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侦探职业特殊,收费高昂,戚桥手上现钱不多,实现不了这个想法,只能等以后手头宽裕再做打算。
星期四最后一节课之后,戚桥紧赶慢赶往音乐教室走。等经过一个拐弯之后,面前的情景逐渐明晰,此时有六个人在音乐教室的门口聚集,彼此之间聊着天。
和班级的情景类似,陆谨言依旧被别人围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不过不难理解,他外貌和家世都是上乘,还是个会来事的主,就连过场生日都要请学校很多关系近的学生一起去玩,人缘自然不差,走到哪都像是人群中的中心。
他的跟班也分亲近远疏,就像宠妃也分品级。戚桥几番观察下来,发现离陆谨言最近的两个男生和他关系最近,最得恩宠,常常被带在身边,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人说话陆谨言都不怎么回话,只有这两个人和陆谨言交流的较多。
这两人中的一个戚桥听那些人喊他卷毛,估计是因为他一头黑色的蓬松卷发。
正当戚桥抬脚准备继续通过这条过道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从对面的楼梯间慢慢走向那群人,他双手握拳,神色不悦,看起来来者不善,让戚桥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停住。
随着与陆谨言的距离越来越近,男生的表情也愈加不善,他根本没有顾忌在场的人,直言不讳,张口就说:“陆谨言,抢别人女朋友可一点都不道德。”
他的话语让场面瞬间安静,在场的人纷纷看向男生。陆谨言也不再继续和卷毛说话,神情微愕,转头看向男生。
“要不是你,姜雨怎么会跟我分手?”男生嘴唇颤动,看上去是在压抑着怒意,到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明显压抑不住情绪导致语调明显上扬,所说的话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陆谨言眉毛一挑,连带着他那双桃花眼的眼角也被牵扯着上扬,仿佛不能理解男生所说的话:“你在说什么胡话?”
面对陆谨言不承认的反应,男生明显被激怒,神态变得激动,双手渐渐攥紧,语调越来越高昂:“你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傻来了!你怎么敢做却不敢承认呢?”
卷毛听完男生的话,脸上原本错愕的表情换成了愤怒,他猛地走上前去,一把抓起了男生的领子,攥在手里抬了起来,明显在维护陆谨言:“你是不是有病,是哪个医生没看好你,让你跑出来随便咬人?”
旁边有女生认出面容不善的男生,惊讶之余立马对陆谨言说道,语气急切又激动,像极了邀功的大臣:“这好像是高二的杨少天,是姜雨的前男友。”
姜雨,陆谨言对这个名字的确有点印象,似乎是他的社团的副社长,长得还行,腿也挺长的。
杨少天被人拽起了领子,衣服都揪在一起,神态中却不显害怕,他冷笑一声:“你有没有做自己清楚。”
上位者最看重一个面子,最不能容忍自己被冒犯,为面子问题结下世仇是很常见的事情,眼下杨少天当众下了他的脸,换成谁都忍不了。陆谨言本来还想问清缘由,但杨少天的态度十分气人。
陆谨言怒极反笑,嘴唇勾起,抱起双手倚在背后的墙上,一脸放荡不羁的样子:“就算我们俩有关系,也不用你来指点江山,我看你真的很欠。”
卷毛似乎与陆谨言默契十足,仿佛从陆谨言的话中得到了某种信号。他直接扬起手,猛地朝杨少天的脸颊上重重挥了一拳。杨少天没有反应过来,直直地挨了拳头,身体砰地一声撞在墙壁上,喉咙中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旁边的陆谨言神色莫名,并未出口阻止卷毛动作。其余人大多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都未出口阻拦,可能也是因为陆谨言并未发声的缘故。
一旁从头看到尾的戚桥看乐了,真是好一出红颜祸水的大戏。
她本来还想继续看,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低头看了看手表。
活动时间要到了,唐墨也应该要来了。她悄悄走到栏杆旁,从楼顶往楼下看。
寻找过程并不复杂,因为唐墨本来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同样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他穿起来就有很独特的气质,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带有古韵,芝兰玉树,君子端方。戚桥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现代人与书上描述的魏晋士人之风如此贴切。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正在往这栋楼走,看上去马上就要走到楼梯间。
眼看着这幅闹剧发生,她心里同时渐渐有了一种异样的想法。唐墨是学生会会长,职责就是不容许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发生,论坛上大家提到唐墨也一直描述他尽职尽责,想必也不会因为陆谨言是朋友就纵容这种事的发生,至少表面上不会。
她要是主动把唐墨带到这个地方来,既能终止这场闹剧不影响她上课,又能在唐墨面前展现一波善良和魅力,岂不妙哉。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中想出了计划,顿时掉头就走。众人关注点从头到尾都在杨少天身上,她的到来和离开都没有引起太多注目。
唐墨刚刚迈着步伐走进楼梯间,楼上就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他有些疑惑,抬眼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容貌很美的女生。
女生穿着及膝的短裙,因为走动裙摆不停摇晃,极有韵律,像在起舞。女生一边用手按压着裙摆边缘以免它摇晃幅度过大,一边迈动脚步下着楼梯。尽管她面露惊惶,看上去很急迫,脚步也尽可能不重,轻手轻脚,避免影响别人,素质和仪态都不差。
等到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女生定睛看向他,眼睛倏然睁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着太阳,眼睛中突然盛满光亮,仿佛看到了期待的人。
唐墨微微晃了一下神之后才恢复过来。他还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居然遇见你了。”戚桥如临大赦,伸出手按在胸膛,脸上的惊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的安定神色。她松了一口气之后随即举起嫩白如玉的手指向楼上,语气急迫,“会长你快去楼上,楼上有人打起来了。”
唐墨不再看戚桥,神色有些凝重,脚步不停,一边快步往楼上走去,一边对戚桥问道,“在几楼?有多少人在场?”
“在三楼,有七个人在场。被打的是一个人。被打的那个人撞到了墙壁,情况好像有点严重。”唐墨一双长腿走得极快,很快超过了戚桥,戚桥暗中咬牙,拼命赶着路才没被唐墨甩开:“我正要找别人来劝阻,没想到刚下楼就遇到会长你了,真是太好了。”
她说道被打的人伤情有点严重的时候眉头微皱,洁白的脸颊上面露不忍,神情真诚不似作伪,语气也非常压抑,让人不禁觉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又仿佛真真切切地为看到唐墨而开心,一脸找到救星的样子,精致的眉眼间洋溢着快乐和激动。唐墨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
戚桥心理有顾忌,距离三楼非常近的时候故意慢了一步,不和唐墨同时到场,以免被人发现人是她喊来的。因此得罪陆谨言明显不是一件好事。
卷毛拽着杨少天的衣领,歪着头,厉声厉色:“我看你是皮痒的慌,敢这么和陆哥说话。给我管好你的臭嘴,别随随便便污蔑别人,陆哥是你能骂的人么。”
卷毛心里怒火上涌,又对杨少天捶了一拳。
“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了?”
这下拳头直直挥在肚子上,杨少天明显吃痛,似乎是没想到卷毛这么不留情面,居然把嘴皮子战争转成武斗,他脸上堆积的愤怒情绪少了大半,仿佛气势恢宏的大鼓被戳破了鼓皮,逐渐漏了气。
他心里气得要命,但是不敢再说话惹怒卷毛。他力气不如卷毛,根本挣脱不开卷毛拎着他衣领的手。他怕再挨一拳,终于求饶道:“嘶……别,别打了。”
“越明宇,校园内禁止打架斗殴,放开你手里的人,如果你不想被记过的话。”唐墨来到这里,映入眼帘的就是卷毛对人扬着拳头,杨少天正将小臂摆在面前,阻挡在他和卷毛之间,脸色看上去非常害怕,
唐墨的声音让稍显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包括陆谨言的目光都投向站在一旁的唐墨。
唐墨的话俨然威慑力极大。
卷毛低头嘁了一声,看上去非常不满,神色依然凶狠,像还没发泄完对杨少天的怒火,但抓着杨少天的手已经在渐渐松懈,力气慢慢消失。他转头看着手里的杨少天,眉头皱紧,语气中充满警告意味,“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杨少天感受到束缚渐渐消失,如临大赦,急忙将自己从卷毛的手中抽开,哼都不敢哼一声,直接跑走了。
唐墨并没有管跑走的杨少天,直接迈出脚步走到陆谨言旁边,面露疑惑,似乎是在等着陆谨言开口解释。他和陆谨言是朋友,卷毛听陆谨言的话的事情他清楚,打人的事情应该有他的示意。
“就是一个神经病,没多大事。”陆谨言则是对唐墨摆摆手,神态慵懒,仿佛刚才的事情对他根本没有造成影响。
受害者自己跑走了,所有的当事人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唐墨于是不再插手,直接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对陆谨言说道:“活动时间到了,我们可以进去教室了。”
众人听到唐墨的话,大多慢慢移动身体,包括卷毛都顺从地进入教室,看得出唐墨的话很有效力,并不下于陆谨言。
戚桥见场面稳定下来,众人散去,这才神色自若地从过道走出来,顺着人流往音乐教室走。
“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这一道声音从戚桥的背后传来,戚桥当即回头,直接吓得全身汗毛倒立,陆谨言依旧双手环抱斜倚在墙上,语气漫不经心,内容却让戚桥心底发寒。
两人距离极近,陆谨言略带磁性的声音像是耳语一般,接近气音,只有她一个人听见,戚桥仿佛能感受到陆谨言身上的气息正笼罩着她。
这人难不成是苍蝇,长着复眼,会眼观六路的?他的注意力明明应该在杨少天身上才对,没想到他居然会注意到她悄悄溜走了。
被人恨上不是好事,尤其坏了陆谨言这种人的事情。她当即下意识想找理由解释自己的离开,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屏住了呼吸。
她注意着没和唐墨同时出现,所以他应该只是在诈她。
因为如果她没请唐墨来,她就不应该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自然不会解释自己离开的理由。如果她找理由回答比如忘拿东西离开又返回的话,就落入了陆谨言的圈套。
她暗骂一声心机狗,随即一脸迷茫,仿佛根本听不懂陆谨言的话,“你说什么?”
陆谨言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垂眸看她。他肤色很白,两耳的黑色耳钉更将他衬得亮眼,眯眼看人的时候很像夺人精魄的妖怪。
他对着戚桥轻轻启唇:“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你承担不起后果。”
戚桥盯着陆谨言的双眼,神态茫然,一言不发,好像不能理解陆谨言的话。
她慢慢眨了眨眼睛之后转过身体走进教室,看起来无辜至极,其实暗中不停咬着牙关,心中期盼陆谨言不会问唐墨,唐墨也知轻重不会往外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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