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到了四王府,四王爷不在,金旭小大人似的单独接待了他。
“我们先玩儿,等父王下值了才考问功课。”金旭笑吟吟的十分友好,不过他的话让贾琏更紧张。学渣怕考试,要是一来就考凭着一股勇武之气挨过去也就罢了,偏偏要等到晚上四王爷回府才开始考校。
每一秒贾琏都如坐针毡。
金旭却不理解贾琏,不用上学还有个小哥哥陪自己玩,多美的事。他恨不得贾琏的生日永远在明天,这样他就可以每天和贾琏玩了。
“我们去荡秋千。”金旭挑了个自己最喜欢的游戏。
想到金旭的身份,贾琏只能同意。
一直玩到中午,四王爷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四王妃叫人让他们去吃饭。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和金旭有些熟悉了,贾琏悄悄问对方。
金旭皱了皱鼻子,“父王喜欢上朝,有时候会在班房里过夜呢。”
贾琏矛盾,一面希望四王爷今天别回来了,一面又担心明天的生日,最好是四王爷回不来提前放他回家。
事情往往会像最坏的地方发展,日头还大四王爷就回来了,对上黑沉沉的眼眸,贾琏头皮一麻。
随着一声声的通报,四王爷已经大步跨到了屋里。
“贾琏?”面无表情地看着和儿子站在一起的半大孩子,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就是那双眼睛一看就知人太活泛了些。见到自己后虽然不至于缩胸埋头但是脚步却微微向后移了移,得掰一掰性子。
“在。”贾琏的脚步再次向后移了移,四王爷冷着脸好可怕呀!一想到自己的功课一塌糊涂,贾琏恨不得立刻回家躲起来。
“听贾恩侯说你读书十分有天赋,本王考校考校你。”四王爷的开场让贾琏又是喜又是愁,喜的是他爹私下里也表扬自己,愁的是他真的是个学渣。也不知道他爹是如何看出他读书有天赋的,荣国府里读书好的明明是珠大哥哥,自己也就个开蒙的水平,如何能劳驾四王爷抽时间考校。
“学到哪里了?”四王爷问。
贾琏弱弱地回答,“刚学到《论语》。”
闻言,四王爷的眉头高高拢起,看贾琏一脸机灵相没想到脑子里塞着一包草。大户人家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就有人在旁边念书了,一般说来六七岁就开蒙完了开始学四书,贾琏十岁出头才学到《论语》,可想而知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
欠收拾!
贾琏不知四王爷对他的评价,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来自四王爷的考校,突然有人来报贾赦求见。
四王爷看了一眼贾琏,“罢了,今日暂且这样,下个月再考校。”
贾琏刚刚懈掉的气再次提了起来,下个月还要考?他何德何能让四王爷如此关注,贾琏欲哭无泪。他却不不知这场考校是贾赦特特拜托的,鉴于自己已经和儿子混熟,管教起来少了威严。族学里的贾代儒更不用指望,他干脆将主意打到了四王爷的头上,本来以为肯定没戏,没想到试探着说了一回后对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贾赦是个得用的,其本人又没什么大志向,提拔提拔他儿子也好让贾赦忠心卖命。
然而和贾赦聊了一通育儿经,四王爷完全被贾赦先进的教育理念说了折服,什么鼓励式教育是最好的教育,他听都没听过。想到那日儿子从隆兴回来后的状态,四王爷决定以后对儿子也尽量实行鼓励式教育。
至于贾琏?
哼哼!
严师出高徒,贾琏就是欠收拾。反正他老子的意思很明显,不就是让自己唱白脸让贾琏有所收敛吗?这个他熟!
“下个月考背书,磕绊一下,哼,你明白……”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贾琏忍不住瑟缩一下,鼓起勇气问,“考哪本书?”
四王爷诧异地抬了抬眉,没想到对方还能有这份勇气,倒不算废物。
“《论语》。”两个字打发了贾琏。
贾琏出门后抹了抹头上的汗,全身而退,值得恭喜。不过一想到一个月后考校,他的脸再次皱巴了起来。
命苦哟!
“爹,我好想你。”贾琏乳燕投林似的奔向了贾赦的怀抱。
“呵呵,这孩子。”贾赦一把揽住儿子,心里乐呵呵的,这下子该知道好好学习了吧!他虽然不是唯成绩论的人,但是孩子也不能总半瓶子水晃荡呀!他不怕儿子当纨绔,就怕他当一个什么都不会,只有低级趣味的人。
“走,爹带你去玩好玩的。”荣国府里还在准备,以贾琏机敏的性子回去后肯定能发现端倪的,贾赦干脆将府里的事都撂给了元春,自己出来带儿子在外面过上一夜再回去。
“真的呀!”贾琏立时欢天喜地,他爹多会玩一人,他说好玩的肯定好玩极了。贾琏兴致勃勃,然而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个古董铺子。
顿时嘴角往下撇了撇。
“这不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吗?”贾赦的到来惊动了铺子的老板冷子兴。
“呵呵,听闻最近你这收购一批古董,前来看看。”贾赦撞死漫不经心道。
冷子兴冷汗都滴下来了,前些日子荣国府清理库房,赖大拉来了几车‘缺损废品’。他同赖大配合已久,自然按照惯例收了下来摆出来售卖。
没想到才几日的功夫,一向不理事的大老爷就寻摸来了。
“这,这……没有的事。”冷子兴垂死挣扎,贾赦已经领着贾琏进了铺子,指着一样东西正和贾琏说道,“瞧见这个没?上好的羊脂玉蟋蟀葫芦,这个划痕还是你爹我当年调皮给弄上去的。唉?我记得不是说这个碎了吗?”
贾赦信口胡说,东西是荣国府的没错,底下还有府里特有的标志呢,至于上面的划痕怎么来的,鬼才知道!
冷子兴的汗吧嗒一声滴在地上。
偷卖人家的东西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贾赦不理冷子兴,拿起另一样东西兴致盎然同贾琏说道。
噗通一声,冷子兴跪倒在地,捣蒜似的重重磕头乞求,“求大老爷开恩,求大老爷开恩。”
贾赦这才正视冷子兴,“开恩?你来说说我要开哪些恩?”
冷子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贾赦不为所动,扔下纸笔,“写下来,画押!”
冷子兴顿了顿,想要推脱,对上了贾琏怒气冲冲地眼神,不敢迟疑写了下来。
写完,贾赦拿起看了遍,冷笑一声将之扔在地上,“怎么?以为我真是草包?这么好糊弄?”
冷子兴闻言不敢再耍滑头,老老实实地又写了一遍,画押。
贾赦冷笑收起,“你倒是个人才。”
冷子兴希冀地抬头看着贾赦。
“爹!”贾琏不希望饶过冷子兴,胆敢偷卖他家的古董,着实可恶。若是放他一马岂不让外人知道他们贾家是好欺负的?
贾赦摸了摸贾琏毛茸茸的脑袋,好笑道,“这个世上什么最贵?”
贾琏一头雾水。
贾赦道,“人才最贵。”
贾琏知道是处置不了冷子兴了,垂头耷脑,“那就任由他逍遥法外?”他十分不解,父亲虽然纨绔,但是个有原则的人。
贾赦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古董这东西讲究个底蕴,只有多看多学眼力才能上来。然而冷子兴流民出身靠着当了周瑞女婿才开始接触古董,短时间内自学成才,可以说冷子兴对古董的辨别是天生的。贾赦还真有些舍不得将冷子兴送到牢里去。再者,时下讲究一个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如果他将此事闹大,不说别的,王夫人一个管家不利的名声跑不掉,甚至旁人会说王夫人贪婪成性乃至带累王家女儿和元春的名声。
他无所谓,可是如此一来贾家和王家势必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一个老纨绔,可不愿意真的得罪简在帝心的王子腾,况且,他儿子心心念念的还是人王子腾的侄女儿。
然而真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他又不愿意,还是一天偶然看见冷子兴的铺子想到了这一招围魏救赵。
想必不论是王夫人还是赖大都会因此警醒一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冷子兴的铺子归贾琏所有了。
如此这般,贾琏终于觉得有些解气了。
“还不带着我去盘点?”贾琏一刻都等不得,自己的东西自己得弄清楚,可不能算成糊涂账。
冷子兴又是欣喜自己逃过牢狱之灾,又是心痛自己的铺子归了贾琏,个中滋味旁人难以体会。
贾琏可不管那么多,乐颠颠地带着旺儿等人盘点去了。古董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零零散散直到入夜也没盘点完,贾琏还要继续盘点被贾赦压着去睡觉。
“明天是你生辰,亲戚们都要来,难道你想让别人误会你身体虚弱?”
想到明天凤儿要来,就连王子腾也应下要来,贾琏忙不迭地选了处卧房休息。他可得养好精神,务必精精神神让王叔父见了就欢喜才是。
贾赦见状摇摇头,就贾琏这精神势头能睡好才怪。
果然,一个时辰后贾琏抱着枕头来了,“爹,我睡不着怎么办?”
“闭上眼睛数绵羊。”
“哦。”贾琏爬上贾赦的床,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不过一会儿,绵细的呼吸显示贾琏睡着了。
贾赦摇了摇头,准备也睡下。
“嘿嘿嘿。”贾琏的笑声让贾赦不禁打了个冷颤,大半夜怪瘆人的。
见贾琏没有醒来的意思,自我安慰一番,贾赦开始睡觉。
“嘿嘿嘿。”
“嘿嘿嘿。”
贾琏睡的好极了,第二天醒来见到贾赦的青眼圈疑惑道,“爹你没睡觉吗?”
贾赦闷闷,“我睡不着。”
贾琏郁闷,“睡不着就数绵羊呀,可管用了。”
“昨天晚上我梦见好多好多的绵羊在从一根竹竿上跳过,时不时还有黑绵羊咧嘴冲我笑呢,可有意思了。”
贾赦:终于知道为啥儿子半夜为啥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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