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坐在桌前,面前的桌上摆着刚点的早餐一盘包子、一碟花生米、一碗白粥。
一只黑猫蹲坐在桌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澈。
宁诗玉坐在云澈对面,面前放着一碗南瓜粥、两个红糖馒头。
云澈神色淡然地端坐在桌前,双眼却是一动不动,眼神发直。手上的筷子在放花生米碟子边胡乱夹,却什么也没夹起来,自己还是浑然不觉地动着手中的筷子。
昨晚的梦境里,少年把自己按在船舱的墙壁上,然后
云澈手中的筷子心不在焉地一夹一夹,许久过去了,却连一颗花生米也没有夹起来。
宁诗玉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伸出手在云澈眼前晃了晃。
云澈眨了眨眼睛,眼神却还是直直的。
宁诗玉轻声提醒道“师尊,反了。”
云澈的眼神依旧直愣愣的,没有任何回应。
宁诗玉歪起脑袋,微微蹙眉,一脸疑惑看着云澈,再次轻声提醒道“师尊,筷子,拿反了。”
云澈依然毫无反应。
今天师尊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反常,宁诗玉微微提高了嗓音,凑近云澈道“师尊,你有一根筷子拿反了。”
云澈闻声,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一般,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筷子。
只见自己手中的筷子,一根拿正,一根拿反,粗细不均,在碟子里夹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夹起来。
云澈垂眸看着手中的筷子,淡淡道“这样也可以的吧。”
宁诗玉微微瞪大了眼睛,只见云澈就用一正一反的两根筷子,硬生生从盘子里夹出了一颗花生米,慢慢地吃了。
宁诗玉“”这副模样,简直像极了和人赌气的小孩子。可是,他在和谁赌气呢
蹲坐在桌上的黑猫微微歪了脑袋,一双银灰色的圆眼镜望着云澈,若有所思。
云澈心不在焉地撕开一个包子,照例把里面的肉馅喂到黑猫嘴边。
黑猫轻轻低下头舔了舔包子馅儿,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孩子我的孩子”
云澈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怪异的紫衣男子抱着一个婴儿,慌慌张张地从门前跑了过去。
云澈将手中的包子望盘子里一扔,抓起凳子上的斗笠便追了出去。
周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凡人,也有不少仙修。却都是袖手旁观,没有一人追上前去。
云澈凌空一翻,身姿若惊鸿掠过长空,正好落在那紫衣男子面前。
面前突然被一名白衣仙修人拦住,那紫衣男子停住脚步,道“哪来多事的臭仙修,你少多管闲事”
云澈不语,一掌劈向那紫衣男子的手。
紫衣男子痛呼一声,自知不敌,连忙将手中的孩子望天上一抛。
周围的人群中,霎时传出一个女人尖叫“啊我的孩子”
云澈连忙飞身一跃,将那孩子接住。
一个戴着红头巾的女子分拨来人群冲上前,要从云澈手中把孩子抱过去。
云澈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昨日里卖铃铛给自己的女子,心知不是歹人,便将孩子交给她,自己立刻望那紫衣男子逃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红头巾女从云澈手中接过了孩子,紧紧抱着孩子,颤抖个不停。待想起感谢时,抬头早已不见了方才把孩子递给自己那人的人影。
云澈一路追赶,一直追到庐州城的中心,那抢孩子的紫衣男子突然身形一闪,化作一团黑雾,从路边两扇大门的门缝之间挤进去,不见了踪影。
云澈抬起头,望那两扇门上一看,门口的匾额上楷书正写着三个大字业涯宗。
看到这个宗门的名字,云澈微微一怔。
这宗门的上空设有个禁制,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只有开着门的地方没有被禁制封锁。
云澈走上前,两个守门的仙修连忙拦住了他的去路,道“有请帖就走正门,这个门今天不走人。”
云澈淡淡道“有妖邪进去。”
“呵,你当我们是瞎子啊我们可没看到什么妖邪。”一个守门的仙修嗤笑一声,道,“我们庐州业涯宗,北洲第一大宗门,还用的着你来帮我们斩妖除魔你是不是想来偷我们的宝物”
云澈不语,径自转身走开。
“切”看着云澈默默离开的背影,那守门的仙修对另一个同伴嘲讽道,“你看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脑子却不太好使,没请帖想进去也不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云澈顺着业涯宗的围墙,绕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狭窄小巷,手中掐了个破禁诀,轻轻穿过周围的禁制,得以翻墙而入。
入了业涯宗,只见宗门内内人来人往。有引着客人参观宗门的业涯宗弟子,也有正在参观业涯宗的其他宗门仙修,还有端着茶水茶点走过的童子。整个宗门都很是热闹。
云澈忽然想起前几日听说的业涯宗举办“百花大会”,既然是共同鉴赏宝物,吸引了如此多仙修,想必方才那妖邪也是为此而来。
这些天,云澈心凶考虑的都是那夜从灭渡带走红衣女鬼的神秘的黑子男子,和开天符,没怎么留意过这个百花大会。
云澈跟着大多数人的方向往前走,行了大约百步,只见眼前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平台中央搭建着一座高台,众多仙修围着中央的高台而坐,喝着茶吃着点心,和周围的其他仙修攀谈。
陆陆续续地,还有其他仙修不断到场。
云澈在最不起眼的位置,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由于整个业涯宗都被禁制封锁,进来的仙修都是有请帖的,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云澈,也没有人怀疑云澈的身份。
周围的仙修有的在互相叙旧,无旧可叙的就互相攀谈结交,周围人声嘈杂。
突然,中央高台上有个声音大喊一声“袁宗主到了”
周围的仙修们顿时安静下来,向中央的高台上望去。
缓缓走上台的人,一身绣金白衣,头戴金冠,腰佩长剑。面容整肃,不苟言笑。
看着台上的人,云澈微微蹙起眉。
袁不周。
此人算起来还是云澈的师兄,曾云云澈一同在庐州修道,也曾一起游历山川。后来云澈发觉他常从自己这里剽窃剑法,已和他断绝来往多年。
后来云澈止于延陵,他则在庐州开宗立派。
十七年前云澈的死,袁不周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可谓都功不可没。
云澈终于想到那晚的黑衣人为何如此眼熟,宁诗玉又为何会觉得他与自己剑法相似。那晚上的人,竟然正是袁不周。
袁不周走上台中央,神色严肃,道“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请各位齐聚一堂,是因为偶然得了一件绝世奇宝。”
有仙修问道“请问袁宗主,是什么绝世奇宝”
袁不周拍了拍手。
六名佩剑的白衣仙修整整齐齐走上台来,六名仙修的簇拥保护之中,是两名童子端着一个乌木做成的扇架,日光下,乌木光华细腻沉静,端庄优雅。
乌木扇架上,是一把展开的雪白扇子。莹白象牙色的扇骨,银光熠熠的扇面上溅着一片深深浅浅的血红。
雪白的扇上,分明是鲜血飞溅点染,偏偏又如同苍茫大雪中百花盛开,自成一段风雅。
所有人都呼吸一滞,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半晌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百花扇”
“不会吧白千寒的法宝百花扇怎么会在这里”
“白千寒杀人如麻恶贯满盈,我父兄惨死他手,可恨我没有机会手刃了这个魔头。如果这真是百花扇,我一定要买回去用剑剁碎了以消心头之恨”
看到台上的百花扇,云澈的眉头紧紧拧起。
入了庐州后,自己的感应一直非常强烈,自己一直只道是离开天符近了。原来,竟连百花扇也落在了袁不周的手中。
袁不周微微眯起眸子,冷冰冰地望着台下,硬邦邦道“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百花扇,不知各位道友有没有兴趣”
一名白须白发的仙修捋了捋胡子,问道“袁宗主你的意思是”
袁不周答道“今日我就直说了,我业涯宗开宗立派三百余年,房舍日渐陈旧,我是想翻新一番。偌大宗门要翻新,如今急需一大笔资金。”
“今日,就卖了这把百花扇,一万上品灵石起拍,价高者得”
“百花扇可是万年难遇的旷世奇宝。”一名黄衣仙修起身道,“如果这是真的百花扇,你为什么自己不要,反而拿出来拍卖”
“我方才已经说了,最近需要翻新宗门,急需大笔资金。否则,我也不愿意卖了这等绝世宝物。”袁不周道,“是不是真的百花扇,这位道友要试一试吗”
那名黄衣仙修道“就这样看看,大家的确看不出真假,不如袁宗主就拿出来让我试试看也让在场的诸位都看看是真是假,不然大家也不敢相信不是”
云澈蹙着眉,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百花扇。
袁不周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一起看看,这百花扇是真是假。”
袁不周对手下的仙修使了个眼色,一只棕色的大狗立即被手下牵了上来。
那条棕色的大狗大约半人高度,四肢粗壮,一口獠牙,面目狰狞。
袁不周道“这位道友,请上来一试。”
那名黄衣仙修性奋地快步上去,在棕色大狗面前站定。大狗冲那黄衣仙修汪汪大叫,口如血盆,声音低沉而凶猛。若非被两名仙修用绳子牵引,几乎一口就能扑上来将人的喉咙咬断。
黄衣仙修吓得连忙后退了两步。
袁不周将百花扇从扇架上取下,递到那黄衣仙修的手中,笑道“我这只狗,曾经咬死过我三只下品灵兽,普通的仙修未必能打得过它。”
如此凶猛的大狗,莫说是手中这把小小的扇子,就是一把锋利的仙剑,恐怕也不能立刻将之杀死。那黄衣仙修接过百花扇,不敢置信地随手向那只大狗一扇,并不指望手中的扇子真的能把那只狗怎样。
一扇过后,四周一派寂静。黄衣仙修抬眼向自己面前看去,方才还在面前的怒吼的大狗已经爆成了一团血浆,连白骨头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黄衣仙修吃了一惊,愣在原地呆了半晌,突然拍手叫道“好扇好扇,真是太爽快了太爽快了”
望着台上被袁不周收回手中的百花扇,云澈心里不禁一疼。原来自己死后,百花扇,竟然沦落到了滥杀一条狗的地步。
“果然是一把宝扇”有仙修拍手叫道,“能爆发出这般威力,果然是真的百花扇了”
“听闻百花扇一动,就是血雨腥风。”一名白须白发的仙修道,“袁宗主这样拍卖,若是被心术不正之人得到,岂不是诞生了第二个白千寒十三洲,岂不是要大难来临”
袁不周冷笑道“十三洲大难来临白千寒再厉害,不也死在当今清徽宗的蓝宗主手中了吗这世上难道还有人,比白千寒更厉害不成”
“话虽如此,可是”
白发仙修话音未落,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竞价,大喊道“一万零一上品灵石”
“一万零一千”
“两万”
虽然白千寒人人畏惧憎恨,然而他的宝物却是人人垂涎,价格被不断节节抬高。
“三万”
“五万五”
“”
“十万”
一声“十万”过后,周围一片寂静,无人敢再接着喊价。
十万上品灵石,已是不可想象的天价。
喊出这般高价的正是还站在台上的黄衣仙修。
袁不周望着眼前的黄衣仙修,道“这位道友,十万上品灵石成交,钱物互相当面交付。”
黄衣仙修从储物镯里取出一章灵石契,递给袁不周,道“这里是十万灵石契。”
袁不周接了灵石契,收在自己的衣襟中,命人将百花扇呈与那黄衣仙修,道“这里是百花扇,果真价值,随便验证。”
那黄衣仙修伸出手,刚要接过百花扇,突然“啪嗒”一声,手中的扇子被打落在地。
一道黑影迅速贴地掠过,一手将百花扇拿在手中,大声道“我们白教主的东西,轮得到你们这些仙修来来卖吗”
台下的众仙修纷纷按剑,喊道“魔修”
“哼”台上的紫衣魔修冷哼一声,对袁不周道,“你们自己没有宝物,要来卖我们白教主的百花扇你们宗门是有多穷”
“你”袁不周指着那紫衣魔修。道,“这扇子是我凭本事得来的,我要卖了有何不妥你这魔修休要捣乱,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真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魔修”台下的仙修纷纷骂道,“连你们的白千寒都已经死无全尸了,还敢来我们的地盘上闹事”
“别说是你,就算今天白千寒复活了站在这里,我们也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卖他的扇子又怎么样”
“说起白千寒,我就恨没机会把他剁碎了”
那紫衣魔修张开手中的百花扇,骂道“你们这些仙修,平时满口正义其实最是虚伪,我们白教主光明磊落快意恩仇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都应该尝一尝我们白教主百花扇的厉害”
百花扇一动,一阵罡风凛冽。仙修们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宝抵挡。
那紫衣魔修的法力毕竟与白千寒不在一个层次,不似当年白千寒一扇所到,便是尸山血海,所向披靡。有些法力低微的仙修血溅当场,金丹前期以上修为的仙修,都还能用手中法器勉强支撑。
见还有众多仙修顽强抵抗,那紫衣魔修一挥百花扇,还要补上第二扇。忽然一道翩若惊鸿的白影迎风而来,在百花扇风之下竟丝毫不躲不退。
云澈摊开手心,向百花扇喝道“扇”
百花扇骤然从紫衣魔修手中脱出,若一道白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主动飞落到了云澈手中。
认出面前的人正是方才街上从自己手中抢了孩子的人,紫衣魔修退了一步,支支吾吾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云澈轻轻合上百花扇,不语。
唯有白衣风动,身姿犹如琼树堆雪。
那紫衣魔修一伸手想要扯下云澈的斗笠,云澈抬手用扇轻轻一挡,回肘一打,一招将那紫衣魔修打下了台去。
一直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的袁不周,突然从云澈身后伸出手,趁其不备地一把掀了他的斗笠。
斗笠下的露出的那张脸,肤如白玉,眉目若画,一道血痕如霞光映在眼角。霞明玉映,占尽风流,一霎令天地黯然失色。
台下所有的目光都望着云澈,一时惊呆了。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云仙师”
有人喊道“云仙师真的是云仙师吗云仙师还活着”
听到云澈的名字,被云澈打下台的紫衣魔修吐了口血,抬起头看了云澈一眼,见果真是他的脸,吓得趴着在地上往远离云澈的方向爬。
看到斗笠下那张脸,袁不周也不禁愣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他,不是什么云仙师。”
众仙修的目光疑惑地向袁不周身上看来。
袁不周抬起手,指着云澈,冷冷道“他,是白千寒”
听到白千寒的名字,有的仙修吓得腿一软,不禁后退了两步,有的咬牙切齿,按住了手中的剑。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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