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叶淮回到十二楼,脸色阴郁的可怕。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肚子疑问没人敢开口,手里忙着工作,眼睛却偷偷瞄着叶淮,目送他回到办公室里。

    “砰!”

    “……”靠近办公室一侧的大小杨缩了缩脖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把他们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叶大总监气成这个样子?

    办公室里的遮光帘也被拉了下去,小杨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办公桌上敲了敲前方的椅背,小声道:“欸,你们说叶总监刚刚是不是挨骂了?”

    大杨也凑过来:“不会吧?因为什么啊,难道是我们方案做的不好?”

    “怎么可能!”

    “就是,别瞎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又有人走了进来,他们抬头看过去,瞧见西区的负责人满脸尴尬,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刚刚……看见咱们总监从十五楼摔门出来了。”

    东区的精英们:“…………”

    叶淮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幽默风趣又绅士,常常把公司的年轻女孩儿们逗的花枝乱颤,风越男神榜排名前三的主,至少在他入职的两年内,从来没有传出过和他人闹矛盾的事情。

    “……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小杨嘴角抽了抽,“就算是方案被打回来,叶总监也没必要跟陆总闹吧!”那可是总裁!总裁!不是一般的同事!

    负责人摸了一把脸,欲哭无泪:“我刚刚去找陈秘书递材料,刚上十五楼就看见总监从陆总办公室里跑出来,气势汹汹,关门声音还特别大,我估计十四十六楼都听见了。”

    “……”小杨张了张嘴,哑口无言,“震、震撼我妈。”

    震撼的不止大小杨,不到一个上午,叶总监摔门十五楼的八卦很快就传遍了整栋风越大楼。

    周五人心浮动,工作的时候本来效率就不如其他工作日,加上又出了这么劲爆的大新闻,一时间风越上下都卯足了劲想要听到一手八卦。

    午休报时一响,不少人都结伴跑去了顶楼的餐厅,试图守株待兔观察观察。

    东区的人没敢这么嚣张,叶淮毕竟是他们的头,该护着还是得护着,因此在瞧见叶淮推门走出来的时候,林然在同事的示意下走上前,询问道:“学长,下午不还要开会么,不如订餐在咱们会议室吃?”

    叶淮情绪稳定了不少,闻言摇摇头,“太麻烦。”

    说完继续抬脚往前走,林然和大小杨对视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风越大楼的规模非常大,两栋高层建筑并列而立,每隔两层楼就有一条通道相连接,远远看上去仿佛玻璃楼梯,算是A市相当有特点的地标建筑之一。

    策划部一行人出门较晚,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倒是让他们悄悄松了口气,餐厅毕竟人多眼杂,能安静吃完饭就最好不过。

    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他们到了餐厅,找了个靠窗的桌子放下东西后就去觅食,叶淮没什么胃口,随意拿了盘炒河粉就坐下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戳着食物。

    戳了两下豆芽,他想起当初自己为了Sivir申请延期交换生的资格,满心欢喜拿到审批结果,回到公寓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

    担忧、焦虑等情绪缠绕了他许久,他怕Sivir出了什么事,几乎发动了所有认识的人帮他寻找,还差点报了警。

    后来有人告诉他,H大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Sivir的华国留学生。

    被骗了。

    彼时的叶淮尚且年轻,不肯轻易放弃,也不愿意相信真有那么多的虚情假意,便一直在相遇的那个路口等待。

    直到交换生延期结束,他也没再见过她。

    啧。叶淮放下手中的餐具,深深吐了口郁气。

    餐厅里的交谈声忽然打了起来,隐约能听见什么“陆总”“总裁”“老大”一类的词汇,叶淮更烦躁了。

    如果说陆停星只是Sivir的弟弟,那他没准儿还愿意跟他交流,听他怎么为自己姐姐解释,能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值不值得让他原谅。

    可陆停星居然直接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Sivir,他念念不忘的初恋女友从头到尾彻头彻尾就是一场骗局!

    他不明白,当初主动欺骗他感情的是陆停星,不告而别的是陆停星,如今一声不吭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揭穿谎言的还是陆停星,为什么?又凭什么?!

    越想越愤懑,叶淮站起身来,打算去抽根烟冷静冷静,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因此身上并没带烟,又只能折返去同事那里拿了一根。

    吸烟区暂时没什么人,安静得很,叶淮半倚在墙上,把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却是起到了镇定作用。

    叶淮吐出一口白雾,考虑着辞职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叶淮也没回头,继续他的吞云吐雾,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住。

    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

    总裁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依旧是那副清冷矜持的模样,叶淮不想跟他交流,随手摁灭了烟就打算离开,陆停星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衬衣衣角。

    “叶淮。”陆停星嗓音不复早晨的清澈,听上去有些低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你……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

    他来之前想了很久要不要就此放弃。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叶淮依旧是受人喜爱的叶总监,而他继续扮演好的风越总裁的角色,等到哪一天父亲需要了,再孤身一人回到D国,永远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两人曾经有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

    可是当他看到手机里的那张模糊合照,又动摇了。

    舍不得,放不下,忘不了。

    他还是想再替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吸烟区在餐厅的最角落,两三道走廊拐来拐去,一时间竟然成了不怕被人看见的秘密据点。

    叶淮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一转身,将衣角从陆停星的手中抽了出来。

    “没什么好解释的。”叶淮嗤笑,“三年,孩子都能满地打酱油了。”

    “我……”

    叶淮打断他,“陆总,我不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穿成那副模样让我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之后你依旧选择隐瞒。”

    “只是有两件事或许你忘了。”叶淮道:“第一,我的初恋是一名叫做Sivir的小姑娘,是符合我性取向的女孩儿。”

    “第二,就算Sivri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有苦衷,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选择原谅?”

    叶淮每说一句,陆停星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紧紧抿着嘴唇,脊背僵直,心底酸涩难堪,眼角泛红几乎快要落下点什么。

    叶淮看着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心里产生了点异样的感觉,于是皱了皱眉,偏过头去沉默一会儿,淡淡道:“陆总,以前的事情咱们可以一笔勾销。”

    陆停星一怔,他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微弱的希冀光芒,“……真的?”

    “我不会再刻意躲着你。”叶淮说着,抬脚往外走,“也希望陆总能够跟我主动保持距离,公事公办。”

    “……”陆停星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能够说出来。

    *

    公司里的八卦似乎随着他们这次交流越传越离谱,起初还看在总裁的威严上懂得收敛,后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甚至传出了“霸道总裁俏总监”的版本。

    不过这些桃色八卦没能传进陆停星的耳朵。

    他刚来公司不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熟悉去接受,三天两头还要被董事会那群叔叔伯伯拉着教育指导,资料摞在桌上厚厚几沓,忙起来就连吃饭也没时间,常常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自然听不到什么八卦消息。

    白天忙的要命,到了夜晚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就更显得孤寂。

    这天夜里,陆停星接受完几位董事的不满和意见,回到家中时疲倦的连晚饭也不想吃。

    周六,像他这样需要加班的人是少数,就连陈天佑也都放了假。

    陆停星没什么朋友,算上哥哥和哥哥的小男友,微信里的好友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陈天佑的。

    陈天佑:#微笑,哈喽,有人能认领姓叶的臭小子吗?醉成这样我要是把他带回家,我老婆非得杀了我。

    陈天佑:我知道他住哪儿,问题没用啊!

    陈天佑:有个屁钥匙,他家楼上装修漏水,水漫金山,在我家临时借住两天,今天出来聚个餐,谁知道喝成这样了就。

    陈天佑:#微笑,什么叫我灌他?他酒量是我能灌醉的么?

    陈天佑:喂喂喂你们别光看热闹,到底有没有人能认领啊,没有我就把他放宾馆了!

    朋友圈显示的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像是为了增加真实信,下面还附上了一张照片,不太清晰的镜头下,叶淮歪倒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

    陆停星双眸微微睁大,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一会儿,反复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后退出朋友圈,点开私聊:

    你们在哪儿?我可以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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