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振霆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侧目看去，刚好看到赵励新腋下夹着公文包，急匆匆进了单元楼。
傅骄见赵励新走了，又猴子般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医生，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撤了，后会有期！”她朝他抱拳，猛然又意识到不对，改用挥手，还不忘给他发卡，“医生，你真是个好人，小猫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的笑容与她的声音一同消失在夜色里。
盛振霆蹙起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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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励新打开房门的时候，还在打电话，最近他代理了艾芳儿违约的相关案子。明星嘛，风光的时候，各路商家的宠儿，代言接到手软。一旦名誉受损，商家未免产品受牵连，莫不是急急忙忙撇清干系。甚至还棒打落水狗，索要巨额赔款。
总之，艾芳儿现在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赵励新收了电话，颇有些感慨，“那个林觉也忒不是东西了，出了事溜的比兔子还快，反正他早就把该挣得钱挣够了，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手里还握着好几家公司。你那个……呃……艾芳儿就可怜了，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离大红大紫也只差一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事业也毁得差不多了。这也就算了，还有巨额的违约赔款。”
盛振霆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提在手里的纸袋子突然传出几声猫叫。
赵励新身形一顿，“什么声音？”目光一扫，发现纸袋子的一角渗出血迹，他几步到了他跟前，打开一看，大惊失色道：“猫，猫啊猫！”
盛振霆，“嗯，猫。”
赵励新一把抢过纸袋子，待看清小猫目前的状况，一脸的痛心疾首，悲痛欲绝，“到底谁啊？谁这么变态啊！虐猫啊虐小动物啊，还是这么可爱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这人是有活的多失败啊，才会在弱小身上想寻找存在感，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盛振霆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自嘲。
赵励新自顾自的一通机关枪胡乱扫射，“算了，我去一趟宠物医院。”他说走就走，托着小猫，小心翼翼，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小可爱，我知道你很疼，哥哥这就带你去看医生啊，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
小奶猫“喵呜，喵呜”。
一人一猫，一句人话一句猫叫，仿似真的一问一答，沟通良好。
盛振霆捏了捏额角，这才想起，自己会过来并不只是为了送猫，而是要问问他关于傅骄的事。毕竟过去很多年，一直替他跑疗养院送钱，都是委托了这位赵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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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都快到十二点了，他刚打开门，就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小葫芦赤着脚跑了出来，盛振霆正在换鞋，顺势蹲下了身子，小葫芦高兴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盛振霆换了拖鞋将他抱起，说：“怎么还不睡？”
小葫芦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软软道：“爸爸，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前天早上。”
盛振霆愣了愣，心头涌起愧疚，“对不起。”
“不，爸爸，是我要等你的，你不要说对不起。”他在盛振霆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爸爸晚安，我爱你，你也会永远爱我对不对？”
盛振霆心口柔软，“我爱你，很爱很爱。”
小葫芦整个人都高兴起来，眼睛闪亮的像天上的星星，“爸爸，听奶奶说我给你编的平安结你拿去了，喜欢吗？要记得每天都带着哦，爸爸要永远平安幸福。”
他说完又挣扎着下地，欢快的赤着脚飞奔回了卧室。
盛振霆怔怔的，他的孩子总是这么贴心柔软，一心一意依赖着他爱着他。转头一看，雅姑正站在另一个房门口抹眼泪。
待盛振霆洗了澡，重新走入小葫芦的房间，他已经睡着了。睡得非常熟，看来之前一直也是在强打精神等他回来，就是为了跟他说一句，“爸爸，我爱你。”
他默默得坐了十几分钟，直到雅姑得脚步声传来，他才亲了亲儿子的额头，走了出去。
“是我错了，”雅姑突然说。
盛振霆看向她。
“我一直以为我将小葫芦带的很好，他乐观开朗又贴心懂事，可现在我才发现，他一直非常缺乏安全感。”
盛振霆自口袋内掏出那个小小的中国结，默默出神。
“傅骄还好吗？”
盛振霆愣了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雅姑在他边上坐下，斟酌道：“我看到房本了，你没给她？那你给她的钱呢？她用了吗？她现在在干什么？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还和以前一样吗？有没有问过小葫芦……”
“雅姑，”盛振霆疲惫的打断了她。
雅姑恍然意识到失态，讪讪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解释道：“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就是她毕竟是小葫芦的亲妈……”盛振霆望她一眼，雅姑连忙纠正补充道：“就算我们隐瞒的再好，小孩子终究有一天会长成大人。每个孩子都会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亲生父母是谁？这是人之常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只是希望傅骄能做个好人，唉，至少也别是个伤天害理的坏人。我担心小葫芦会受到伤害。父母对子女的影响远比我们想的要深远……”
盛振霆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恍惚的情绪中，雅姑又唠唠叨叨说了许久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临了在雅姑拍了他好几下后，他恍然惊醒，回过神来，说：“不早了，雅姑，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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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盛振霆就做噩梦了。
梦里光怪陆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一身血衣，在幽暗的房间内行走，跌跌撞撞。屋子内到处都是散落的垃圾，散发着恶臭，时不时还有稀奇古怪的声音发出。有男有女，似欢愉似痛苦。
他躲在纸箱子里动也不敢动，女人却发了疯般的到处找他。
终于，她抓住了他。
他开始尖叫。女人的脸像破布一样，错综复杂的缝合了无数道针线，上头两个血窟窿，掉出一颗眼珠子。
“野种！”“小畜生！”“死了爹的贱种！”“垃圾”“去死！”
各种更难听的谩骂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女人狞笑着，手里举着一把剪子狠狠的朝他扎了下来……
盛振霆从噩梦中惊醒，他的心狂跳的厉害，过往的恐怖记忆让他呼吸急促，夜色还深，他并未睡多长时间。他再也睡不着，拍开了大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此刻的他哪还有白日的沉稳冷静，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眼神惊恐，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他眼神四顾，警惕紧张，不期然看到了搁在床头的手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按了快捷键打了出去。
过了许久，对面有些烦躁，“谁呀？”
“佳宁，”他粗重的喘气，语气惊恐。
盛佳宁：“……”
“陪我说说话。”
盛佳宁还在为前次的事生气，“我不和你说话，挂了。”
“佳宁，求求你，陪我说说话，”他紧张的抱着手机，生怕她挂了电话，就像是断了他生的希望。
盛佳宁嘴角勾起一抹笑，习以为常道：“又做噩梦了？”
“嗯，我又梦到她了，”提到她，他的语调都变了，像是极度恐惧，牙齿都微微打颤。
盛佳宁拿脾气道：“每次你做噩梦都打电话给我，我不管多晚多困都会耐心的开导你，安慰你，陪伴你。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我不过是想上一部剧，你都不帮我。我对你那么那么好，你对我却一点情面都不讲。惹我生气，我就应该挂了电话再不理你……”
“不要，”盛振霆激动道：“不要挂电话，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陪我说说话，陪我。”
盛佳宁这才笑了起来，语气也柔和了很多，“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哦。阿振，你别怕，不是还有我嘛，我保护你，这世上没有谁再能伤害你，我会永远的站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将你带走，也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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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梅姐打开房门，整个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猪圈不过如此。
毫不夸张。
她呆了足足有半分钟，这才气血攻心得冲进卧室，哗得一声扯开遮光窗帘，将埋在被窝里的东西扯了出来。
真的只能用“东西”形容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形容憔悴枯槁，人不人鬼不鬼！
“你要死啊！”梅姐大吼大叫，“不是让你出国旅游了吗？你躲在这里发霉腐烂想干什么！”
艾芳儿挣扎，“谁要你的烂好心了，不用你管我！”
梅姐狠狠掐了她一把，毫不留情。艾芳儿尖叫。
梅姐将她拖进卫生间，一把将她扔进浴缸。艾芳儿疼得差点没缓过气。
“要死也给我干干净净的死！”梅姐抄起袖子打开花洒，“多大点事，至于你要死要活吗？”
等梅姐强逼着艾芳儿收拾干净，又亲自给她化了淡妆，打了电话让自己的助理将她接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打电话给保洁公司，说：“常经理，你好，对，是我。我这里有一处物业需要打扫。嗯，好的，不，不用其他人，我还要小傅！对，我对小傅非常满意，所以还用她，哦。没关系，你让她有空了直接联系我，打我电话，我亲自把钥匙交给她，对，我还有话要叮嘱她。嗯，好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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