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虽然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我自己也明白,纵使我此生真的能够像我保证的一样做到和阿柒白头偕老,但只要我还一日为仙,阿柒的心里便永远不会得到一日安宁。
我有点头疼,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从出生起就缺乏安全感的魔,哪怕那个魔不过是个单纯到让人心疼的善良少年。
“阿染。”就在我纠结该怎么再开口时,阿柒突然恳求起了我,“阿容推算吉日的本事也很厉害,咱们尘稷山上好多魔修的婚期都是他敲定的,从未出过差错。所以,你可以不可以不去找司命?”
我鼻头一酸,阿柒……是在怕我到时候一去不回啊!
原来,他已经惧怕到这种地步了。
我叹口气,抱他抱的越发紧了:“好,听你的,不过你得先把伤养好。你知道的,我这人好面子,到时候要是你虚弱的连剑都扛不起,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嗯。”有了我的保证,阿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看着欢喜,不由得又捧过他的脸吻了上去。吻够了,我和他的困意也来了,于是我又拉着他躺回了床榻。
殿内燃的熏香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加上我又捏了个安神诀,所以没躺一会儿,阿柒便沉沉睡了过去。
“门主,属下有要事相禀。”我笑笑,正准备钻他怀里一起睡,屋外却倏而传来林子豫的声音。
她的语气听着很是急切,想来定是有大事发生。
“出何事了?”我推开门,眼神多有不善。
不怪我不给她好脸色,没办法,谁让她是我情敌来着。
“副门主?您好活着!”很意外,得见眼前活生生的我,她竟激动的哭了。
我吓了一跳:“老妹儿,咱有话好好说,告诉姐,你这是咋了?”
不同于我的嘴角直抽,她倒是很淡定擦干了眼泪:“没……没什么,就是看到副门主您还活着,心里觉着开心。”
我愕然了,所以说,她这是喜极而泣?
这下,我却是不懂了:“既然你这么开心我活着,那之前干吗还对我下杀手?”
她愣了:“副门主此话怎讲?”
我不瞒她:“就是芷嫣第二次闯红石林那天。”我指着她脚下的位置给她说,“呶,还记得不,就是这个地方,得亏的我当时溜得快,不然芷嫣那孩子的小身板早废了。”
“前门主的意思是,当时我遇到的琴芷嫣,其实是您!”林子豫不愧是做了暗罗卫卫长的人,脑回路就是比一般人要厉害,我这方都还没控诉完呢,她便已经顿悟了,还给我磕起了头,“副门主恕罪,属下当时并不知琴芷嫣就是您,属下只是不想让旁人把您的厉门主给觊觎了去,所以不敬之处,还望副门主海涵。”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破天荒的,我竟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罢了,事情都过去了。”我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对了,刚听你说有要事禀告,看你急匆匆的,可是那新山姜武又作妖了?”
“是柳苏若。”林子豫道,“派出去的探子刚刚瞬行来报,那柳苏若于半个时辰前突然向各大宗门发了圣令,说是要共商讨打魔道一事。不过,依属下探听到的消息,那柳苏若此番作为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副门主可知芷嫣姑娘来我万戮门的缘由?”
缘由我倒是听芷嫣说过几次,貌似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鉴心门的柳巍杀了她爹琴瑜,可惜没有人信她所言也没人愿意帮她,走投无路,她只能收拾包袱跑来我万戮门投靠。
然后就是我在坟头看见的那一幕了。
我把这些都同林子豫讲了,她听完,默了一瞬:“如此便能说通了。不瞒副门主,属下探听到的消息是琴瑜被杀后,他的尸身当场就被柳巍放干了血,然后柳巍又将血全部交给了柳苏若。”
她说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年招摇和洛明轩一战,招摇虽以青光剑引渡天雷震碎了洛明轩的三魂七魄并且封印了他,但他没死对吗?”
林子豫点点头:“是的。”
果然!我就说凭他空老板的一颗空空丸怎么可能挡得住天罚,若真都能这么简单破了,那天规律法未免也太随便了些。原来弄了半天,那洛明轩其实压根就没死成。
想到这些,我瞬间明白了林子豫的猜测:“琴家是仙人的后裔,其血脉自是至纯至洁,对于修行之人而言,这种血便是复生圣药。你是怀疑,柳苏若想要用琴瑜的血复活洛明轩?”
“嗯。”林子豫的脸色有些凝重,“让洛明轩永远沉睡,是前门主生前最大的夙愿,前门主于属下有恩,属下即便是豁出命去,也断不能叫那洛明轩再活过来。”
闻言,我扬了扬眉:“呦呵,还挺忠心,招摇泉下有知,肯定会感动的诈尸,哦不,是肯定会感到欣慰。”
“但愿吧。”她笑了笑,“此事是否需要属下再禀告厉门主?”
阿柒难得睡个安稳觉,我哪可能让人去打扰,想了想,我说:“待会吩咐下去,从今天起,厉门主要闭关修养,在此期间,门中大小事务都可直接报于我听。至于这件事,你只需派人看好琴芷嫣,让她别跑去找柳苏若便可,其他的,我们静观其变。”
“属下领命。”领了旨意,林子豫不敢再多逗留,连忙转身跑了。
此时,我已困意全无。
我趴在门缝喵了眼阿柒,见他还睡着,我索性择日不如撞日,立即捏了个瞬行术回了栖止地。
按栖止地的日子算法,今儿该是逢集,我对栖止地熟悉,没绕多少弯子便找到了忘川酒楼。
子游正好在此地打工,见我来了,忙笑呵呵的跑到我面前:“阿姐,你回来了。”
“嗯。”我摸摸他的头,问,“竹季在吗?”
我口中的竹季,是我在十多年前去人间游玩时带回来的只凡人鬼魂,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好在长得还不错,所以我便把他留在我的忘川酒楼做了掌柜。
“在的。”答我的不是子游,我循声一样,正是竹季。
“小老头,我有事找你。”我开门见山,“你生前是魔,不知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听过,有什么方法可以祛除心魔所化之人体内的魔气?”
竹季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犯起了难:“方法有是有,不过有点麻烦。”
我倒给他一杯茶:“但说无妨。”
我的讨好竹季看在眼里,他笑的贱极了:“所谓心魔,说白了不过心中所起的妄念,追根需溯源,同理,要想消了心魔的魔气,就必须先弄清楚是何人生出的那心魔,找到那人之后,让他用六合天一剑施以封魔咒术便可将心魔封印。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人的话,直接用姜大人你的青光剑也是可以的。青光剑乃上古仙剑,一身浩然正气,把它插进心魔的心脏,只需过个百八十年,魔气便可全消,而且永不复发。只是此招甚险,稍有差池,那心魔便会魂飞魄散。”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阿柒身上的伤痕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过是被青光剑的剑气扫了一下就已经那么严重了,那要是直接把剑插进他的身体,都用去想,他的五脏六腑定被灼成焦炭。
要是换作以前,我兴许还可能会考虑一下用这种办法去消除阿柒的魔气,但现在不同了,他已是我认定了的夫君,我爱他,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狠不下心让他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一定会有其他法子的对吗?”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竹季,只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寻出个结果来。
我自知再纠缠下去也是徒劳无功,遂道了声谢后,便起身出了忘川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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