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林无用突然回来了,让云翩若和蓝湛先同他一道回清河不净世,云翩若和蓝湛询问林无用缘由,林无用也不说,只是这是江澄嘱咐的。
于是云翩若一行人便离开了监察寮,御剑飞行回到清河不净世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旦日.
许是昨夜回来的太过匆忙,只浅浅得睡了三个时辰,云翩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疲倦,随意的换上了一身莲青色散花裙,沾了些脂粉遮一遮眼下的疲态,抹了一些朱红口脂,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一些。
云翩若坐在铜镜前面仔细的整理好仪容,透过窗外看过去这时天空亮的通透,天色已经不算早了,随后起身便打开了屋子的门。
“四师姐!”
云翩若被吓得身子一怔,只见门外左右两侧规规矩矩的站着的一些人,左边是元谦、良陌和子倾,右边是薛洋、林无用和洛岚。
“四师姐。”林无用低垂着脑袋,上前了两步作揖道。
“阿姐!”
薛洋一脸笑意,上前勾过云翩若的右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阿洋,无用,你们这一堆人跑我门外站着干嘛?”
云翩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她看了看来往的聂氏修士,其中还有一些蓝氏修士,路过的侍从纷纷齐齐看向他们这边来。
“阿姐,这离恨天的规矩嘛,不论年龄,长者辈分为尊,如今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三师兄都不在,阿姐便是尊了,礼数自然不可少!”
云翩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今日起的有些晚,想必他们几人定然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云翩若随即看向一边依旧低着头的林无用。林无用似乎察觉她在看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四、四师姐,我昨天不是有意要瞒你和含光君的,只是、只是昨日事出有因。”林无用说道。
“究竟是何因?”
“这……”
林无用犹豫了一会,随意凑前了一步,“昨夜我与江宗主追踪温晁和温逐流下落的时候,发现了魏公子……”
“你们遇见了魏无羡?”云翩若一怔。
“嗯,温晁和温逐流都死了,死相惨状,监察寮那里被改动的符咒还是死相凄惨的修士都是魏公子所为。”
“既然你们找到了魏无羡,温晁那厮也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我们提前回到不净世?”云翩若问道。
“魏公子使用的并非剑修,而是……而是像极了诡道术法之类的……”林无用缓缓说道。
云翩若和薛洋均是一怔,她差点忘了,魏无羡将金丹给了江澄,自然不再是剑修,就连剑也握不了了,魏无羡如今这般杀害温晁等人,既然并非是用剑,自然用的是什么别的法子,江澄是怕蓝湛他会力伐使用诡道术法之人,且不说魏无羡使用的究竟是不是诡道,只是他如今的做法倒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用的术法是正是邪,江澄如此,便是对魏无羡的一种保护了。
“魏公子如今也来了不净世,还有金子轩金公子的堂兄金子勋今日一早也来了不净世。”
这时,从对面走廊走出一位穿着黑衣,身形有些消瘦,腰间插着一把笛子的男子,面容陌生。
“他是?”云翩若问道。
薛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说道,“他便是魏无羡了。”
“魏公子!”
林无用唤了一声魏无羡,随即魏无羡便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你是?翩若!”待魏无羡看清云翩若的样貌之时心下一怔。
“魏公子。”
云翩若微微浅笑,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语气虽也是散漫不羁,眼神之中却又她看不懂的感伤,腰间一支诡异的笛子,想来便是他的武器了吧。
“翩若?魏无羡你跟我阿姐很熟吗?”薛洋冷哼一声。
魏无羡撅巴撅巴嘴,并没有理会薛洋,看着云翩若好看的眉眼,又看了看她腰间佩的一把精致的剑。
“你眼睛能看得见了?”
“嗯,自不净世一别之后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世,在上清离恨天认祖归宗,是太师祖和师祖出手相助,我这才能看见世间万物,也能重新握剑了。”
云翩若说道,唇角淡淡的笑容,这一切都是来得突然却又自然,在她最落魄,最没有依靠的时候找回了自己的身世。
“魏兄!魏兄!”聂怀桑高声呼喊着,他连忙从前厅跑来。
“怀桑,怎么了?”云翩若问道。
聂怀桑喘了一口气,朝着云翩若微微作揖,又看向了魏无羡。
“我大哥今天晚上要为你办宴席,给你接风洗尘,现在大家都在前厅忙活呢!兰陵金氏的那两位公子也要参加的,还有其他仙门世家,你这个主角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宴席?”魏无羡道,他顿时感觉头皮有些疼。
“江澄他……会去吗?”
魏无羡问道,他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很复杂,语气也不似平常那般随意了。
“江宗主自然是要当场的,怎么?你不希望他陪你参加宴席啊?”聂怀桑说道。
“没有。”
魏无羡说道,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只是还没有想好如何与江澄相处而已,昨夜江澄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甚至都怀疑江澄是不是知道他给他换了金丹的事情了。
“那就别犹豫了!快跟我走!”
“去哪儿?”
“去挑衣服啊!你老是穿着黑衣怎么能行!你看看蓝色啊还有红色的衣服多好看啊!穿起来特精神!”
“我不想去!”
“那个,翩若!我和魏兄先走了!”
“好。”
云翩若浅笑,看着前方聂怀桑死命拉着魏无羡的身影便觉得好笑,她是猜测江澄并未告诉魏无羡他已经知晓金丹的真相,他们如今已经是有了隔阂,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云翩若劝退了林无用和薛洋这几人,如今这不净世上上下下的侍从们都在忙着晚上宴席的事情,云翩若自己也是闲着无聊,荒度了好几个时辰的光阴,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的时候,她实在是无聊的紧,便出门去走一走。
天色没有完全变成黑夜,但是走廊还有屋檐处都已经挂上了红帐圆罗灯,云翩若走在青石板路上,脚下的一双青色绣莲步履擦在青石上,发生哒哒的清脆声音。
不知不觉中已经从中院出来了,越过了花园,已经来到了不净世的后院了,这边来往的并非侍从,更多的是今日宴会邀请表演的人们。
云翩若对于这种宴席没有什么兴趣,她早已委托林无用替她前去参与宴会了,自己也是落了一个清闲。
这时候从她面前经过了一队人,约莫五六个人,均是穿着各色的刺绣舞衣,袖子是水袖,袖袍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绣着的百凤齐帘,乌发高高的挽起,脸上有着精致涂抹的脂粉口脂,身姿纤细曼妙,朝着云翩若微微颔首之后,便向着前厅的方向而去了。
云翩若一怔,刚刚那一队的人想必是今夜宴席表演的舞女,她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她们身着的舞衣随着步伐而轻微摆动,发间的步摇在微微作响,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云翩若觉得自己有些恍神了,痴痴的忘了她们的背影一眼随即继续往不净世的深处走去了。
不净世的景色虽然不必兰陵金麟台那般高大契阔,也不如姑苏云深不知处那般云雾环绕,山林飘渺,却有独特的风味,不净世后院里面种着棵棵桃树,上面的桃花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犹如置入花海之中,一抬头便可以看见片片粉嫩的桃花,连空气之中都散发的桃花的淡淡香气。
“叮~咣~”
忽然一阵琴弦的声音想起来,琴音婉转动听,云翩若继续往里走,只见有一座古朴的亭子,亭子还算大,里面横置着一七弦古琴,蓝湛一袭白衣飘飘,坐在亭中轻抬手拨动琴弦。
“蓝忘机?”云翩若一怔。
蓝湛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来继续弹着。云翩若知晓蓝湛的,他定然也同她一般不愿参与这宴会的,只是她刚刚确实愣住了,夜幕阴沉,唯有亭子烛火照人,四周桃花开得极盛,月光洒下来,在蓝湛月白色的袍子上落下些许雾气。
周围很是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前院参与和帮衬宴席了,余下她只能听得见琴音渺渺,时而还有虫鸣的声音,云翩若有些魔怔的走近了亭子里面,亭子四周挂着的烛灯与月光照明,突然感觉世间变得宁静了许多。
悠扬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如同月光铺洒落地一般的流畅。
云翩若眼睛定定的看着垂着眼眸拨动琴弦的蓝湛,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怀念的眼神,随即走上前了一步。
她将广袖甩开来,衣袖舞动,素手轻抬,袖袍从小臂滑落,露出了一截细白的手腕,步伐轻轻移动,发间的珠缨旋转星宿摇,随着蓝湛的琴音鼓点而舞动着。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与琴翩翩如莲花承步,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云翩若的眼眶细看有些微红,她的记忆生疏,舞姿却是熟练无比。
她失望过、绝望过,如今却又是重新找到了归宿,也能保护阿洋,一时间满目荣华,大好光景,前途一片光明。
好像……
好像这过去的须臾数年,便是是她经历的一场劫难罢了,如同梦一场,所有的泪和血都依旧清晰无比,绝望失望,也许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蓝湛手指轻轻拨动几根弦死,抬起头来看向云翩若,这时微风拂过,周围桃树之上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一些花瓣随风而行,片片入亭中。
亭下的她,一袭青衣,舞一曲霓裳落梦,纤纤姣人之姿断魂流水,纤弱的腰肢轻摆,月光似乎极为偏爱她,落在她的身上极为温柔,桃林美景,悠扬琴音,姣姣明月,都不如月下美人一舞,回眸颔首之间,浅笑顾盼,便是颠倒众人,绝艳之姿。
蓝湛一怔,她不过是一袭青衣,以风而舞,以琴为伴,仿佛这世间的万千风光美好都不及她起舞时的一个转身回眸,明眸皓齿,娇俏倾城。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她微笑着说她叫云挽,字翩若。
翩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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