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司未楠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周围雾气弥漫，淡淡的雾好像窥探的眼，阴魂不散。
“这是两天来第三次来到这里了。”一位队员看着树上标记的记号说。
这里其实已经是S市的中心位置了，原本高楼林立的商业街区，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风貌，现在却已经完全被森林所覆盖。
只剩枝叶包裹的间隙间，还可以看到原本水泥石墙的影子。
司未楠看了眼不远处原本应该是一座商务楼的地方，那里楼顶上有一座模仿大笨钟制作的石质钟表，此刻时针已经指到下午2点。
“幻术吗？”她皱眉疑惑道。
远处便是一行人作为目标的灵气长河，依然在辉煌的吸引着注意。然而他们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前进，从未离开过视线，却一直无法抵达。
她再次转头问向身后的人员：“还是没有检测到能量波动？”
“没有，”背着巨大仪器的女孩回答，“这些雾气的灵气浓度比正常雾气要高一些，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了。”
“对人体没有害处，也没有致幻的成分。而这里是灵气爆发环境，高这一些本就正常。”
“能把我们这些人困在这里，可说不上正常~”尘落笑起来，他依然蹲在司未楠的伞下，说着不简单，却也不见怎么着急，“我们都是修行者，灵气爆发本就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环境，能在这种环境下把我们困住，这个妖怪可不简单。”
司未楠沉吟片刻，竟点点头：“你说得对。”
“不能再让它这样发展下去了，试一下暴力破解吧。”
“啊？”尘落疑惑，我说了什么？
司未楠看着前方，神色凝重，“我怕再不快点，导师可能会死……”
尘落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也太老妈子了吧，那家伙会死？”
“就他那能力，这个城市的人全死干净他都不会死！”但他还是乖乖站了起来，双臂交叉，准备使用“暴力”。
司未楠摇摇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他的能力，消耗的可是寿命啊……”
尘落没有再说话，他的十指伸开，指尖上忽然透出一根根银色的丝线。
那些线好像蚕丝一样，有的轻薄的飘向天空，有的插进地里。然后就等所有目标都定位到之后，尘落忽然一笑：“BOOM~！”
轰隆——！
天翻地覆。
*
何图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商务楼上仿造大笨钟样式制造的石钟，指针已经指向下午2点。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疑惑问，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杜屿疑惑的看向他。
何图于是不再想这个，他摇摇头放下这个忽如其来的感觉，再次看向两人中间被拦下的“偷窥者”。
这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穿着运动衫，戴着棒球帽，就是瘦的不成样子。
杜屿他们给了他点巧克力和压缩饼干，他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嘴里塞的满当当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别急。”何图道，递给他一瓶水。
他就着水将掉渣的饼干全部吃进肚子，最后舔了舔每根手指头，直到确保没有一点食物被浪费，才抬起难民一样的脸颊看向两人。
“你怎么饿成这个样子的？”何图问。
“你们再呆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嘿嘿笑起来，看着两人衣衫完整骨肉均匀的样子有些嫉妒的咬咬牙，但在何图的注视中又渐渐沉默下来，闷声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每一时每一刻都很饿……”
两人这才终于得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路上行人稀少的原因。
何图看向四周，见在城市之外几乎随处可见的变异动植物在这里完全绝迹，他之前本以为这是市区钢筋混凝土植被稀少的原因，现在看来……
“怕是变异动植物也一样，精血都被吸走了，才会完全生长不起来。”
“是通过这些雾气？”杜屿疑惑的抬手一抓，当然抓不到什么，摊开掌心里只有一片水汽。
“你之前说外面，外面是指哪里？”
“中心街这三条街道之外，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少年闭眼闷声道，头搭在干瘦的膝盖上。难得暂时填饱了肚子，让他想要享受一会儿现在不饿的感觉。
“是走不出去？鬼打墙？”何图想到了之前两人拐过一个弯又再次回到起点的事情。
“唔，出不去，也进不来……”1小时，或者半小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真难以相信，有一天他会为了不饿肚子而感到这么幸福，如果能就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死去，好像也不错吧……
“你们之前做过什么尝试吗？我想知道这些迷雾是怎么让人鬼打墙的。”何图看了看四周问。
“……”对不起妈妈，我以前还因为你逼我吃饭而发脾气，以后再也不会了。现在回想才发现，你做的饭是这世界上我最喜欢吃的饭……
“等等，你醒醒，先别睡！”杜屿终于发现了问题，连忙焦急的摇晃起少年。
然而他脆弱的脑袋被摇晃的左右乱晃，也没有再睁开眼。
何图停顿了一下将手指探向对方的鼻息，发现这个几分钟前还在和两人讲话的少年，已经没有了呼吸。
……
“他饿了太久了，身体本来就已经撑不下去，你给他食物，至少让他走的不那么痛苦。”沉默片刻后，杜屿安慰道。
何图闷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起来：“我没事，我就是有些难过，怎么会这样呢，灵气复苏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呢喃着，声音渐轻。他一生没受过什么挫折，这两天却经历了几乎是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无可奈何。
杜屿注意到何图的语气里潜藏着对“灵气复苏”的了解，但他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追问。等对方差不多平静下来了，他才重新提议：“我们或许可以再找找其他人，听刚才那少年的意思，他们有个组织，应该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嗯。”何图点头，低身从少年的口袋里摸到了他的学生证和一张网吧的充值卡。
他才15岁，还是个初中生，或许是某天夜里逃学出来想到附近的网吧通宵打个游戏吧，结果就遭受了这样的命运。
何图看了看学生证上少年精神的照片，又看了看地下几乎瘦成一把柴的尸体，将证件塞进口袋里，伸手抚下了他单薄的眼皮。
“或许能碰到他的家人。”他解释道。
杜屿笑起来，看起来张扬意气风发的何图，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让他看着他，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迷雾只笼罩这附近3条街道，”他分析道，“每次走到边缘，无论怎么小心，最后都会重新回来这里。”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但问题是……”他忽然停顿，想到了突破口，“我们怎么进来的呢？”
“……”何图原本还沉浸在哀伤中的表情忽然尴尬起来。
他看着杜屿，表情渐渐带上了一些难堪和惭愧：“我可能……带错路了。”
“啊？”
“我有点特殊能力，你应该也察觉到了，类似直觉那种，”他含糊说，“就是遇到事情，我可以规避掉比较危险的结果，然后做出比较好的选择。”
杜屿没想到何图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坦白，但对方异能的内容倒是让他意料之中，就是有些一言难尽。
何图看着杜屿，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在说“原来打马陆战蜻蜓这一路危险还是比较好的结果”，这让他瞬间羞恼，甚至忘了自己本来还想要稍微保点密：“我主动选择危险当然不算，我这是主动能力，不是被动能力，可以选择的！”
一阵沉默之后，杜屿：“所以呢？”
“我当时赶路时，推算中一条道路充满了变异植物和野兽，一条道路则看上去风平浪静没有危险，我就选择了这边。”
“……”
尴尬的沉默，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充斥着三个字：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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