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小说:永福郡主 作者:糖果非糖
    从老丞相的书房出来,她熟门熟路的找到华国公府前院的湖心亭,吹吹凉风,心情缓和好便去后院拜见太夫人。

    如今华国公府的太夫人比丈夫小13岁,生有两女一子,她的长女便是已逝的盛皇后,儿子才不惑之年,和大侄子华国公世子一个年纪,至于幼女更是才30出头。

    三位老爷三个母亲,外人看盛家或许冲突诡计多多,其实盛副相兄弟间很亲厚,对于只比年长四岁的继母真心实意的喊母亲便能窥见了。

    傅归晚一路走过盛府的繁花似锦,心道盛家才是真正的花团锦簇欣欣向荣之景,哪像傅家光鲜华丽的外表下尽是蛀虫腐烂。

    来到后院,看到老人家的大半头白发,她依旧唏嘘,当年盛皇后被害亡故,老人家悲恸重病过后许多头发就白了,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无法填补丧女之痛。

    盛太夫人给孩子理理乌黑的秀发,提的第一个话头与丈夫相同:“老师还好?”她问的是永福郡主的第四位老师。

    “好,精神着呢。”傅归晚笑,笑得有些苦涩:“我倒希望她老人家别那么精神,那么大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还能与以往无异?”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与你老师倒真是同病相怜了。”太夫人品味这句话,虽未有多悲,傅归晚也能感受到这份苦,忙把大公主有身孕的好消息提了,把话题扯开。

    陪老人家说好些话,太夫人有些倦意时她才告退去找盛苡言,见着苡言妹妹就抱怨:“每回来你家我就觉得你们家人真够多的,随便走走就能碰到几个主子。”

    “我家人再多还能比得过隆中苏氏吗?你的太外祖父可都年近百岁了。”

    “可我三位外祖父早就分家了,只是府邸紧挨着,又在比邻处修筑起一条巷道穿行,从外面看去才觉得是一座府邸。何况我三位外祖父各自的府邸都不比你家小,且我外祖家基本没庶出的,你还不觉得你家拥挤吗?”

    “大伯年近60岁,曾孙都不止一个了,家里人肯定多嘛!”盛苡言小脸一皱,无奈道:“怎么分呀?二伯和我爹都是嫡子,只是大伯、二伯和我爹全不是娘一个生的。

    如果把二伯父分出去,我爹肯定得跟着分出去,祖母又舍不得;又不能把大伯父的庶子庶孙们先分出去,还能怎么办?只能一大家子住着了!”

    傅归晚调侃道:“好歹盛皇后乃太夫人的亲生长女,太子是你爹的嫡亲外甥,你祖母就该加把劲,把爵位抢过来给你爹,这样你们一家子保管住得舒坦。”

    盛苡言冷哼:“你当谁家都跟你家似的一点规矩亲情都没啦?我祖母多温声和气的人呀,连她都看不上你祖父。”

    “嘿,好歹是我祖父,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傅归晚提醒,盛姑娘瞪她一眼,抬抬下巴:“我说都说了,你还想怎样?”

    “我今晚在你家住一宿,我睡你的床,你打地铺怎么样?”

    盛苡言全然不在意,反正她晚上肯定能蹭到床上,欢快的抱住她的手臂,提议道:“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鲤鱼,咱们钓鱼去,午膳你犒劳犒劳我牺牲自己成全你。”

    姑娘,你脸咋那么大,傅归晚在心里说,面上冷笑:“这就是你作为主人的待客之道?我觉得我十分有必要和你祖父、祖母再聊聊盛家的家风。”

    “我厨艺差嘛,如果我的厨艺有你那么好,我保证顿顿亲自下厨招待你。”盛姑娘撒娇,傅归晚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头:“走啦,钓鱼去。”

    “好好好,我给你打下手。”

    从苡言姑娘的小院到后花园湖边这段路又碰到好几位主子,惹得傅归晚再度吐槽,盛姑娘反呛两声,两个姑娘一路走得也欢。

    婢女们放置好渔具,又摆好瓜果点心,再退到旁边,两个姑娘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握起鱼竿垂钓,盛苡言捏颗奶白葡萄尝尝,突然想起来:“你前些天怎么突然去皇陵了?春季全体社员聚会,云裳还想让社长你见见我们新入社的社员呢。”可惜扑了个空。

    “我去拜祭贵妃。”

    贵妃?盛苡言怔了怔才意识到:“哦,权皇后呀。归晚,你喊闵贵妃为昭仪我还能理解,可你偏要喊权皇后为贵妃,我就真的想不通了。

    我记得权皇后生前对你很好,她已经追封为后你还总喊贵妃,这不好?至少别在秋枍面前那么喊,否则她又得跟你吵起来。”

    傅归晚抿唇一笑:“有多好?”

    “反正比对权秋枍要好许多,我还一度以为你要做权皇后的儿媳妇了呢。”想到什么,盛苡言偷乐了下,使坏的问:“其实你有没有喜欢过三皇子呀?

    你在宫中住的都是灵犀宫的偏殿,你和三皇子完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选谁根本不用考虑,无非是三皇子大你五岁,你和四皇子年纪相当罢了。”

    “那你呢?”傅归晚也使坏问道:“想当年赵鸣轩还没腿残之前受尽追捧,风光得连他大哥都比不上,那时候还传说京都闺秀全喜欢他呢。”

    “我是太子的表妹,怎么可能喜欢三皇子呀?”这点盛姑娘还是认得很清楚的,何况:“我就想找个能对我而且最好能由我说了算的丈夫,三皇子肯定不能,我又撑不住他。”

    “太子的表妹为何不能喜欢三皇子?”

    “你这不废话,分在两个阵营怎么喜欢?”盛苡言无语凝噎:“三皇子又不是如二皇子般能做闲散亲王;若非他坠马致残,今天说不定都没你和四皇子的事,肯定是他和东宫争,而且他才真正叫做有实力,不像傅家这点家底根本叫螳臂当车……”

    “哎,不对啊!”盛姑娘说着还疑惑了,眨眨眼,怪异的问:“归晚你既然想做皇后怎么还找四皇子呢,当时三皇子还没坠马,你要找也该找他呀。”

    “是傅副相找愉妃结盟。”傅归晚纠正。

    “哦,可这也不对呀,你和你祖父不是应该找权皇后吗?何况你都养在权皇后膝下,你祖母和留兴伯夫人姐妹关系不佳也算尽人皆知,按理你都该找三皇子姐结盟才对。”

    傅归晚很好心解惑:“傅副相要争做下一个当朝第一世家,那两位之中谁能满足他的要求不用问了?”

    盛苡言叹口气,忍不住劝道:“归晚,我觉得你祖父挺不切合实际的,又不是皇后的娘家就能是当朝第一世家。

    就算假设你将来能成功成为皇后,盛家也没落,傅家之前还有多少世家排着呢,傅副相又致仕了,傅家在朝堂上没有人能撑起来,当朝第一世家能有你家什么事啊。”

    “看不出来妹妹你这么有大局观?我倒真想把你拉到我的阵营里来了。”

    “呵呵!”盛姑娘无语道:“怎么个拉拢法呀?”

    “我请圣旨赐婚把你嫁到我外祖家如何?”傅归晚挑眉坏笑,盛苡言一个哆嗦,差点忘记永福郡主只要想就能为所欲为,苦哈哈的求道:“我说错啦还不行吗?刚才的话我收回,你可别胡思乱想的打我的主意。”

    “咱们说实在话,撇开其他不论,隆中苏氏的子弟称不上佼佼者也算不错,就凭苏家有规定族中男子不得纳妾一条,如果让你嫁到苏家,肯吗?”

    盛姑娘摇头,归晚问:“原因呢,别说两个阵营,这点不算。”

    “我的父母家人亲友们全部在京畿这边,我为何要背井离乡的嫁去个陌生的地方呀?哪怕苏家的儿郎再好,我都不要。”

    “有道理。”傅归晚想着今晚该和盛老丞相聊聊,毕竟也得顾及苡言自己的心意,正想着身旁的姑娘就欢快叫起来,有鱼儿上钩了呢。

    春夏之交的阳光如此灿烂,散落在清澈的湖面上圈圈波光闪耀,迎着风,将花香伴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飘扬、传递。

    是青葱印迹里最简单无忧的美好。

    当然青葱岁月中免不掉还有荒唐或者荒唐的靠近,两位姑娘刚刚钓到条鱼放入木桶中,沿着湖岸的柳树走来两位老人家,正是华国公兼朝堂副相盛仲楷和他的二弟刑部尚书盛仲修,盛苡言一见,连忙给伯父们请安问好。

    “言丫头,大伯二伯与郡主有事相商,你先回自己屋里。”

    苡言姑娘只能离开,边走还忍不住回头瞧瞧,心中还疑惑有什么事相商?绝对想不到他大伯没要事,更是对着永福郡主说:“郡主,咱们玩两把怎么样?”

    傅归晚就猜到这两位没好事,以防他们的形象崩塌,把她的婢女们屏退到十丈之外,闻言特无语:“你俩加起来一百多岁了。”

    这两位:盛副相59岁,盛二老爷54岁,加起来可不一百多岁。

    “郡主,年龄不是问题!好容易能得空玩耍,浪费就是暴殄天物!”盛副相哥俩好的说:“我们把骰盅和小酒都带来了,现在就开局怎么样?”

    酒都备上了,傅归晚受不了的捂脸,为忙里偷闲能玩乐一把真把老命都豁出去了,改天被老爹和相爷暴揍一顿就属于自己找揍。

    “被抓到有我给你们顶着是?我终于知道老丞相为何要逼着你们奋发上进,太夫人从没想把爵位抢来给自己的亲子。”

    “为什么?!”

    “废话,瞧瞧你们俩的德行,都过知天命的年纪还能贪玩成这样,让你们成天游手好闲还不得可劲霍霍家里,当然得把你们赶出去祸害外人。再者说,逼着纨绔上进多振奋人心,就凭这个太夫人估计都懒得争。”

    盛副相:“郡主,我们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盛二老爷:“郡主,你是想说父母和三弟在看我们哥俩的热闹是?”

    “就当在儿孙面前有点形象,难道祖父比孙子还贪玩很好看吗?”傅归晚数落道:“看看权尚书三兄弟,虽然也只有小弟还正经些,好歹他们哥俩比你们哥俩有分寸的多,知道奋发上进,不用爹娘鞭策。”

    “权威哥俩倒想啊。”盛二老爷嘲笑:“他们老爹老娘混合双打,能把他俩打成猪头。”

    “二弟,你这样就不厚道啦。”盛副相跟着嘲笑:“摊上那么凶残的老娘,小威威和小林林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还能落井下石?”

    傅归晚再捂捂脸,平复下,谈点正经事:“拜别师门之前老师告诉我,兵部闵尚书已经是个花架子,真的?”

    “当然真的。”盛二老爷讥讽道:“以为谁都能当兵部尚书吗?六部之中兵部是最不能碰的更不可能由第三方势力染指。

    原本前尚书致仕,江左侍郎接任,偏偏闵家又要出幺蛾子;那么想要就给他们,就看他们有没有眼力劲能发现自己是个空架子!”

    “傅副相在京中这么多年也没发现兵部的秘密,何况闵家人?”傅归晚目光幽幽,道:“我记得无论是闵斓倾要做贵妃、还是闵郅恺接任兵部尚书都是五皇子兄弟的功劳。

    圣上给德妃之位,五皇子提淑妃的排名在德妃之前,若他的母妃晋为德妃如何管理后宫?非要做贵妃。又提兵部尚书致仕,倘若圣上认为他们的外祖父勉强能胜任就可怜可怜他们自幼从未见过外祖父,闹着要将闵郅恺调入京中。

    闵昭仪挺会利用儿子,算盘打得也响,毕竟孩子为母亲出头,要见外祖父,要把好的留给自家人当然都在情理之中。还得闹过这场后又装回老实,一切规行矩步表现得十足安分,好似他们只是顾念亲情而非费心蛰伏筹谋?”

    她冷笑一声:“真当别人眼瞎吗?”

    “郡主,人家不自以为是还能被下属们联合糊弄吗?”盛二老爷嘲笑道:“兵部尚书做这么久还连兵部究竟分割成哪两派都弄不明白。”

    “二弟,你怎么能这么嘲笑人家呢?”盛副相假意谴责:“这又不是做兵部尚书就能发现的秘密!整个兵部就他一个外人,所有人都在蒙他,他能发现个啥呀?”

    “最起码也能揪出来兵部盘根错节但只归为两大派,一部尚书连下属的底都没摸清,这还能叫别人蒙他吗?还不是因为太过得意洋洋,以为稳操胜券呢!”盛二老爷冷笑:“权威的耐心还真叫好,换成我早把那家子给捅了。”

    盛副相提醒:“这又不是把闵家捅死就能了了。”

    “好歹先捅死再说。”

    “总得顾及后果,把闵家捅死容易,接下去怎么办,很可能打起来!”

    “行啦!”傅归晚打断他们,抢走要反驳的盛二老爷之前开口:“会先送闵昭仪上路,今天难得能放松不谈这些了,咱们玩骰子。

    先说好金子你们给我准备,我不出赌本,否则被抓到我可不替你们俩顶着;还有啊,一直玩骰子也无聊,我们待会儿去捉蛐蛐来斗蛐蛐……”

    如此熟稔的口吻可见这二老一少当真玩惯了的,犹记得相爷曾道盛小楷哥俩就更混账,还真没白说——这倒也能想见郡主童年生活丰富精彩了!

    今早傅二夫人宋氏带儿女们前往亲家武平伯府,名为慰问,实为做客,毕竟真心要去关怀傅经莲伤势的真没有。

    陪着婆母应酬一圈,送小姑子们与堂妹们去玩,傅二少奶奶伍氏终于能和自己母亲回到自己屋中说些体己话,首先取出三千两银票交给母亲。

    伍大太太吃斋念佛多年,衣着灰沉素净,今日亲家母和女儿女婿回来才装扮体面些,见状猛地一惊,这孩子疯了不成竟把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回来了,弄清楚因由被吓到了:“这,这不能,不可能?”

    “真的,娘,女儿高嫁,在傅家少不得有用银两的地方,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傍身银子。”伍氏把银票放到母亲手中,又将在夫家见闻告知母亲,叹息道:“女儿看来,或许永福郡主过得不容易。”

    “阿弥陀佛!”伍大太太感慨道:“娘以前不敢说,今天还真能说傅副相是个糊涂人。”

    三房的妯娌什么品性在那儿摆着多少有点数,但好歹还不知傅家内部的情况,此刻听来把封郡主的嫡长孙女逼到名声都坏了,可不是糊涂吗?

    母女正说着话,仆妇来报花园里出事了——刚在花园里游玩的姑娘们打起来了,原本傅经莲的长女伍娇琳在闭门思过,不知怎的被她偷跑到园中,见到傅归晓后表姐们俩没说几句话就吵,吵着又动起手来,姑娘们拉架演变成了群架。

    此事甚至惊动了在前院的武平伯父子和傅归晟,虽然始作俑者重责,傅二夫人到底有气,她女儿好好的脸蛋都被挠出血印子了,傅归晓伤势还略重些,回府还不知如何跟长嫂交代,她气得差点连午膳都没想留。

    去看望二姑奶奶的两位当家夫人虽没遇上姑娘们打架的糟心事也没好多少,就凭傅经芙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够两位嫂子喝一壶的了,同样没多留,用过午膳就走。

    翼国侯府上,涂绍妡拖家带口的回娘家,她陪母亲说话,让孩子跟着与年纪相仿的小舅舅们玩,更特意让丈夫带着大弟出门散心,涂绍昉被二姐夫拉上到郊外跑马,跑过几圈,烦心事暂且抛开,心情倒确实缓和不少。

    丰国公世子带着小舅子还拉上表弟西宁侯小公子项景彦,不过大家伙习惯叫他项四;项四又拉上好友靖国公府的三少爷林重逸,都是年轻人,玩得也不错。

    午膳时分一起烤野兔野鸡吃,涂绍昉心念一动找项四取取经:“你有没有讨姑娘家欢心的妙招,传授两招?”

    一头雾水的项小公子:“啊?”

    “你不是有中意的姑娘,难道这几年你就干等着没有半点行动吗?”涂绍昉突然觉得这家伙可能比他还不如,怪不得还没把表妹娶到手,他请教错对象了。

    “我作证,真没半点行动。”18岁的林三少爷林重逸凑过去说:“连多跑舅舅家坐坐都不知道,更别提给表妹送礼物了。”

    项四心说我又没要娶表妹,全是你们自以为是的误会我好,他娘让他娶的姑娘又不在,他往哪里表现行动?心里那么想,面上反呛道:“你不是也有表妹吗?也没见得你对你表妹有多上心!”

    京都贵女之中,池三姑娘、盛十姑娘与权二姑娘、顾大姑娘齐名,前两位,媒人都要把她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后两位没出现此盛景皆因她俩颇有些‘名花有主’的意味,首先都有想嫁之人,再者都有表哥等着,自然没多少人家还那么没眼力劲的凑上去。

    “我的表妹与你的表妹能一样吗?”林重逸大咧咧的说:“我又不娶权家表妹。”

    他言毕,丰国公世子都凑过去了,面露诧异,项四吃惊:“你是说你没想娶权二姑娘?你有别的心上人了,你家里能同意吗?”

    涂绍昉在心底说当然同意啊,成婚才真叫出乱子,他们俩可不是表兄妹。林重逸没那么多心思,爽快道:“就是我家里的意思。

    原本我不反对娶枍表妹,是我爹娘反对,还数落我一大通,说我想太多了,我家根本没有和权家结亲的意思,我爹对我的亲事另有安排。”说着他叹口气:“什么安排就不知道了,可能我爹娘还没相看好呢,反正不是权家。”

    “搞半天也是个误会啊。”项四嘀咕,丰国公世子倒想问问:“庭曦有心悦的姑娘了?”否则也不能问讨姑娘欢心的妙招!

    呃——涂绍昉轻咳一声,见他们三人同时看过来,再咳嗽道:“有是有,家里还不知道,姐夫你可别跟二姐提,否则被二姐知道肯定得告诉爹娘。”

    “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不能提,这位姑娘家里有不好吗?”

    “当中有些我目前无法解决的矛盾冲突,不方便跟家里说免得影响她的名声。”涂绍昉模棱两可的解释一句,顺便问问这个过来人有没有妙招。

    “送礼物。”这个最实在了。

    “对对,这个主意倒不错。”项四想着可能的未来妻子回京好些天了,他是该有点表示,拉着涂绍昉问:“我明天去逛逛挑挑礼物,要不要一起?”

    “行!”涂绍昉想了想,他是该给师妹送送礼物,光写情书显得没多少诚意,对了,他还得把和永福郡主的过往坦诚清楚,无论如何得先叫师妹知道,瞒着更不好办。

    想清楚方略,涂少爷心情微微一松,这两天的颓废劲扫去不少,午后玩得痛快,红日偏西时分回到家里,没想到就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你和永福郡主私定终身了?”

    翼国侯都不知怎么从池家出来的,完全没法消化相爷告诉他的消息,若非丞相信誓旦旦地保证还有大公主在场,他必须认为池丞相在玩他。

    孩子回府都没敢喊他到书房说话,而是紧跟着来长子屋中,认真的劝道:“昉哥儿你别吓爹娘,你和爹坦白讲实话,这是个误会,你没想过要娶永福郡主更没有私定终身的事?”

    “您去找池丞相了?”得到肯定答案,涂绍昉哭丧着脸把事情大致简略道出,他才是最倒霉受无妄之灾的那个,别来找他茬了。

    “永福郡主是闹着玩?”翼国侯实在认为不可能。

    “我也想,硬被她指定个定情信物就算了,但她自污名节要扑过来,我们俩都抱过。”最真实的情况他爹恐怕承受不住。

    “抱、抱过?”翼国侯表情龟裂:“男女间亲密相拥?”

    “否则我能被丞相逼到这个份上吗?那时她硬要往我怀里扑,我推都推不掉;她的名节等于毁在我手中了,若是闹出来,我不想负责都不行。”

    翼国侯难以置信:“这姑娘为何要那么做?”

    涂绍昉差点哭了:“爹,您问我,我问谁啊?傅归晚她心血来潮。”

    “永福郡主的名声再差也没有损及名节方面,她与四皇子尚且发乎情止乎礼,如何能扑到你身上?时间更不对,她在中秋晚宴上放言将来想做皇后啊。

    到九月初六才20来天,她该沉浸在美梦中或者努力为将来争取,怎么能心血来潮到自污名节乃至硬要和个初见面的少年私定终身?”

    涂绍昉一怔,终于意识到这当中有很大的不对劲:“对呀,傅归晚当年的行为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如果她真想玩玩,我被逼着将外祖家表弟的名号报给她了,她应该早就拿着玉佩到太原府找人了。

    还有池丞相,据大公主说那座山庄就是相爷送给傅归晚,池丞相太过于热衷,瞧着相爷真不像是闲着无聊要找点乐子,难道他们关系甚好吗?可若关系好,傅归晚当年如何能把相爷的眉毛给剃掉?”

    “相爷倒真不似找乐趣。”拉着他聊了一大串关于给孩子们办婚事的章程,连将来至少得生两个男娃都聊上了,翼国侯被丞相弄得几乎落荒而逃,他可不敢想给永福郡主做公爹,想都不敢想。

    “要么你趁早和重惠县主见个面,咱们早些把亲事落定。”

    “爹您别扯远成吗?我哪有心情理会,您干脆回绝霍国公府,免得耽搁人家。”

    “你想娶永福郡主?”翼国侯问,涂绍昉答:“怎么可能?”

    “郡主有说要嫁给你吗?”当老子的再问,做儿子的说:“当然没有,我能保证她完全没这个想法,我们双方都没这方面的意向。”

    “所以哪怕你们当年有过亲密相拥还私定终身,如今也只属于丞相一头热,只要丞相打消念头即可,还有比你定亲更好的主意吗?”

    “爹,池丞相非同一般人啊。”涂绍昉捂脸道:“他连让我和永福郡主生米煮成熟饭都做得出来,倘若他认定我不肯负责任要逼我,真被丞相算计成了,傅归晚能打死我。”

    翼国侯嘴角一僵:“不至于?”

    “至于,相爷本人和永福郡主已经双双认证过,否则我能这么愁吗?”涂绍昉头大,只是他爹没可怜他,翼国侯想了想便劝道:“池丞相真想让你们成亲也得你们双方答应,永福郡主不答应相爷也没辙。

    哪怕真给你们用阴招,这种事不可能嚷嚷出来;郡主想嫁,是你占便宜,郡主坚持不嫁就会不了了之,打你也正常,你占大便宜了,被打一顿打两顿也该认。”

    涂绍昉歪头倾斜仰视他爹,双眼布满不可思议,他爹什么意思?

    翼国侯乐呵道:“因此无需担心池丞相,霍国公府那边拖着好几天了,再不给人家个答复不合适。这样,明日让你娘给回复,他们定好日子,你去和重惠县主见一面。”

    “我不去!”他爹分明趁火打劫嘛。

    “昉哥儿,你和永福郡主可私定终身还抱在一起过。”这么好的把柄不用多可惜,翼国侯憋笑道:“若是被传得街头巷尾皆知,你该怎么办?”

    涂绍昉慢一拍看向父亲,黑湛湛的眼眸呆滞而凝聚,翼国侯轻咳道:“说定了,爹现在就去找你娘,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别再垂头丧气的啊。”

    语毕,侯爷迅走,刚迈出门槛身后就响起杀猪般的冲天叫喊声“爹!爹——!!”

    他关上门都忍不住再偷乐会儿,能憋住这糟心儿子,不厚道就不厚道,这种好用的把柄十年难遇,放过实在太可惜了。

    他就说他爹不厚道,涂绍昉差点抓狂,咬紧牙关暴走两圈后扑到他的床铺里,也没管浑身的汗臭味,抱着枕头想哭了。

    流光阁是京都名列前茅的珠宝店,贵至天价万两的奇珍异品,低至几两银子小巧精致的饰品,涵盖十分广泛,深受贵妇娇客们的喜爱,每日客往迎来络绎不绝。

    一辆富丽香车在流光阁前停驻,拂过阵阵香气,是玉兰花的幽香,片刻后纱帘轻晃,走下来两个婢女打扮的清秀女子,眉眼间自有傲气。

    又一阵晃动,自纱帘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肤若凝脂犹如上等白脂玉,轻轻搭在婢女的手腕上,纱帘扶起,走出来一位头戴幂篱,身形窈窕的白衣女子。

    光顾流光阁的贵妇不少,这幕并未引起往来行人的注意,唯有车檐悬挂的雕花檀木牌标注着二皇子府的记号才宣示着她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约莫三刻钟后,之前走入流光阁的白衣主仆缓缓走出,忽而有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领着一队人策马而来,尘土飞扬呛人鼻眼。

    “真是的,这么多人来人往的主街道上都随便骑马。”穿绿色比甲的丫鬟抬手挥赶尘土,神情很不悦。

    另外那个眉梢有粒黑痣的婢女嘘了声:“你没看到那个红衣姑娘身后还带着四名丫鬟和六个护卫,除了永福郡主,谁敢骑马时还领着护卫穿街走巷。”

    绿衣比甲的丫鬟还要说话,刚刚奔驰而去的方向又有马蹄声传来,她们侧头一看,就见刚才飞奔而过的姑娘又策马过来了,还停在了她们面前。

    傅归晚勒勒缰绳,膘肥体壮的枣红马如同它的主人般盛气凌人的昂昂马脖,从鼻孔中发出一声长啸,开始有几个路人驻足围观。

    “这是二皇子府的女眷?”

    “没错,我们主子正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你是哪家的姑娘好没礼貌,还不快让开。”绿衣丫鬟上前一步呵斥,就算对方可能是永福郡主,没有表明身份前她们也不能先示弱。

    “把幂篱摘下,给本郡主来瞧瞧。”

    又有些路人围观上来,幂篱岂是随意能摘?主仆三人没动,车夫上前,一脸警惕,马车里又走出来位30多岁,面相普通、眉眼精干的褐衣仆妇,轻福一礼。

    “想必姑娘定然是永福郡主了,我们侧妃若有所冒犯他日必定前去赔礼,今日还要赶回皇子府,还请您见谅。”

    傅归晚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侧头对身边的大丫鬟道:“姚黄,听见没有,好笑吗?”

    “回姑娘,这是奴婢今日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了;莫说二皇子府上的侧妃,便是二皇子的生母、宫中的淑妃,姑娘您一句话也得言听计从。”

    姚黄淡淡提醒道:“这位妈妈,郡主看得起才要见见二皇子府的侧妃,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否则郡主失却耐心,那可不就是摘幂篱的事了。”

    形势比人强,褐衣仆妇只得顺从地应声,再福一礼,退后走到头戴幂篱的谢侧妃身旁,耳语几句,白衣轻纱扭动了下,显然不肯;她又低低劝导几句,白衣女子才迈动步伐。

    路人瞧着都能看出来她的步子踩得十分不情愿,缓步走上前,由婢女摘下幂篱,露出美玉生辉的娇柔脸庞,眉心的红艳的梅花妆更为她增添几许傲然而妩媚的风姿,是一位少见的佳丽。

    围观的路人更多了些,几乎围成了个圈,略带憔悴的涂绍昉也置身其中,他和项四在隔壁街上挑礼物。

    师妹喜欢阮籍和陶渊明,他想着到京都的古籍书斋找找有无那两位遗留下来的真迹,从集思斋出来,走到街头就看到永福郡主跑过又掉头返回,感觉有古怪便跟来看看。

    他此刻打量这位,认为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女要俏、一身孝。

    再环视围裙群众的神情倒还平淡,也对,有永福郡主在对比着呢,多惊艳的美人在傅归晚面前恐怕都得黯然无光。

    谢玉颜很不自在的要把幂篱重新戴上,傅归晚瞥了眼,像没在意,问刚才那个像是能主事的仆妇:“你们在流光阁花了多少银两?”

    “回郡主,今日出门,是我们侧妃的嫂子微恙,侧妃求了二殿下回谢家探望嫂嫂;又因万寿节将近,往年皇子妃抬举都有带我们侧妃进宫拜寿。

    侧妃念着珠翠手镯有些旧了,怕届时戴着旧首饰进宫给二皇子与皇子妃丢脸,又恐对圣上不敬,这才来挑些能拿得出手的珠宝,花了五百两。”

    “我就问多少银两,你叽叽歪歪那么多废话。”傅归晚不耐烦的哼了声,问:“姚黄,二皇子最近有给本郡主送过礼物吗?”

    “回郡主,今年没有,去年没有,最近的一次还是您及笄时送的一副头面,价值一千两。”

    “他一个小妾随随便便就花五百两,给本郡主两年多没送过礼物还那么小气。”傅归晚火大的甩鞭子:“派人去叫二皇子现在即刻就送五千两来!

    否则我就进宫告诉圣上,他赵珩博对本郡主一点都不友好,居然对我连个小妾都不如;淑妃不会教儿子,怎么能配当一品妃子?”

    其他人:“……”真符合永福郡主的作风!

    “郡主——”褐衣仆妇干笑着上前,被一鞭打断,傅归晚冷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聒噪?

    我问话你们才能有说话的份儿,我不发问,就乖乖在一边待着,等着二皇子来赎你们。如果二皇子一个时辰内没出现,你们就自认倒霉。”

    语毕,两位护卫很合适宜出列,向郡主请示过后便领命而去。

    流光阁的掌柜带着伙计连忙从楼里出来要请永福郡主进门坐坐,傅归晚没兴趣的挥开,让他们搬椅子送水果来,她就要在外面吹吹风。

    谢玉颜受不了的要去马车里,在她走到车厢前时又一声鞭响响起,随即一声呵斥传过所有人的耳朵:“你个小小侧妃的懂不懂事?

    没听到我的话,乖乖在一边待着!是二皇子把你宠得连本郡主都不看在眼里了,还是你脑子有问题听不懂话了?”

    “郡主见谅,郡主见谅。”

    褐衣仆妇连忙赔罪,快步走到谢侧妃身旁示意她赔罪,谢玉颜隐在幂篱下的脸庞暗恨,已经习惯人上人的高姿态又完全没把永福郡主放在眼里,实在开了不口。

    正当傅归晚不耐烦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位面眉目俊朗的年轻公子解围,微黑的皮肤像是武将,说话也蛮直接的:“郡主,一点小事就算了,估计这位侧妃脸皮薄。”

    路人纷纷想,这位年轻公子真有勇气,敢在永福郡主面前‘英雄救美’。

    此人正是项四——凤陵郡主与西宁侯幼子,武将驻守在外,至少有一名家眷留在京都,这是历来的规矩;6年前他三哥返回西宁,就换成他来京都常住着了。

    涂绍昉瞟了眼站出来的项小公子,心说这位还喜欢‘英雄救美’吗?

    “项四?”傅归晚看见他就眼皮一跳,这位是凤陵郡主想要许配给她的丈夫,而且他们心知肚明的。

    “是我,我正好在隔壁街上逛,打算挑样礼物去看望郡主,看到郡主跑马过街,我就过来瞧瞧,没想到郡主你真的在。”

    旁人自然以为就是个面上随意扯的说辞,连涂绍昉都这么认为,没人放在心上,可傅归晚知道八成还真是,笑呵呵的说:“多谢你,礼物就不必了。既然你说话,那我就给你和你娘面子,她们想上马车就钻马车里好了。”

    项四抱拳道谢,褐衣仆妇问清对方的身份,连连道谢,再扶着谢侧妃登马车。

    “骑半天马有些累了,我到流光阁里吃杯茶,不耽误项四你了。”傅归晚和悦的笑,爽利的翻身下马,带着婢女们往楼里走,把余下的护卫留在外面看守。

    “好,郡主慢走,下回我再去拜访郡主。”

    项四蛮开心的,毕竟见到有可能的‘未来妻子’,六年前他来京都后与永福郡主处得就挺好,将来如果能成为他的妻子好像也挺好。

    至于永福郡主喜欢欺负人,他倒没觉得她是个不讲道理的姑娘,估计是别人先去惹她,何况他娘可说了,好男人就得要护短!

    围观人群差不多散了,涂绍昉拉着项四随人流散开,先让他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理理顺再找永福郡主解惑。

    时间不多不少,二皇子急匆匆而来,见到永福郡主挤不出笑脸也得硬逼自己挤出僵硬的笑容奉上五千两银票,还得好声和气的让她好好玩,不够了再对他说。

    傅归晚懒得看他这张苦瓜脸,拿到银票就把他赶走。二皇子求之不得,走得比跑还快,生怕她改变主意又要出幺蛾子。

    一口气冲出流光阁,面对在外候着的宠妾捏紧拳头,一句话没说就带她回二皇子府,免得还要在外面丢人!

    沉默无比的回到府里,直奔谢侧妃的院中,二皇子赵珩博面色铁青,5千两,5千两啊!他一年才用多少,今天一下子就去了将近半数!

    “王妃一月才花销多少,你兄长愿意补贴你,你也得注意分寸,难道你还想越过王妃去不成?!”

    对于谢侧妃,二皇子的感情很复杂,喜欢有,嫌弃也有,毕竟她曾与三皇子纠缠过一段,但更多的则是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胜利感。

    他上有风芒万丈的嫡长皇兄,下有光彩夺目最受父皇疼爱的三皇弟,只有他,夹在中间黯淡无光,只能在兄弟的夹缝里小心翼翼的存活。

    谢氏与三皇子纠缠过却最终成为他的女人,让他能拥有一种从未得到过的痛快感,因此哪怕有嫌弃,他对谢侧妃也很宠,宠到她入府后还没对她说过句重话,更别提大发雷霆了。

    可这回不一样,5千两啊,相当于他5个月的用度,赵珩博怎么也无法忍。

    谢玉颜忍着脾气伏低做小温声细语的哄着,终于在她耐心快要告罄时把他哄走,咬着再稍等片刻等他走远,再也无法忍耐得抄起花瓶就砸。

    “窝囊废!”

    焦姑姑,也就是之前褐衣仆妇厉声制止,厉声道:“侧妃,这种话是能随意说的吗?若是让外人听见你在二皇子面前还能有宠吗?”

    “又没外人,姑姑怕什么?”谢玉颜气得胸口起伏,实在无法忍:“不就五千两,看他那副像天塌般的德行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二皇子堂堂皇子,岂是侧妃能说嘴的吗?”焦姑姑面无表情的警告道:“侧妃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话,老奴可得回府禀告大人了。”

    无法回嘴,谢玉颜气得把博古架上所有摆设全部砸个粉碎。

    焦姑姑看在眼中,心中摇头,这些年的顺遂早已让当年那个恭敬卑微的孤女得意忘形到忘乎所以,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奴婢们把一地的碎片清理掉,重新上茶、瓜果点心,谢玉颜才气消些,让她们把这个季度的银票和补品呈上来。

    “侧妃恕罪,焦管事上午没等到他们如约前来,还在别院等着;焦管事猜可能今天要晚些才能送来,请您再等等。”

    眉梢有黑痣的丫鬟就知道主子要问,她刚问过了,听到还没送来时也讶异,毕竟1年多来从没出过岔子。

    “什么?!”

    谢玉颜一听,刚消下的怒火再次涌上,把上来的茶水点心全推到地上,冷笑道:“每回都是清早就早早送到候着,从没出过岔子,这次为何会晚?怎么会晚?”

    “侧妃恕罪。”在屋里伺候的自然都是自己人,除焦姑姑之外的婢女们都跪下求饶:“奴婢们实在不知,或许他们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耽搁?”谢玉颜已有动怒重责的迹象,冷冷的问:“以前怎么不曾耽搁过?

    “自然是以前没有遇到过意外,在路上没有出过事故。”

    焦姑姑冷着脸,以更重的威压压制道:“侧妃,你如此不冷静,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实在不妥。如果你已经忘记谨慎二字,奴婢可以即刻回禀大人,免得你毁掉自己的前程不算,还要拖累大人。”

    谢玉颜目光凶狠的盯她一眼,握紧拳头,咬着牙把怒火压住拂袖而去,没多久,内室里就传出一阵阵乒乒乓乓的破碎声。

    直到天黑谢侧妃也没收到这个季度的补给,气得她再次发怒并要写信去问缘故,被焦姑姑拦住,如此显得太急切;再等一日,明天还没收到再去信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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