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自己发烧说得如此淡定,花田结衣绝对不是第一个。
彼时,她正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接受电子温度计的检查。柳莲二站在她侧后方,看起来像是位忠心耿耿的骑士在为公主保驾护航,即使一分钟前花田结衣曾说出让他去晨练的话。
“38.7℃。”老师将温度计放到一边,“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吗?”
花田结衣道:“就是累,浑身没力。”
“头部和喉咙呢?”老师从药柜里找出一盒退烧药,又转身去倒水。
“不痛,就是重。”花田结衣无意识地抱着肚子,又在老师递来退烧药和温水的时候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特殊时期?”老师顺口问道,“吃两粒。”
“是。”虽然是男老师的询问,但对着柳莲二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的少女怎么可能会犹豫。她一边说,一边垂眸将退烧药包装拆掉,从里面掏出两粒药片扔嘴里,再仰头将温水喝光。
“今天上午我帮你开个假条。”
老师坐到办公桌前,找过纸笔开始填写:“你今天上午先在医务室里睡一觉,等睡醒再看看情况。如果好了下午就能上课,没好就去医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二年B班,花田结衣。”
“嗯。这位同学也是B班的?柳莲二对吧。”
“是的老师,我是柳莲二。”
花田结衣有些讶异地看向柳莲二,后者注意到她的表情,微微垂头冲她笑了下,神情有些自得又有些局促。
这样鲜活的少年让花田结衣有些移不开视线。
她从来没有看过柳莲二这样的表情,这冷不丁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丝毫不知自己的脸红艳动人,双眸带水;更不晓自己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的视线,能让人……
柳莲二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其实他感觉得出来,生病的花田结衣很坦诚。
或者说……
反应迟钝。
要是平时的她,绝对做不出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行为。
柳莲二心情突然间有所回转,也顺从自己的心意,抬起手小心翼翼碰了下花田结衣的头发,低声许诺:“我下课来看你,你在这好好休息。笔记方面交给我。”
花田结衣果然没反应过来,点头:“好。谢谢~”
这个说谢谢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校医老师将请假条递给柳莲二的时候,没有忍住,脸上带了点揶揄笑容:“柳同学不用这么担心,我这里平时来的人比较少,不会吵到花田同学休息的。”
柳莲二对老师笑了笑:“谢谢老师。”
校医老师笑得眼睛都眯起:“不客气不客气~”
柳莲二离开后,老师甚至将本来已经打包好的羊毛薄被翻出来,递给花田结衣,说道:“最近雨多天气有些冷,你又是特殊时期,盖单被睡觉会冷。”
“谢谢老师。”花田结衣打了个哈欠。
此时此刻的少女,还没预料到在她休息期间,学校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一些事。
从柳莲二那得知少女的情况,幸村精市循着惯例关心了下对方的状况后,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所以,我们的军师是挑明心意了吗?”
“有这个想法。”柳莲二没有否认。
“加油。”幸村精市笑眯眯道,“我看花田桑也挺喜欢你。”
柳莲二想起少女在医务室外说的话,内心被再次狠狠揪住的同时,表情柔和下来:“希望如此。”
幸村精市却没再开口。
他沉默地看着好友脸上与其说柔和、还不如说是心疼的表情,将已经即将从嘴里出来的话重新吞回去。本来因好友找到喜欢的人而欢喜,想要提前祝福的心稍稍沉淀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的确发生什么事了。
幸村精市他们回教室的时候,会经过公告栏。
公告栏上平时会张贴一些学生会和学校下达的通知,一般由宣传部管理,也基本上不会有多少学生聚集在那。可今天,幸村精市他们刚上楼梯转了个弯,就看到本该在教室早读的学生们都围在公告栏前。
不用概率就知道肯定有事。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走过去一看,在眼睛之前就先听到一些话——
“看不出来新生这么猛啊?”
“平时她还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啧啧啧。”
“不过也不一定吧?只是抱一下而已?”
“听说她是一个人住……”
柳莲二本来落后幸村精市大概半步,听到这些立刻三两步走上前。幸村精市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穿过人群站定在公告栏前。
上面张贴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花田结衣面对着两个男人站立,另一张是花田结衣跟一名棕发男人相拥。
幸村精市微微皱眉,看向真田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也皱着眉。
因为他们的出现,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虽然幸村精市在学生会没有职务,但真田弦一郎是学生会风纪委员长,他们是知道的。
“弦一郎。”柳莲二侧头叫道。
真田弦一郎抬手就将两张照片扯了下来:“我会去调监控。”
他绝不允许在立海大里出现这样的事!
回到教室,柳莲二将花田结衣的请假条交到先抵达教室的班主任手上,班主任只看了眼就收起来,对他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位置吧。”
有关花田结衣的消息开始不胫而走。
刚开始还好,但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比如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出花田结衣是一个人住,但她现在住的房子复式很大;再比如有人说,她入学报道当天是由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带来的,对外说是哥哥,但长得却一点都不像;再再比如,有人说花田结衣家昨天被一群社会人士闯入过。
所谓社会人士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懂。
——而学生的思维,恰好又是最发散的。
第二节下课,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从B班后门冲入,奔到柳莲二面前。
“结衣呢?”她站定,神情严肃。
“医务室。”柳莲二站起,“她发烧了。绿川桑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也去。”幸村精市跟着站起。
绿川绫扫了他一眼,同意了。
他们去到的时候,花田结衣正好在量体温,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弯起眉眼精神奕奕地招招手。校医老师刚好伸手,将她口中的温度计拔.出.来,看了眼:“37.1℃。”
他将温度计收好,从药柜里又拿出几种药:“我给你开点药,最近几天要注意保暖和休息,不要为了学习把身体弄垮。人的本钱就是身体,知道吗?”
显然,这位老师将花田结衣生病的原因归结到学业上。
“好。”花田结衣也没有解释,非常乖巧地点头。
随即她扭头看向他们:“怎么啦?”
花田结衣有些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你们的表情这么严肃。”
其实他们的表情并不严肃,但花田结衣还是从平静的表面下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她歪着头,下意识看向自己最亲近的绿川绫。
“你被拍了。”绿川绫不跟她拐弯抹角,“在你家门口。”
花田结衣眨眨眼,没听懂。
绿川绫伸手撸了把她的毛:“就是昨天你家被拍了,现在学校到处在传关于你身世的不同版本,应该是有预谋的群体作案。”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忍不住看向绿川绫。
之前着急的人是她,现在冷静非常的也是她。
花田结衣又是眨眼,随即有些苦恼地皱眉,小声道:“我现在脑子没有转过来。”她想了下,道,“我家有什么好拍的?”
绿川绫啪的下两手开弓,掌心堆起花田结衣的脸揉来揉去。
被揉的花田结衣也不挣开,还在问:“到底怎么回事嘛?”
恰好那边老师已经写好每日药品用量,将药品装了个小袋子给花田结衣递来。跟老师又聊了几句,一行人出了医务室后,绿川绫才总算开口:“有人想陷害你。”
这下花田结衣总算懂了:“啊……”
幸村精市则问:“花田桑,之前有得罪过谁吗?”
“我刚转到这里没一个月,应该不可能得罪人?”花田结衣费解,“而且这种事应该已经涉及到侵犯隐私和校园暴力了对吧?如果我精神上出了问题,我是可以告学校不作为的。”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的两位男生:“……”
而另一边绿川绫则接话:“对,可以敲一笔大的。”
“没错!毕竟最近有个大学生喝酒喝到高位截瘫,都能判学校未尽到教育、监管责任承担六成赔偿[1]。像这种流言损害学生身心健康导致精神出问题的,大概也能索赔到一笔大数目呢。”花田结衣咧嘴笑得特开怀。
绿川绫立刻双手握住花田结衣的手,目露诚恳:“苟富贵……”
花田结衣另一只手握上去,四手交握,比她更诚恳:“无相忘!”
幸村精市失笑,看向柳莲二。
后者脸上带着些无奈,最终也只能垂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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