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这是很久以前厄给他自己画的自画像,他给我们每个人都画了画像,那些画像如今都在我这儿, 包括他自己的那张,如今这副画像已经在我这里放了多年,送给你吧。”回到内室一趟, 疤捧了一个用手织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正方形物体过来, 然后, 老人脸上露出疲劳来,溪流和宫肆便拿着肖像离开了,一直到亚登家他们现在住的房间才打开, 然后,打开的瞬间
宫肆和溪流同时静默了。
“原来你爸就长这样。”看着画布上那个抽象到勉强能辨别出一点人类特征的人形, 宫肆道。
头发是白色的, 脸是个倒三角, 身上的各个组成部分都是由各种各样的三角形构成的, 这幅画画得非常有原始氏族壁画的特色。
从这幅画上是没法看到那个名叫厄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只不过这幅画使用的油彩非常特殊, 不是溪流认得的任何一种颜料,历经这么多年依旧鲜艳如初, 倒是很有收藏价值,何况这也是疤的心意。
这幅画一看就是被好好收藏保留下来的, 能把珍藏了这么久的画说送就送给自己, 看来那个厄在疤的心里真的很重要。
溪流心里清楚的很, 对方之所以会告诉自己那么多事情,又把这幅画送给自己,原因自然全部是因为厄。
自己的父亲人缘真是不错。
看着画布上挂着抽象微笑的小人儿,溪流想。
“你对你爸有什么印象不”看着溪流盯着那副画一直看,宫肆问他,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背后一直背着的铁笼子从自己身上解了下来,仍然放在床上,他转着胳膊松快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视线依旧留在画布上,溪流的眼睛却穿过画布回到了自己的记忆中“其实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不过,离开姬家之前,我曾经听到过母亲和祖父的争吵。祖父用很愤怒的语气职责母亲为什么不结婚,那个时候她已经生下了摄云,生了孩子却又不和孩子的父亲结婚,在我祖父眼里是很离经叛道的结婚。”
“你还在等那个男人吗那个说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和你结婚的男人后来又说等你生孩子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男人”
“他回来了吗你生孩子早产,旁边一个人都没有自己挣扎着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吗”
宽敞而华丽的房间内,祖父在咆哮,只将门揭开一道小缝,黑发的男孩在门外悄悄的窥视。
他不是有意窥视的,他只是想要寻找自己的母亲,一路找过来,就被这间屋子里祖父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所以,我不结婚了。”面对祖父的怒吼,母亲只是冷静道。
“是真的对那个男人死心了还是对所有的男人都死心了你至今依旧这样,难道还在等那个男人回来吗”祖父不依不饶,依旧在和母亲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已经忘了那个人了。”最终只留下这句话,母亲便从屋里走出来了,看到门口的男孩,她也只是挑了挑眉毛,嘴角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将男孩抱了起来,她带着他向他们的卧室走去。
“忘掉我和你祖父刚刚的对话,都是不重要的事,没必要记着。”母亲对他说。
和小男孩一起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枕头上摆着一本童话书,他们正在一起读睡前故事。只不过和一般小男孩得到的有很多可爱插画的绘本不同,这个绘本的插图可不怎么好看,起码不是小孩子会喜欢的类型,不过母亲却很喜欢给他读这本书。
小脑袋抬起来,男孩乌黑的大眼睛直视自己的母亲,他忽然道“你们在说的是我爸爸的事情吗他不肯和你结婚吗”
被儿子问的愣了愣,女人却没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去,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他挺无辜的,他是个很有魅力的家伙,同时也很单纯,我们只是相互吸引了而已,还没有进展到海誓山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不过后来有了你,他很高兴,说等你出生的时候一定会过来,而知道他要过来,我也很高兴。”
母亲翻了个身,长长的头发将绘本盖住了,眼睛看着房顶,她皱起了眉“虽然他们都说他没来,可是我有种感觉,我生你那天他过来了,我感觉到他来过了。”
说完,女人便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往被子里一拽,要他和她一起乖乖睡觉了。
“这就是我母亲唯一一次和我谈论父亲的事情,很遗憾,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有。”回顾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溪流耸了耸肩。
和溪流一起盯着那副画又看了一会儿,宫肆最终皱眉道“总之,这次来黑土大陆我们各自都算有很大收获,我从大伯这里学到了铁匠的经验,而你知道了你爸的一些事情。”
“虽然我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溪流苦笑道。
老实说,到了他这个年纪,从未谋面的父亲什么的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过,这仅仅是对于溪流的心情而言,事实证明,现阶段,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厄的儿子,对于他们目前的出境是相当有帮助的。
单单亚登朋友的身份还没有办法打消部落里的人对他们的警惕,然而长老的认可却完全不同了,不知道长老私下里和部落里的人们说了什么,第二天开始,宫肆发现部落里的人对自己一行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会在末法的翻译下和他们说几句话,他们对外面的事情还是相当感兴趣的,不但会问他们外面的事,还会对他们传授在这里生活的经验,宫肆和大伯就在这种交流里获益非凡他们竟是找到了许多外面人根本不知道的稀有金属还开发了它们的各种用途好些东西甚至连大伯都不知道,这几天大伯就沉迷于和部落铁匠的交流之中,亚登的家也不回了,就住在了铁匠的家中,征用末法做翻译,加上一直跟在大伯旁边见习的宫肆,三个人一起全在部落铁匠的家扎了根。
宫肆这边在打铁,溪流也没闲着,宫肆把那颗蛋交给他了,铁匠打铁的地方太热了,鬼知道会不会对蛋有影响,他就把那颗蛋连同铁笼子一起交给了溪流,嘱咐他背好蛋,末了还把幸运交给了他。
然后,幸运又成功的引起了疤长老的回忆。
“啊厄当年也有一只信鸟,而且也是一只黑信鸟。”
“厄对我说过,黑信鸟是极其罕有的一种信鸟,一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只,一旦活下来,它的个头会比同类大的多,听觉、嗅觉、飞行能力都远远超出同类,会是信鸟之王。”藉由幸运又忆起了厄的一些事情,疤长老看着有点怀念有点高兴。
“可是我听庞托克信鸟店的人说,黑信鸟是不吉利的信鸟,它们送来的消息都是预兆死亡的消息”胳膊上托着幸运,背后背着一颗黑色巨蛋,溪流一边问一边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实在非常不可思议。
不过那又有什么法子呢自己的器嘱托自己做的事情,就算形象受损也要做好。
“那也难怪。”谁知疤竟肯定了这个说法“当年厄可是用这头信鸟给黑土大陆上无数人送过消息,提醒他们灾难即将到来,厄仿佛天生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在哪里,他总能提前感受到,然后提前通知大家,厄的黑信鸟每次送去的都是各种灾难的信息,也难怪外面会流传出这个说法。”
“唔这样的话,岂不很像死神吗”提前告知对方哪里会发生灾难这这怎么想都不太吉利,溪流心想。
“怎么可能”这个说法立刻被疤否决了“别人会这么想我没有办法,只能听到一次揍他们一次,你可是厄的儿子,儿子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子呢”
“这可不是死神,而是一种预言,能够未来发生的灾难,让众人提防得以逃离灾难的,厄是贤者啊”疤显然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厄粉,这么不吉利的事情都能硬生生理解为贤明智者的象征,唔溪流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不过对于溪流居然能有一只和厄一样的黑信鸟这件事,疤心里显然很高兴,发现溪流根本不会驯养信鸟,至今幸运完全靠自学成才的时候,他立刻把部落里最擅长驯养信鸟的猎人找来了,吩咐他一定要帮助溪流将黑信鸟训练好,叮嘱完,他还在旁边监督了。
这些年基本上已经不外出的长老在旁边亲自监工,猎人大叔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多年所学全部在长老面前展示一遍,各种训练方式之精彩,就连末法都忍不住扒在铁匠铺门口偷偷往外旁,争取旁听一点。
长老在这边监工训练信鸟,这样一来却苦了亚登。
亚登回来就是为了劝族人迁移的,而他虽然在年轻一辈里算是最有威望的一个人,可是还是比不了老人们,想要让整个部落迁移,必须得到族长和长老团的同意,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疤长老的同意。
他本来打算当天就要和长老谈,可是第一天发现了弟弟和外人结识了的事情,当夜便赶去处理这件事,结果发现对方是宫肆一行人,交换条件的结果,他不得不带着宫肆等人来到了自己的部落,本以为这之后可以提这件事了,紧接着又发现了疤长老和溪流父亲是旧识
出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竟是没有时间说最关键的事。
就在亚登跟在疤长老身后,一边看着他们训鸟一边着急的时候,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手上三年都没有动静的那颗“死”蛋,交到宫肆溪流手上才三天,忽然有了破壳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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