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受伤了,还想瞒我?”
照偃笑得无比得意,一步走上前来,刚刚抬起手臂,突然觉得腿上一疼,低头一看,那个小孩正死死地咬着她的腿,目光凶狠,死命地拖着她不让他靠近秦弦。
陆柯:唬!=皿=!!!
照偃:······
哪来的狗崽子,怎么这么可爱!
“这是你儿子?”
照偃被奶凶奶凶的小孩咬着腿,也不在意,反而与秦弦一样也被萌到了,伸手揉了一下陆柯的脑袋,于是手上又是一痒,陆柯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掌,丝毫没有留情,可照偃的修为毕竟摆在那,完全无视了这种攻击。
秦弦皱了皱眉,看着照偃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走,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她又开始逗弄小柯,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他手腕动了动,不知怎么就灵巧地摆脱了那朱雀绫的束缚,秦弦见照偃抬起手臂,陆柯咬着不放,身子都悬在了半空,整个人随着照偃的动作在空中晃来晃去。秦弦眉头又紧了紧,直接将陆柯抱了下来,陆柯见是他,便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小柯在黑柳林中救过我,我答应了要一直照顾他,师姐还是不要拿他开玩笑了。”
照偃怔了一下,见秦弦的脸色突然冷淡了许多,心里更是惊奇。
“小四,你已是金丹修士,应该知道天道之下,不可妄语,否则必承因果。你真的承诺了要一直照顾他?”
秦弦点了点头,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澜。
照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去跟师父说一声吧。”
秦弦点了点头,拉着陆柯的手就走,照偃盯着他们的背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突然看见那小孩回过头冲着自己呲了呲牙,满眼敌意,却紧紧地拽着秦弦的手不肯松开,活像个护主的小狗崽,顿时她就笑了,也冲着他扮了一个鬼脸,将那小孩气的满脸通红。
秦弦带着陆柯来到了太华仙境中的广寒秋,他师父太华仙君便住在这里,平日里并不经常露面,除了师父之外,他的二师兄流月也住在此地负责传侍。
与泼辣率性的照偃不同,流月师兄很温和,也是三个师兄师姐中唯一一个没有在秦弦幼时狠狠“疼爱”过他的一个。
秦弦刚刚踏入广寒秋便见到流月师兄正在扫地,明月清风一样的人物,拿着扫帚慢慢扫着庭院,不仅没有一点卑微,反而带出了一股平和静暖的味道。
“小四回来了?师父昨日还念着你呢,咦,这孩子是?”流月笑着对秦弦点了点头,见到陆柯后怔了一下,也含笑朝他点了点头,亲切而温和。
陆柯见到这个青衣哥哥目光温暖,心里也少了不少戒备,并没有像刚刚对照偃那般敌视,咬着嘴唇,拽着秦弦的手寸步不离,怯怯地躲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流月。
“这是陆柯,他在黑柳林中救过我,我见与他有缘,便承诺了要一直照顾他。”
秦弦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他的这个流月师兄因该是这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了,这般和暖的性子,不论是谁都对他生不出一点厌恶。
“一直?”
流月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怔,深深地看了秦弦一眼,却见他正低下头拍了拍陆柯的脑袋,陆柯仰着脸,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黑亮的眼中除了秦弦再无其他。
“嗯。一直。”秦弦觉得手心痒痒的,眸中闪过一点笑意,顿时让流月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下了决定,那我就不多说了,师父在茶室,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秦弦点了点头,拉着陆柯的手走到了茶室,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有些紧张,面上虽然仍然冷淡,然而没有拉着陆柯的那只手却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最终,敲上了茶室的门。
“师父,我回来了。”
秦弦话音落下不久,茶室的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他吸了口气,拉着陆柯走了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正坐在上座,一头白发被束起,面容冷俊,满身威仪。
“受伤了?”太华仙君谈谈问道,然而目光也落在了陆柯身上。
秦弦摇了摇头,“伤得不重,师父不必担心。”
“刚刚的话我听到了,你真的对这孩子下了承诺?”太华仙君皱了眉看着秦弦身后的陆柯,脸上无比淡漠,然而目光却微微变了变。
秦弦点了点头。
“这孩子留不得,你找个人家托付给他们照顾吧,也不算违背了誓言。”太华仙君眉头皱的更近了,冷冰冰地说道。
秦弦一惊,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直接地反对,不由得抿了一下唇,低声道:“师父为何不许弟子留下小柯?”
太华仙君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头一次冷了脸:“知道太多对你不好,让他离开太华,也不许你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秦弦听言后不说话了,默默地站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小柯握着他的手开始轻轻颤抖,然而却一声不吭,最终他一掀衣摆跪了下去,陆柯见此也紧紧地靠着他跪了下去。
“师父不说清楚,恕弟子不能违背誓言。”
太华仙君心知这个小徒弟看似冷淡,其实内心执拗地厉害,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冷冷说道:“他是纯灵体,迟早会给你带来祸事。”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也许,这孩子也会给太华带来灾祸。
秦弦一惊,纯灵体,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体质,这种体质身体通透干净不含杂质,修炼极为迅速,是天之骄子,天道的宠儿,但也是······绝佳的炉鼎。
虽然秦弦不曾修炼过炉鼎之术,可他却知道,不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有着不少借用炉鼎的法门,若是得了纯灵体作为炉鼎修炼,那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若是陆柯纯灵体的身份暴露,恐怕再无宁日。
“送他离开吧,对你好,也是对他好。”太华仙君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是个宝贝,也是祸引。
陆柯不明白什么是纯灵体,更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中修炼的那些人是怎样的一种诱惑,但他明白,自己也许会给秦弦哥哥带来麻烦。
顿时,陆柯红了眼,他不想离开秦弦哥哥,但是,他也不想让秦弦哥哥受到伤害。
秦弦跪在茶室中,地面铺着冰冷的青玉,让他手脚都有些冰凉,他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拽了拽,一侧头便看见陆柯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秦弦哥哥,我愿意离开,之前说的话,不作数了。”
陆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然而嗓音中还是带上了一点鼻音。
秦弦定定地看着那灵气逼人的眼睛此时红红的,心里隐隐抽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陆柯的手握的紧紧地,咚地一声将头磕在了地上。
“弟子不愿违誓,求师父让我留下小柯。”
太华仙君眉头深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看都不看他一眼。
“求师父!”又是咚地一声叩头。
太华仙君捏着茶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仍然不肯看他。
“求师父!”
咚!
又是一声叩头,秦弦的额头上开始露出血迹,陆柯惊呆了,眼泪顺着他清秀的小脸流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秦弦。
“求师父!”
咚!
“求师父!”
咚!
······
秦弦不记得自己叩了多少头,只记得当时自己头痛欲裂,然而手心中握着的那小手却让自己根本无法放开,终于,当他额角的鲜血流下来糊了眼睛,他终于听到太华仙君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固执!算了,你要留下他就留下吧,只不过不能收为弟子,没有名分,也不许有太多牵扯。”
太华仙君心里想着,秦弦也许是一时冲动,舍不得这孩子,若是日子久了,或者等那孩子大点了,他也就愿意放手了,况且,偌大的太华,他还不信藏不住一个纯灵体。
秦弦伤势未愈,此时微微喘着,但是心里却终于松了口气,他一转头,便看见陆柯几乎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原本是没有声音的哭,直到陆柯看见了秦弦额头上的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急了还打着嗝,秦弦顿时有些心疼,将人直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太华仙君看着地下一大一小两个小崽子,也有些无奈,怎么搞的像是他在欺负小孩子一样?他听着陆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震耳欲聋,如魔音入脑,被吵得脑袋也疼耳朵也疼。
咚!
一个白玉瓶子突然砸在了秦弦胸口上,秦弦低头一看,是一瓶上好的疗伤药。
“吵死了,滚出去!”
太华仙君喜静,此时被陆柯吵得头疼,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秦弦抿了抿唇,眼中隐隐地划过一点笑意,他的师父最是面冷心善,果然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若是由着陆柯这么哭下去,恐怕他师父也真的要发火了。
秦弦这么多年跟着师兄师姐,也明白什么叫从善如流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拿了药,说了一声谢谢师父,转身抱着陆柯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滚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陆柯从茶室里一出来,立刻不哭了,只是轻轻地打着哭嗝,死死地攥着秦弦的衣领不肯松手,秦弦无奈,只得一路抱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暮云深”,只不过他现在一身狼狈地从太华仙君处出来,又抱着一个明显刚哭完后的小孩子,又引得一路弟子纷纷侧目。
到了最后,秦弦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弟子,终于停下来了脚步,冷着脸缓缓扫视一圈。
“你们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
戒律院首席大弟子的威压缓缓释放出来,顿时周围的人轰地一下瞬间散开,开玩笑,热闹好看,但看多了容易出人命的!上一次被秦阎罗抓到的那十个弟子,现在还在后山跪成一圈抄经呢,满地都是磨坏的笔杆子,有了那些个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继续胡闹。
“噗嗤,小师弟怎么这样从师父那里出来了?”一道吊儿郎当的笑声响起,顿时让秦弦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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