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君泷坊果然又进了贼,这次李进故意让他们发现君泷坊里确实有祁族人,又故意放走了那几个贼人。
三天后,顾家以庆贺两家合作为由邀请李进前去赴宴,这一宴,极有可能是鸿门宴,而江亦言要的就是鸿门宴。酉时初,天还大亮着,李进和阿绘两人前去顾家,江亦言、沈鸾衣和离暮三人则由暗中潜入,打探一下顾家的底细。
李进和阿绘由顾家下人引至正厅,奇怪的是正厅之上只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桌上摆放着三两小菜和一壶酒,将两人带来的小厮并未进门,而是等李进、阿绘进去之后关上门离开了。
李进和阿绘对视一眼,两人倒是不怕,只是不知道顾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戏还是要做足的,门关上了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能困住自己不成?
李进朝前踏了一步,朝那名年轻男子拱手道:“在下君泷坊掌柜李进,不知阁下是?”
那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长服,胸口、两袖都绣着精致的暗纹,眉目偏阴柔,此时他站起来轻轻一笑,笑容爽朗,却又带着一份毫不符合的稚气,他拱手回道:“顾家顾铭,早听闻李掌柜极善商贾之道,在下早就想一睹李掌柜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一般俊逸过人,不知李掌柜身边这位是?”
李进笑了一下,自谦道:“顾少爷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李进哪比得上?!”他右手朝阿绘轻轻一摊,道:“这是舍妹,阿绘。”
这是两人出发前就已经定好的说辞,总不能说阿绘真的是李进的妻子吧。
李进可没这个胆子。
阿绘略一俯身,施了一礼,道:“顾少爷。”
顾铭咧嘴笑起来,眼底掠过一抹光芒,“没想到李掌柜的妹妹的生得如此之好,镇上的姑娘们都以为这是李掌柜的内人,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兄妹。”
李进笑了一下,“都是镇上的人胡乱说的。”
三人客气了一番,顾铭便请两人入座,李进和阿绘依言坐下,顾铭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两人,李进暗自沉了眸,他总觉得对方的气息太过阴沉,无奈他无甚修为,也看不出来什么,于是便偷偷递了个眼神给阿绘。
阿绘心领神会,身姿端正,坐在李进旁边,她抬眼看了一眼顾铭,并未说话,对方的目的并不简单,也尚不明朗,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他们不急。
对面两人姿态悠然,一点急迫感都没有,甚至没有发问,看来都是心照不宣,顾铭笑了起来,三年的时间他已经褪去了大半的青涩,但他的笑容中却仍保留着几分稚气,不过和他眼中隐约掠过的阴狠一点都不相符。
李进一身青白衣衫,面目俊朗,周身气质在这些年的历练中沉稳许多,也比顾铭成熟很多,此时他不骄不躁,反而是看着顾铭说道:“听说顾少爷在寻一女子?”
顾铭浑身一震,他身子前倾,忙问道:“怎么?李掌柜见过那位姑娘?”顾铭心头微紧,他不知这是李进故意在扰乱他,还是真的见过那位不知名姓的姑娘。
李进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见过。”一句话说完他略带犹豫地看着顾铭,道:“顾少爷身为焚香谷弟子,怎没有托同门寻找一二?以焚香谷的势力,什么人找不到?何苦要在顾镇来寻?”
顾铭眸光一闪,道:“我问过门内师兄弟了,他们都说没有见过。”
李进和阿绘对视一眼,故作犹豫道:“顾少爷真的都问过?”
顾铭既然能画出陆雪琪的画像,怎么可能不在焚香谷内寻?这也是江亦言等人最不明白的一点,不管是李洵、燕虹,还是当日那个灰袍老者,都见过陆雪琪,不可能不认得。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顾铭只是偶然见过一面,没有接触到焚香谷的核心,根本不知道陆雪琪的真实身份,那么顾铭就不足为虑;但如果是顾铭在扮猪吃老虎呢?故意用陆雪琪的画像引出君泷坊、引出祁族,甚至是引出江亦言,那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顾铭颔首,叹气道:“都问过了。”他抬眼看向李进,“李掌柜可知这位姑娘是谁?”
看样子顾铭因为这件事很是苦恼,李进笑了起来,道:“顾少爷也知道,在下是个生意人,这位姑娘正是君泷坊的常客,只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远在千里之外,一个名叫河阳城的地方。”
阿绘看见顾铭听见这句话后眼神变了,与此同时她似感应到什么,眼角望了一眼顾铭背后,正厅之后又有后堂,仅只一墙之隔。
顾铭咧嘴笑起来,稚气犹显,“李掌柜还真是见多识广,竟然去过河阳城。”
李进轻拂衣袖,道:“君泷坊本就起于河阳城,顾少爷说笑了。”
屋内有一瞬的寂静,顾铭缓缓站起身来,李进和阿绘不为所动,看来他果然是在试探他们,只见顾铭轻声笑道:“两位,今日这宴恐怕是吃不成了。”
阿绘端起茶喝了一口,就是有些凉了,茶倒是好茶,可惜了。
李进笑了一下,“顾少爷以为我二人此次前来,当真是为了这桌……”他指着桌上的几样饭菜,嫌弃地说道:“看起来猪都不会吃的冷汤冷菜吗?”
本以为顾家是个大家,就算做样子也会做得好一点,可这桌上清一色的绿色叶子,寻常人一看早就转身走了,哪里还有心情坐下来闲谈,整张桌子也就这茶还好一点。
顾铭脸一黑,这都要怪他那两个吝啬的爹娘,如果可能,他永远都不想回到这个家里来。
砰!
只听一声碰撞声响,后堂隔间的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好几人来,领头的赫然是当日在河阳城袭击江亦言等人的那个灰袍老者,只见他紧紧盯着李进和阿绘两人,厉声喝道:“小子,你背后的人呢?!”
李进吓了一跳,这些人可真是猝不及防就出现了,他一点防范都没有,再看阿绘一点都不慌张,仪态端庄优雅,她抬眼看向那灰袍老者,“老先生,我们背后,可没有人哦~”
灰袍老者身后站着的一名中年男人冷笑道:“祁族的女娃,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长老,我看我们还是生擒这两人,带回谷中,严刑逼供,不怕他们不说出祁族所在!”
莫中,也就是那灰袍老者,实际上是焚香谷的一名长老,他冷哼一声,气势十足,干瘦的身躯中隐藏巨大的力量,他正要动手,忽然一股强大又危险的气息在屋中出现,莫中眯起眼,本能地祭起法宝护身,想来是惜命得紧。
一个白色人影缓缓浮现在阿绘身侧,她亦坐在凳子上,面目清秀,气质温和,她的目光扫过对面焚香谷的人、扫过顾铭,众人顿时汗毛立竖,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尤其是顾铭,背上尽是冷汗,刚才江亦言看他的一眼看似温和却暗藏杀机,他从江亦言的眼神里看到了十足十的杀意。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出现的江亦言身上时,异变突生,一股不知从哪里急%%%射而出的黑雾从后方打在焚香谷那些人的背后,众人一声惊呼,纷纷祭起法宝抵抗,然而还没等他们的法宝完全显形就已经被黑雾击飞,撞在了门上、窗上,有两个直接撞破窗框,摔在了院子里,哀嚎连连。
莫中因早就将法宝祭出,所以没受什么伤,他凝神看去,只见后面走出两人来,一人紫色长裙覆身,生的娇艳无比,另一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纹金面具,只露出尖细苍白的下巴。
“你们!!!”
还没等莫中这声惊呼收声,江亦言转眼便至他身后,手中红色长剑向前刺入腰腹,然而莫中是什么人,他法力高强,乃焚香谷数一数二的强者所在,在江亦言出手的时候他便已再次祭起自己的黑色短刃,黑雾如墨,竟形成了一道坚硬无比的屏障,将江亦言的那一剑挡去了。
离暮见状,倾身上前,一道和屋顶等高的鬼影出现在她身后,手持重拳,朝莫中的背狠狠砸了下去。
而沈鸾衣则负责清理那些还没有被偷袭完全击杀的人,对她来说,这是小菜一碟,虽有反抗,但对她没用。
尤其是刚才那个叫嚣着要把李进和阿绘抓回焚香谷的中年男子,他实力不错,在沈鸾衣和离暮的偷袭下竟还留有几分残力,只不过沈鸾衣一脚便将他踩在了脚下,并笑着对他说道:“想动我的人,你还不够资格!”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中年男子砰地一声倒在了院中,顿时不活了。
因为要设下埋伏,所以顾家其余的人都被勒令呆在后面几进院中不准出来,莫中的原计划是给李进和阿绘来个措手不及,就算他们早有准备,他带来的这些人也足以应对,但莫中没想到的是那位白衣女子的修为在短短几年内竟暴涨到连他都恐惧的地步,明明当初她还要和另一人联手才能令他落荒而逃。
而且更令莫中震惊的是他身后的那些人竟如此不堪一击,在离暮和沈鸾衣的偷袭下瞬间便没了战斗力,那可是焚香谷中修为甚高的几人,竟然折损如此之快。
莫中不知道的是,上次那场他对沈鸾衣和江亦言的偷袭,离暮并不在场,要是离暮在场,那天他就逃不掉。
离暮的实力,没有人能看透,她操控的那个鬼影是祁族迄今以来最为强大的鬼灵,强大到祁族所有人都畏惧她,远离她。
在前后夹击之下,莫中大吼一声,身上气息顿时暴涨数倍,手中短刃像是受到指引一般涨大到短刀大小,江亦言和离暮纷纷被其所逼,退后了一步。
顾铭见势不妙,在焚香谷等人被袭击之后,转头看向了李进和阿绘两人,他看的出来李进没有修为,而阿绘……顾铭咧开嘴露出一个阴沉的笑,一根□□出现在他手中,猛地朝阿绘和李进刺了过去。
江亦言脸色一沉,一股青色火焰由体内而出,萦绕在红色长剑之上,原先只是青色灵气,而如今灵气成焰,与红色长剑相遇,一股可怕的气息顿时从她身上漫出,看来在和玲珑争斗后,她的修为又上了一层楼,至于到了哪个地步,想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莫中看着江亦言手中长剑,脸色又是一黑,心中暗觉不妙,从此刻开始他必须拼尽全力,不然他也会折损在这里。
可是他似乎忘了,身后还有一个离暮。
另一边阿绘和顾铭缠斗在一处,李进自觉奔向了门外,他在场中只会是累赘,思及此李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会修行还真是麻烦,至少这个时候很麻烦。
顾铭的修为出乎意料地高出阿绘许多,然沈鸾衣解决掉剩下的人后便将目标转向了顾铭,阿绘的压力大减,顾铭不是沈鸾衣的对手,很快便被其压制住,顾铭眸光一闪,想要逃跑,沈鸾衣哪里会让他溜掉,转手便将其擒住,再也动弹不得。
江亦言和离暮共对莫中一人,很快莫中便处在了下风,他甚至放出了最后的底牌:锤炼了几十年的魂儡,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命,魂儡被离暮所吞,而莫中自己也被江亦言一剑刺穿。
顾铭和莫中都低估了祁族,低估了江亦言等人的实力,所以才会惨败,莫中再谨慎又如何,这次他再也跑不掉了。
解决掉莫中以后,江亦言收起红色长剑,转身朝被沈鸾衣制住的顾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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