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猎场
温晁坐在上首,手握一件青花瓷瓶正在细细把玩,显然是清河聂氏不久前才送来的宝物。
可纵然这瓷瓶再金贵,于岐山温氏的二公子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想起方才在大街上颜面扫地,他脸色阴郁的摔了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温逐流听闻声音匆匆而来,见他无事又垂眸行了一礼。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瓷瓶,内心有几分了然。
出于对这位温二公子的了解。明白他此时想听的该不是他的话。而是,那位貌美多情的仙子的消息。因此,他识趣的准备退下……!
温晁扫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无情:“温逐流,过来……!”
“是……!”温逐流眉宇间没有半分波澜,只是他这举动让温晁又皱了皱眉。
“让你来就来,你怎么那么听话。是不是让你去死你也去啊……?”
“知遇之恩,没齿不忘……!”
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举动并无半分无礼之处,但是温晁就是讨厌他。
没有缘由,就是讨厌他这幅任人揉捏的鬼样子。呵,他温晁从出生那天开始,顶着岐山温氏的名头,就注定了他此生的命运。
可凭什么?凭什么都要听你们的?他不甘心。他偏要反着来。
什么世家公子榜,那算什么?
你让我修为有成,我就非要不学无术。你让我像姑苏蓝氏一样雅正端方,我就偏要暴戾无常。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让他为了世人的言语委屈自己吗?呵,抱歉。他做不到。他就是他自己,才不会像那什么鬼的蓝忘机一样,把自己束缚成那个鬼样子……!
那些惹到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不止不会放过,还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都他妈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们要主宰我的人生?谁都不行,就是他老爹温若寒,也一样不行……!
他温晁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也从来不做巧取豪夺,强买强卖的事情。他要的,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直接抢。
可就算抢了又能怎样?没能力抢回去,那就给老子乖乖趴着吧……!毕竟,谁让你自己没本事呢……!
他在世人眼里,修为天赋样样不行,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天赋也不比那什么姑苏双壁差。毕竟再如何,他爹是温若寒。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而世家子弟从小接受训练,即使废物如聂怀桑,可从小的眼界就在那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温晁,就算是世人眼里的废物,也要做最嚣张跋扈的那个废物。至于世人的言论,那算个屁……!
他温晁就是够嚣张,因此他特别讨厌那些在他面前比他还欠揍的货色。但是再讨厌,也毕竟是个性相斥。
敢下他面子的报复回去就算了!
他不傻,也不是不会玩儿阴的,但他温晁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就算是做任何事,也从不做那些汲汲营营,暗地使坏的小人行径。
因此,像温逐流这样听之任之,予取予求的个性。他虽然相信他的忠诚,但私心里并不很看的上。
因此,对于这个刚被他爹塞给他的保镖,他总是想着给他找点儿麻烦来做。看着眼前这个低眉敛目的男人,他冷哼一声。
“温逐流,你还再这儿愣着干什么?去,给我好好查查山崩一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本公子丢了这么大的人……?”
见温逐流不动,他又是眉头一皱:“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温逐流,你这是要造反啊……?”
温逐流抬眸看了他一眼,红衣少年眼角的泪痣一动,虽语气森然,可那双平静的眼神里,只有深不可测的一片暗沉……!
温晁和他对视一眼突然笑了:“怎么?要动手啊?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生气呢!原来温逐流,也会生气啊……!”
他生气啦,终于生气了。生起气来才像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一味忍让算什么?因此,他正准备接下来对他好一点儿。可温逐流,总是有本事让他爱恨不得。
“我错了……!但还请公子跟我一同前去……!”
“什么意思?查山崩这种事情还要本公子跟你去?你是吃闲饭的吗……?”
“此处山势突然崩裂,前方不远就是恶灵谷,有此异象,公子必须在我身边……!”
见他又是那副不咸不淡的鬼样子,偏又轴的厉害。气的温晁又摔了一个瓶子。
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好一个温逐流,哼,你给我等着………”
在温晁拂袖而去的身影中,温逐流眉目毫无波澜,只是顺从的跟在身后。而周围的侍从早已尽皆跪地,瑟瑟发抖。
温家历来修习火性法术,本就性情易怒。这二公子又是个阴晴不定的个性。唉,这世道,难哪……!
另一边
原本的恶灵谷被夷为平地,而因为有宝物护身结界,她此时倒是安然无恙。不过这一身伤痕,只看着便是触目惊心。
她指尖微动,金铃见此乖巧的撤了结界,安分的待在她的腰间。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久违的阳光让她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看到今天的太阳……!”
她看了一眼手里紧握的回风,指尖动了动,拿着回风艰难的矗立在地,一步一爬的向前走着。
她打量了一眼这里的山势,显而易见的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腰间的金铃清越声传来,让她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她到现在没有被恶鬼分食,怕是,多亏了这不知名的法宝……!”
想到这里,她用手怜爱的轻抚了下腰间的金铃,宝物通灵,刹那间,感觉一阵灵气传过她的四肢百骸。身上顿时轻快了不少。走起路来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吃力……!
只是可惜了,若非她被人暗算,灵力全失。就能透过这宝物吸取山川灵气而疗伤了。
“ 不过,捡回了一条命。如今这样,也该知足了……!”
她感激的轻抚了下腰间的铃铛,把外袍上的衣服撕下了一块儿包着回风,把它背在背上后,又顺手拿了脚边的一根木棍,就这样撑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
日上三竿,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听到前面哗哗的流水声,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用尽平生的力气像河边走去。
她把手里的棍子放在河边,洗干净手后,用手捧着河水喝了个够。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喝口水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为了一口水,她哭了,哭的泣不成声。把连日来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不知哭了多久,哭的她累极了。
眼光一转,望着河里面那个发髻散乱,双眼通红又满身血污的女子。谁会把她跟唐家少主联系到一起,估计,以为她是哪来的叫花子吧。
不,还比不上呢!叫花子好歹有口饭吃,她可饿了不知多久了。就算是她能放下矜傲去沿街乞讨,这荒无人烟的秦岭,哪来的人给她饭吃。
她现在没有灵力,甚至都没办法用灵力来辟谷。就她这个样子,怎么撑过明天还两说呢!更别说,她还要去找阿湛。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眼下活路全无,渝州离此又何止万里之遥!为今之计,只有先去云梦投奔表哥,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思绪回来后,她定了定神,捧起河水洗了把脸,洗净了脸上的血污。望着河里的游鱼,她眼中划过贪婪的光芒和一丝势在必得。
四处看了看,见没有趁手的武器。她一咬牙拿着手边的木棍跳进河里,全然不顾往日唐家少主的半分仪态。
由于经验不足,她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让鱼跑走。连番打击下,她气的狠狠的打了下河水,而随着她的动作,河水泛起层层浪花。
她一时气闷,却又因为骨子里的不服输而暗自较劲。“哼,我就不信了。没有灵力怎么了?就算灵力全失,我也能靠自己活下来。并且,活的比所有人都好……!”
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调整呼吸冲那条鱼扑了过去。河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和头发,而她却浑然不觉。
皇天不负有心人,望着怀里那条还在扑腾的鱼,她死死的抱着,生怕它跑了。毕竟,它跑了的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东西。
想到一会儿能吃口饱饭,她脸上绽放了一道笑颜。那笑容纯粹干净,像那天边皎洁的云彩,干净的没有任何的杂质。
修士五感敏锐,温晁御剑立在云端远远看了一眼,突然起了兴趣。在她的笑容下,仿佛那条鱼会是什么珍馐美味。
他摆了摆手,让其余的温家侍从停了下来。冷淡的说了一句:“本公子有事儿要做,你们都给我滚远点,没有我的信号弹,都不要过来。”
温逐流眉头一皱“公子,山崩的事情,请您跟在我身边……!”
“温逐流,一个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啊?你们上山去查山崩的原因,查到了是谁干的,把他给我抓起来。我亲自审问……!”
温逐流顺着温晁的目光看去,并未察觉她身上的灵力波动,以为她是秦岭的普通女子,便也点了点头。
毕竟,因为一个平凡的姑娘拦着温晁,的确不是明智之举,他虽然固执,却也并非愚蠢,因此,他点头称是,转身继续前行。
在侍从跟着温逐流而去的恭敬道别中,温晁御剑下了云端。他停在这渭水河畔,敛了呼吸躲在树后打量了她许久。
她显然是个很美的女子,一身白衣像是天边的云彩一般清雅飘逸。然而那白衣上还有许多鲜血未曾被河水冲净。可想而知曾受了什么样的伤。可她顾不上这些。抱着鱼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在不夜天,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干净的人了……?或许,在那个鬼地方,干净的人也活不久吧……!”他唇角微勾中,眉间划过几分无奈。
思绪回来后,见她拿起木棍连内脏也不挖,就这样把鱼穿了起来,这动作吓了他一跳。“哎哎哎,你快停下,你这样是不对的……!”
唐婉被突入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回还真不是她一时大意,来人是个敛了呼吸的修士。莫说她现在没有灵力,就是有,在修士的故意隐藏中,也是绝难发现的。
温晁再废物,也总是温若寒的儿子,身上的手段也未必就少!更何况,因为没有灵力又伤势未愈的不安时刻折磨着她。
因此,见他一身温家子弟的家族服饰,她脸色难看中满是惊慌,拿着脚边的石头顺手就丢了过去。“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