩宇心底叹口气，朝夕相处最容易出感情，原以为细水长流可携手至白发，未曾想，重来一世他竟然不知不觉间丢掉了那份真挚。
哥，你浑身都散发着，快来问我许梦婉的事的气质。顾思是个好人：“杨神，还在想许助理的事？”
杨浩宇用沉默做回答。他不习惯情感外露，三十好几的男人，大风大浪走过，他只是需要时间沉淀一下感情。
“对不起，不该问您隐私。”身旁这个人少年老成得很。杨浩宇不知怎得想起总是咋咋呼呼的越林，那才是少年人，八卦又有活力，而不是这样一潭死水，对什么都不在意。
可能是月光太过暗淡，星光又不太能穿透层层树叶，黑暗令人下意识贴近距离。杨浩宇不受控制地抬手狠狠揉了揉死板少年的脑袋，意料之外地柔顺。“没事。”脑袋里却想了很多。
他不喜欢掌控之外的事出现，一个许梦婉出轨已经够了。杨浩明是新凌传媒送来的人，薛雨寒就在新凌传媒里。这个人出现得巧，两次都是，权衡之下他在给杨浩明加戏的决策上投过反对票。
现在看来，也许有必要去查查儿时的资料。
第二天，片场错误频出。杨神状态明显不好，在场人都看得出来。一贯负责安抚杨神的许助理没有在一旁守候，反而和幕后人员混在一起搞后期。
哦，闹矛盾了这是。
祈导是圈里脾气出了名的好，干脆给众人放一天假。
“能回城里逛吗？”萧江武举手兴奋地问。
“不能。”杨浩宇残忍驳回。
萧江武意思意思哀嚎两声，一把拽住路过的越林勾肩搭背。最近俩人搭戏比较多，年轻人有话题，很快熟络起来。
对欲言又止总被萧江武打断的越林体贴地摆摆手，顾思跑去帮忙搬大灯了。
努力总会有收获，剧组底层人员很少有不知道顾思的人。对这个肯吃苦耐劳还好学的年轻人都很照顾，偶尔也会提点两句。
人聚在一起也喜欢八卦，顾思曾不止一次收到怜悯的视线。还有小姑娘拉着他问：“是不是和越林吵架啦？”
……恩？
“你看，最近越林和萧江武走得近，他们俩……角色又……”充满社会主义兄弟情。
“我们分手了。”反正电影上映后越林肯定还要炒和萧江武的绯闻，不如现在推一把。而且为什么这个剧组的人都默认他们在一起过？
想等高层人员圈子的越林注意到自己“被分手”估计有一段日子。
让顾思没想到的是，杨浩宇居然会关注这些。
“你和越林怎么回事。”询问却没有疑惑语调。
顾思把咖啡放到玻璃桌上，小指垫一下防止磕碰发出声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杨浩明今天穿的仍是皱巴巴的工作服，上面沾着在林地摔出的草叶和泥土。杨浩宇凑近，似乎每次看到此人都是这幅样子。
顾思保持弯腰的姿势不动，方便杨浩宇探手在他肩头摸一把。原来是沾了叶子。“谢谢。”
“你好像很忙。”每天都在各个场地跑，什么忙都帮，包括被遣来给他送咖啡这种不讨好的活。之前这些都是许梦婉在干。他最近脾气不好，摔过三个杯子，估计没人想往他跟前凑。
顾思不咸不淡地回：“杨神更忙。”
“有什么误会尽快解开，别等问题发酵。”杨浩宇多说了两句。对这个疑似他弟弟，又各方面都跟他很像的人，总忍不住多点关注。
顾思顿住，我们俩能有什么误会？问题？哪儿来的问题？请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被绿了啊！
顾思听到自己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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