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刘婶手起鞋落，只听“啪啪啪”连声作响，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抽了土蛋好几下，力道之大，令人闻之色变。

    土蛋满地打滚想躲闪，鞋子落在他的屁股上、背上，痛得他号啕大哭，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离她最近的顾父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拦着她，嘴里劝道：“行了行了，教训过了就好了，别把孩子给打伤了。”

    土蛋刚才害顾呈安受了冤枉，顾父心里也有气，但土蛋只是个七岁的小孩，他总不能看着刘婶这么没轻没重地抽，万一把人给抽出了问题，可不得了。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拉住刘婶，土蛋得了解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抽成好几瓣的屁股蛋子跑到顾母后面去藏着。

    顾呈安看得出来刚才刘婶抽土蛋的时候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情，要不是顾父拦着，土蛋这倒霉孩子指不定被她抽成什么样子，也难怪土蛋刚才不敢吭声。

    刘婶被大家拦着，一时没办法上去抓土蛋，只能狠狠地瞪了躲在顾母后面的土蛋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土蛋抽着鼻子，又往顾母身后缩了缩。

    顾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然后对刘婶说：“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别吓着孩子，没有出事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是啊，回去再好好教育一下就行了。”

    “顾婶说得对，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十三啊，不然可就糟糕了！”

    “是啊是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顾呈安的态度从刚才的谴责变成了现在的夸赞。

    刘婶是那种性格直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虽然面对顾呈安还是有些尴尬，但是既然确定了是对方救了自己的儿子，她也不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把鞋子穿上后，对顾呈安说：“十三啊，刚才是婶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婶在这里给你道歉，也谢谢你救了土蛋！”

    顾呈安“嗯”了一声，说：“算了，都是一个村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婶见他这么大方，再想到刚才想要拉着他去派出所的自己，心里的愧疚和尴尬更深了，回头冲土蛋说：“你还不给我过来道歉？皮又痒了是不是？！”

    土蛋磨磨蹭蹭地过来，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汪汪地对顾呈安说：“十三哥我错了，对不起。”

    顾呈安看了眼他身上被刘婶抽出来的鞋印，发现好几处都肿了起来，不免暗叹刘婶真是下手够狠的。看着这小兔崽子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心想他应该也得到了教训，便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下次长点记性别下河就行了。”

    刘婶：“听到没有？”

    “听到了！”土蛋大声回答，一不小心就喷出了个鼻涕泡。

    众人见状，纷纷笑了出来。

    刘婶是好气又好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转头对顾家二老惭愧地说：“老顾叔，顾婶，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十三才好，这样，你们晚上到我们家吃饭？我让老九多买点菜回来。”

    老九是刘婶的丈夫，刘春根。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顾母笑着说道，只要不是自己儿子惹祸，她就满意了。

    顾父也表示不用在意，儿子没有惹事反而还救了人，这让他感觉十分有面子，原本有些佝偻的背都不自觉挺直了一点。

    顾呈安想尽快离开这里好接收原主的记忆，见事情解决了，便对顾父和顾母说：“爸……爸妈，我们先回去吧，大中午的，肚子有点饿了。”

    他以前从未叫过谁作“爸妈”，第一次叫出口不免有点别扭，但是内心同时又感觉有点微妙，再加上刚才顾家二老那么护着他的样子，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抗拒。

    “好好好，回去吃饭。”顾母点头应下，弯腰去拿刚才放在地上的锄头和菜篮子，手还没碰到，另一只手伸过来先她一步拿起了锄头。

    顾呈安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提着菜篮子，对她说：“走吧。”

    顾母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顾父，顾父也同样很意外。

    “怎么了？”顾呈安不解地问，看了旁边的大水牛一眼，“要我帮牵牛吗？”

    “不用不用，让你爸来就行了。”顾母摆手道，从顾父手里接过他原来背着的塑料桶背上，顾父则去牵牛。

    顾呈安看到她背上的塑料桶是空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三人一起往家里走。

    他们走后，春姐疑惑地问其他人：“这顾十三今天是转性子了吗？这么好说话？”

    “谁知道啊！”另一个妇女说道，“只要不惹是生非就好了，走了走了，回家了！”

    …………

    回去的路上，顾家二老先带顾呈安去大队的卫生院把伤口消了毒，这才回了家里。

    刚才为了救土蛋，顾呈安的衣服都湿了，一到家他就拜托顾母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进了洗手间，他在心里呼叫系统0008，让对方给自己传送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2005年，他现在在的是一个叫“桐中村”的地方。桐中村虽然说不上很偏远落后，却也不算富裕，去县城要坐一个半小时的班车。

    顾呈安附身的这具身体和他同名，今年刚满20岁，在顾氏宗族同辈的青年中排在第十三位。

    两年前，原主高考落榜，顾家父母走关系送钱让原主上了市里的一所专科学校，想让他学点东西，毕业出来找份好的工作，不至于像他们干农活那么辛苦。可惜原主并没有好好珍惜上学的机会，从小在村里长大的他，在感受到了城市的繁华之后，每天不是泡网吧就是去溜冰，这期间还结识了社会上的小混混，经常跟着别人打架斗殴。

    于是这学才上了一年，原主就被学校开除了。

    顾家二老为了能让原主上大学，把家里存款都掏光了，听到儿子被开除的消息，顾父险些被他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可是生气归生气，顾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总不能把他赶出去。

    原主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退学在家之后，不只没有外出打工，在家也没有帮父母务农，整天一辆破摩托开得噗噗作响，不是上街喝酒吹牛，就是在村里聚众赌.博。

    村里有不少像他这样无所事事的年轻小伙，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走在路上碰个衣角都能吵起来。原主和他们正好臭味相投，喝了两杯酒就拉帮结派到处去惹是生非，在村里的名声十分差。

    因为这些事儿，顾父没少骂原主，也为原主这副烂德行愁得睡不着觉，但是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受管教，他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经常不是给人道歉就是赔钱。

    昨天下午，原主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隔壁村喝酒回来，抄小路的时候正好路过陆淼家的菜地，一伙人嘻嘻哈哈地从菜上踏过，把菜苗踩得乱七八糟的。

    这一幕正好被过来给菜地浇水的陆淼碰到。

    陆淼看到自己昨天刚收拾好的菜苗被踩得七零八碎，生气地拦着原主几人不让走，让他们道歉并把菜地恢复原状。

    原主一向嚣张惯了，眼下又喝酒上了头，根本没把陆淼当回事，顺手就打了陆淼一拳。

    陆淼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这什么垃圾玩意儿，敢打我家淼淼！”

    顾呈安看到这里气得用力捶了一下墙，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打得真是太轻了，难怪刚才淼淼看他的眼神那么防备和厌恶，也难怪刚才刘婶几人都不相信他的话。

    外面的顾母听到了模糊的声音，出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顾呈安扬声答了一句，继续看下去。

    原主和狐朋狗友扬长而去之前，还把陆淼上午用来牵引豆角苗的竹子都拆了，气得陆淼双眼通红又无可奈何。

    这一段记忆把顾呈安气得肝疼，简直忍不住想要再抽自己一巴掌。

    原主一身酒气回到家，正好碰到干活回来的顾家父母，顾父对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极不顺眼，张嘴说教了两句，原主骂骂咧咧地和顾父顶撞了一番，然后就跨上院子里的摩托车呼啸而去。

    原主离开家后，骑着摩托车到了村口的小台球室玩，玩到三更半夜饿了之后，又在隔壁的大排档喝得烂醉如泥。

    醉了之后摩托车自然是不能再开了，原主借着月光摇摇晃晃往家里走，很不巧又经过了陆淼家的菜地。夜里下了阵雨，菜地里有些湿滑，原主喝多了酒，一个不留神滑倒在地上，额头正巧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今天一早，陆淼过来摘菜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地上，把他叫醒之后，人就变成了现在的顾呈安。

    “这人是摔死的？”顾呈安问。

    “不是的。”系统0008解释道，“原主摄入过量的酒精，半夜心脏骤停死亡。”

    在顾呈安收取的记忆中，原主昨天确实喝了很多酒，而且是白酒、啤酒混着来，酒精中毒倒也不奇怪。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原主和陆淼是一个村的，和原主人嫌狗厌的设定不同，陆淼自小就是村里人人夸赞的好孩子，不只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每次放假回来都很勤快地帮家里做事，对村里的长辈也很有礼貌，大家都很喜欢他。

    顾呈安对此与有荣焉，他的小天使去到哪里都是最好的。

    得知这个世界要攻略的对象是陆淼之后，顾呈安的抗拒变成了期待。他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准备一会儿就去找陆淼。

    洗完澡出来，顾呈安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到院子打算洗干净。

    厨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院子，正在炒菜的顾母看见了，出声说：“放那里我晚上一起洗就行了。”

    顾呈安前世在孤儿院和学校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洗衣服的，虽然现在有了爹妈，但他好歹也是成年男人，怎么好意思让顾母洗衣服，不如自己动手来得自在。

    今天天气有些阴凉，吃过午饭，顾父和顾母没有午休，又出去劳作了。

    他们走之后，顾呈安也出了门，循着原主的记忆去了陆淼的家。

    桐中村的房子都是自建房，陆淼家是一栋一层半的小房子，没有刷外墙，看得出来有些年份了，和顾家一样带了个小院子。

    顾呈安站在半墙外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门都关得好好的，像是没人在家。

    院子里有一口井，旁边的围墙下面砌了一道小槽用来种葱和蒜，一小片绿油油的非常有生机。

    顾呈安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今早那个菜地找找，就突然听到了一阵“咯咯咯咯”的鸡叫声。

    陆淼家的院子角落里有间和围墙差不多高的小泥房子，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顾呈安猜那里应该是养鸡房。

    他猜得没有错，很快一只公鸡就从那间泥房子的门缝里挤了出来。

    那公鸡长得十分神气，鸡冠上虽然缺了一点小角，但是又大又红，一到了院子里，先是仰头长鸣了一番，然后开始找东西吃。

    公鸡第一眼先锁定了那片生机勃勃的葱和蒜，走过去就开始下嘴啄。

    这可是陆淼家，这些可爱的葱蒜很有可能是陆淼亲手种的，顾呈安哪能让它们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糟蹋了。于是他趴在半墙上，伸手去赶那只公鸡：“去去去，这是你能吃的吗？”

    半墙的高度有一米五，顾呈安虽然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但他站在外面，隔着一堵墙对公鸡毫无杀伤力。

    公鸡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啄葱。

    顾呈安四处看了一下，从地上捡了根竹子去戳了戳公鸡：“走走走，回你屋里去，再吃抽你信不信？”

    公鸡躲闪了几下，张嘴冲他凶狠地叫了几声：“咯咯咯咯！！”

    “还挺嚣张啊？”顾呈安笑了下，用竹子轻打了一下它的脚，挑衅道，“再叫两声试试。”

    在所有的家禽中，有两种家禽特别凶，一是鹅，二是公鸡。

    顾呈安的行为触怒了公鸡，只见它瞪着双眼，往后退了几步，翅膀一扇直接冲顾呈安扑了上去！

    “靠！”顾呈安眼见公鸡扑面飞来，忙后退两步避开，哪知公鸡飞过半墙，一落地又朝他扑来：“咯咯咯咯！！！”

    “叫个屁啊！”顾呈安把竹子一丢，徒手抓起鸡来。

    这只公鸡又大又凶，他花了一番力气才把它抓住。

    顾呈安一手抓住公鸡强而有力的双脚，一手抓住它乱扑腾的翅膀，看了眼手上被公鸡啄出来的两处印子，有感而发：“抓只鸡可真不容易啊！”

    话刚说完，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呈安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陆淼回来了，不由一喜：“淼淼……”

    陆淼一回来就看到有个人站在自家门口，没想到竟然是顾呈安，看到对方抱在怀里的公鸡后，他一眼就注意到鸡冠上的缺口，不敢置信地说：“顾十三你竟然偷我家的鸡？！”

    顾呈安连忙否认：“我没有！”

    陆淼怒道：“那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公鸡：“咯咯咯咯咯咯咯！”

    顾呈安：“……”

    是你家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