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轻笑有多多少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江宝月疑惑看着他:“是。”
傅崇明收回视线,指腹一下一下捻过佛珠,眉间清冷禁欲。他气势凛然,似乎是很讨厌这个回答:“你都几岁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懂?”
江宝月捏着裙裾,低着头。
他还好意思说这话!就在刚才,他做的那样过分。况且那只是兄长,能有什么事。男女授受不亲这词,居然能够从他嘴里说出来。
江宝月微微簇起好看的眉头,低头时颈后的肌肤白皙细腻,半花瓣状的领子遮住了那块红痕。她小声道:“其实也不是。兄长只是抱我进了马车,再后来我便不记得了。”
傅崇明挑眉,声音不起波澜:“再后来?还有什么?”
“以后离他远些,婚礼之前最好就别见了。”
他语气冷硬,像是命令。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宝月抬不起头来。胸口也像块石头压着似的,她鼓起勇气面对他:“那只是兄长,能有什么事?”
好不容易胆子大了一回,竟然还是为了令一个男人。傅崇明嗤之以鼻,压抑住心里隐隐的怒火,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兄长么?”
他唇边溢出笑意,直直迎着江宝月的视线:“兄长难道不是男人么?太子妃婚前与外男见面本是不妥,按照律法,你觉得会怎样?”
傅崇明缓缓搂住她的腰,掌中用了些力气,一下一下的摩挲。手里的腰不盈一握,柔若无骨,像是一折便断。他眉间含着层薄冰,语气平淡:“给你留个全尸,还是割了舌头在宫里养着?割了舌头的话极惨,连饭都不能吃,就那么看着别人一下一下把勺子塞到你嘴里,至于你的那个兄长……”
江宝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就像是在讲故事,而且是个轻松至极的故事,这样残忍的手段…宝月脑子里有了画面,怪不得,怪不得传言会那样说!
“不会,不会再见面了。”
江宝月瑟缩在肩头,低头看着被他套在手腕上的镯子。脑子里很乱,这镯子也像是有千斤重了,明明做工精致,看起来却像是个枷锁,就那么活生生的套在手里。谁都羡慕她,期望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可谁都不知道她这样担惊受怕。这个大魔头!宝月在心里忿忿,挤出个笑容来:“可是在家中,很难不与兄长见面。”
她试探性的反握住他的手背:“殿下您放心,民女断断不会有背叛您的意思。”
她的手小巧温热,那样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傅崇明心中微动,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似是蔓延的藤蔓般疯狂生长。他笑了声,甩开她的手,重新掴住她的下巴:“是吗?”
下巴被掐着,宝月仰着柔弱的脖颈。她像只天鹅般瑟瑟发抖,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带着隐藏的恐惧。她重重点了下脑袋,表忠心似的:“是。若是殿下成了夫君,那宝月定会恪守夫妻之礼,永远站在殿下这边。”
或许是这声夫君愉悦了他,傅崇明指腹的力道小了些:“永远站在我这边么…”
收回手,宝月一个不稳趴在他怀里。她屏气凝神不敢动弹,听见傅崇明低沉的声音自耳朵边传来:“记住你的话。至于下场是什么…明白么?”
江宝月忙不迭点头,赶忙从他怀中离开,她心里不自在,挺直脊背,一字一句:“自然知晓。”
江家,已经过了新年的礼典,地上还铺着层爆竹的碎纸屑。江书和立在窗边,看着清冷月光撒了一地,宝月的听雨阁就在不远处,他却没有勇气踏足了。搭在栏杆旁的手指收紧,漂亮的骨节在月光下愈发精致。沉默半响,江书和叫住了个丫鬟:“二小姐的伤病可好了?”
小丫鬟福了福身:“答主子的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二小姐天生富贵的命由,有了皇家照拂,自然好的快。太子殿下一波一波的往府中送些良药,怎么会不好呢。”
江书和敛了下眼睫,默然无声。
小丫鬟天生就是个话多的,手脚麻利收拾了物件:“今儿个晚上,小姐还被宫里的马车接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江书和猛地向前一步:“你说什么?”
小丫鬟一脸诧异:“公子难道不知道么?傍晚的时候,太子邀小姐去听戏,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江书和再也难以保持平静,面上凛然,声音起伏:“荒唐!真是荒唐……难道太子不知道大晟王朝的立法?未婚男女怎么能私下里见面?”
他眼里泛着红:“小姐是否回来了?”
小丫鬟哪里见过江书和这般模样。印象里,公子总是一副清冷的,孤高的,波澜不惊的。未曾想他也会动怒,不再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骇人的波涛。她立即跪下,瑟缩着:“说是快要到了。”
江书和抓过搭在衣架子旁的大氅披在肩头,推开门,疾步朝大门走去。月儿怎么能私自出去?她这样单纯,会不会被欺负了?她到底有没有把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北方的朔风凛冽,能刮进人的骨缝里,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疼的。江府外,几个侍卫站着,梁上悬挂着灯笼撒落出幽幽的光泽。
马车里,一片寂静。江宝月静静坐了会儿,时不时撩起一点帘子看窗外,好在快要到家了。她松了气,也能感受到男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
终于,长荣的声音自外传来:“公子,到了。还请姑娘下来。”
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傅崇明先她一步站起来,朝她伸出手:“走罢。”
江宝月看着眼前朝自己伸出的手 ,小脸纠结了会儿,才缓缓撘住:“多谢公子垂怜。”
看着她下了马车,傅崇明松开了手,理紧了袖口。居高临下看着她。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身影,傅崇明抬眸:“时辰晚了,江公子好兴致。”
江书和难以置信看着马车方向,就在刚才,月儿搭着太子的手下了马车。他疾步走下台阶:“这样晚了,劳烦太子送家妹回来。”
宝月转身看着他,有些惊讶的唤了声:“哥哥?”
被袖子盖住的手指收紧,江书和没再看她,只是迎着傅崇明的目光,语气略有些嘲讽:“太子真是礼数周全,令臣信服。”
傅崇明挑了挑眉,明显感觉到江书和的敌意。他微微笑了,不再言语。手指搭在江宝月的肩头捏了捏,傅崇明故作亲昵:“月儿,下次出门的时候要乖一些。”
江宝月局促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书和变了脸色,喊道:“月儿,你过来。”
可太子还在身后,江宝月被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她刚向前迈一步,袖子被人扯住。傅崇明眉间带着难以察觉的凉意,有些可怜兮兮的晃了晃她的袖子,声音低哑冰冷,依附到她耳尖:“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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