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听说陆雪琪回到河阳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南方奔波,君泷坊要在南方开设分店,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还需要他亲自去主持大局,意外的是,出去打探周一仙和小环消息的人回报说,两人就在南方。
陆雪琪听说这个消息后,便不作停留,直接赶往南方,阿绘没想到陆雪琪这样急,才刚到河阳城不到一天就又要离开,追问下陆雪琪才说自己只有三个月,时间很紧,不得不赶。
连日的奔波让陆雪琪清瘦不少,神采虽无异样,但阿绘总担心她这样没日没夜地赶路,会累垮自己,就算是修道者,每日休息不超过三个时辰也受不了的。
“劳阿绘姑娘担心,我没事的。”阿绘的关心不似作假,陆雪琪并没有告诉阿绘萤骨的事,但她还是会为自己着想,陆雪琪知道,自己拜托两人的事他们其实可以不答应的,这其中虽然有沈鸾衣和江亦言的因素在,但她还是十分感激二人。
对此阿绘只是笑了笑,嘱咐道:“姑娘可要保重才是。”她转念一想,又道:“这样吧,我让两个人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陆雪琪没再推辞,当即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河阳城。
李进得知陆雪琪要直接过来南方,便早早地作好准备,恰巧的是,在陆雪琪快到的前一天,沈鸾衣的回信到了,直接传到了李进这边。
第二日陆雪琪到的时候,两人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陆雪琪和李进坐在一间新开的小茶铺中,小二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粗茶,便没再来打扰,小镇上人来人往,不时有路人的目光看向这边,但都被两人忽略过去,陆雪琪此时关心的,是李进打探到的消息和沈鸾衣的回信。
李进也不含糊,直接将沈鸾衣的回信递给了她,同时说道:“陆姑娘,你所要找的那两人,前日刚离开这个镇子,此时已经沿官道走了两日,以他们的速度,估计已经走出好几十里了。”
普通人的行进速度和修道者相比,还是有差距的,陆雪琪一日便可追上去,问题并不大,她一边点了点头,一边打开沈鸾衣的回信。
李进看出她的急迫,便没有说话,他印象中陆雪琪的性子一直都十分清冷,少有情绪波动,像现在这样眉间带着几分焦灼,他还是第一次见,也就安静地呆在一边不作打扰。
短短的一封信,陆雪琪足足看了有小半刻钟,然后才将那张薄薄的纸收起来,放进怀里,神色也有些许的放松,看来对她来说这里面写的是好消息。
见陆雪琪眉间的焦灼散去,李进也不由得为她高兴,他对陆雪琪其实没什么想法,就是单纯地想要帮陆雪琪,陆雪琪太美、也太冷,显得是那么不近人情,但只要和她接触过就知道那些冷淡下也带着淡淡的温情,李进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陆雪琪才会对自己多一分悦色。
感觉像是特权,但十分不错,李进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和陆雪琪近距离共事的男人,不得不说,李进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反观陆雪琪,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颔首道谢:“李老板,麻烦你了。”
李进摆了摆手,“陆姑娘客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雪琪嘴角微抿,道:“既然有了那爷孙两人的消息,我自然是要去寻他们的。”她说着站起身,“李老板,这次的事多谢你。”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李进有些诧异,再急也要休息一下吧,他连忙站起身,但还未等他出口让陆雪琪留下,陆雪琪就已经朝他微一拱手,转身走出了茶铺,连桌上的茶都没喝一口,这让李进不得不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陆雪琪如此急迫。
一老一少正走在去往南方的官道上,此时正值夏初,天气还不是很炎热,日光照下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尤其是午后的阳光,使人昏昏欲睡,南方不比北方,四周都是低矮的山丘,越向南山越高,不像北方多是平原。
小环望了一眼周围的绿树,再回头看了一眼蔫头耷脑的周一仙,忍不住停下来,小手叉腰道:“爷爷,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周一仙右手撑着“仙人指路”的竹竿,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依然很硬朗,他紧走两步跟上小环,笑嘻嘻道:“又不是赶着投胎,走那么快作甚?”
“爷爷!”小环瞪了周一仙一眼,指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你看看,我们走了半天,早就过了午时,我很饿!”说完嘟起嘴,脸上满是不高兴。
周一仙抬头看了一眼,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渍,笑道:“还真是啊!”说完他四处看了看,正好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树桩,周一仙指着那树桩,说道:“那我们先歇歇,吃点东西吧。”
说完就朝前走,小环连忙拉住他,“爷爷,我不想吃干粮。”再往前走一个时辰,就有一个小村落,她想去那个村子上找间客栈吃东西,而不是在这里啃干粮。
周一仙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眯了眼,“那也让你爷爷我休息一下再走吧。”
小环脸上登时扬起纯真的笑,“爷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周一仙瞪了他又要,“那你每天还气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为老不尊……”小环嘟囔了一句,不过可不敢大声,要不然周一仙要是赖在这里不走就惨了。
周一仙隐约听见小环在说什么但又没听清楚,他转过头,用竹竿敲地,叫了一声小环,朗声道:“不是饿了吗?”
“来了来了!”
两人刚在树桩上坐下,稍事休息,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呼啸,一抹蓝光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片刻间已至两人面前,咻地一声落了下来,蓝光散去,露出一个白色人影来。
周一仙和小环疑惑地看过去,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小环是孩子心性,惊讶过后反而开心起来,她蹦过去拉住来人,一点都没有顾忌对方冷冰冰的脸色,高兴地说道:“陆姐姐,你怎么来了?”
能在官道上如此准确地落在两人面前,显然是来找他们的。
陆雪琪身子僵了一下,看着小环因为兴奋红扑扑的小脸,没忍心推开她,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多了一分温和,她一手拿着天琊,一手摸了摸小环的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望向一旁坐在树桩上捶着腿的周一仙。
周一仙抬头看了一眼陆雪琪,站起身,也没拿仙人指路的竿子,走到陆雪琪面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眼,问道:“多日不见,你这小辈怎么瘦了许多?”
经周一仙这一说,小环才发现陆雪琪的确瘦了好些,忍不住担心道:“陆姐姐,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陆雪琪嘴角微抿,清冷的眸中掠过一抹不知名的光,道:“前辈,晚辈有事请教。”
“哎?”小环看了一眼陆雪琪,又看了一眼自家爷爷,陆姐姐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见爷爷一面吗?
周一仙和陆雪琪走到一边,小环兀自坐在树桩上,两条腿不安分地动着,眼睛也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前辈。”陆雪琪停下脚步,看着周一仙,忽然不知从何问起。
周一仙转过身,摸了一把胡子,笑道:“不急不急,姑娘你想好了再问就是。”语气有些悠然。
四周蝉鸣渐起,夏初的热气引得陆雪琪心中有些烦躁,连带面上也多了几分不奈,她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浊气尽数呼出,这才稳定心神,问道:“前辈,你还记得那日亦言从火龙洞中出来时,肩上带着的那只红色焰鸟吗?”
周一仙摸着胡子的手一顿,皱起眉头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那只鸟名唤戟鸟,但是却不知道它为什么跟着亦言。”而且只跟着江亦言,沈鸾衣及其族人将戟鸟视为神鸟,神之一字虚幻缥缈,离人世太远,陆雪琪不得不谨慎,这一路上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都理了一遍:亦言魂魄不全,身患癔症,其症状与祁族人犯病时一模一样,但她却不是祁族人;但亦言似乎又拥有魂力,魂力只有祁族人才能习得和修炼;还有那只戟鸟,所有的事情都将亦言和祁族联系在一起。
亦言身上为什么会有魂力?魂力对她来说是好是坏?江亦言和沈鸾衣的友谊暂且不论,所谓祁族的神鸟又为什么只跟着亦言?就好像两者互为一体,以为共生。
原来是因为这个……周一仙又捋了一把胡子,眼中掠过一丝精光,“据我所知,那是一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鸟,十分神秘,又十分古怪,至于你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周一仙只活了百年,对于那么久远的事自然不知,只是他恍惚记得在某个地方他曾见到过关于这只鸟的记载,但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和什么地点。
“前辈也不知道?”陆雪琪秀眉紧皱,当初周一仙见到戟鸟后的那一丝诧异和惊惧她记得清清楚楚。
周一仙叹了一口气,道:“相关的记载太少了,我之所以知道它,只是因为年少时见过一幅画,画的就是戟鸟。”
陆雪琪握剑的手微微收紧,神色有一瞬的迷茫,她回过神看向周一仙,问道:“前辈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幅画的?”
周一仙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也不必去找了,那幅画早就被人毁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画上除了戟鸟外还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
“冥界鬼灵,七色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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