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事情就这么揭过去是肯定不行的,康熙直接让梁九功将事情前前后后的调查结果拿给胤礽看，让胤礽对整个时间有个更加清晰的认知以后再发表意见。
康熙这般痛快，胤礽也就不做摸做样搞什么不敢看,拿过去那薄薄的两张纸以后反复瞧了几遍，心中有数了以后也就有了主意。
“汗阿玛,要不您看这事儿这样办……”
胤礽和康熙相处了好几个月,对他的脾气秉性也算是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之所以没在朝堂上直接爆发，不外乎就是为了“面子”二字。
这件事情胤禛固然不对，但佟家也有不地道的地方,只是这两边儿都不能下明旨训斥,只能从那资料中的第三方下手。
“安亲王府恶意扰乱朝堂公正，光这一点就足以削去爵位扔进宗人府了,但……”只是玛尔浑怎么说也是个背黑锅的人，处罚太重也不好，胤礽觉得康熙应该也能想到一点,于是接着说道：“还是先降爵比较稳妥。”
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原爵承袭的爵位，玛尔浑肯定要大闹一场，到时候再次降爵的理由又有了……
要是到时候安安分分的话，也就不再另行处罚了。
康熙捋着胡子点了点头,他的想法和胤礽的提议八.九不离十，若是被降为郡王以后还不安分，那就直接削成贝子，看他们还有什么资本看不起胤禩！
见康熙光点头不说话,胤礽悄悄咽了口口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康熙都给他看了调查出来的详情，今个是非听他说该如何处置胤禛以及佟家不可了。
“至于佟家，原本收了四弟的银子应该点醒四弟才对，没成想反倒拿四弟的银子先还了国库的欠银，还眼睁睁看着四弟走上了岔路，依儿臣之见，应该没收佟家违法所得，所归还的国库欠银也不计数……”
这样做说说是土匪行为也确实没毛病，但真较真起来也完全说得通。毕竟佟家拿了皇帝儿子的银子还皇帝，难道这说得过去？
“四弟嘛，就让他去负责收缴欠银好了。”
要说现在最恨佟家的无外乎是胤禛了，到时候收缴欠银的时候绝对比阎王爷还像阎王爷。
佟家到最后还得乖乖还欠银，收缴欠银的难度对于胤禛来说也算是堪比登天了，这两边明面上都算说得过去，实际上打碎了的牙只能和血吞进肚子里。
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脚上磨出来的泡再疼也得强忍着走到头。
胤礽说完了以后偷偷瞄了一眼康熙，见其似乎沉浸在思考中便收回眼神，随后抬手从何玉柱抱着的架子上又拿了一串冰糖葫芦下来，这下康熙终于发话了：“今个都吃几串了？吃多了小心胃会不舒服，喜欢吃日后再让御膳房去做。”
康熙说着让梁九功将那一大把冰糖葫芦拿下去分一分，随后让胤礽回去休息了。
虽然康熙没有对胤礽的提议做出表态，但胤礽心中清楚，按照惯例来说，康熙多半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随后再稍作修改。
至于德妃怎么说也是康熙的嫔妃，还轮不到他这个做儿子的指手画脚。
事情确实是像胤礽所想的那样，康熙在胤礽走接连下了几道圣旨，最后一道就是给德妃的。
康熙心想你敢冻朕的阿哥，那朕就让你也尝尝挨冻的滋味！
德妃作为四妃之一，冬日里用的炭火自然是上好的银霜炭，燃起来既耐烧又无烟尘，不过在康熙一道圣旨颁布过后，别说上好的银霜炭了，就连冷宫专用的黑炭也只有答应的份例。眼下还没过年，内务府就送来那么丁点的炭，这个年可是难过了。
然而光从炭火上下手还不足以平息康熙的怒火，康熙还让太医在德妃的脉案上动了些手脚。
谁让整个皇宫都是康熙说了算，如今德妃得罪了皇上，太医哪敢多管闲事，只能按照康熙的指示行事，称德妃有郁结燥热等一连串的毛病。
除了日日要喝清火的黄连水以外，还得喝预防伤风的汤药。
康熙只是让太医日日给德妃煎着汤药，却没说喝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怕是喝到最后德妃甚至觉得吐出来得胆汁都比汤药甜上那么一丢丢……
胤礽回到乾清宫偏殿坐了一会儿就决定再去毓庆宫瞧瞧，看到瓜尔佳氏吃着冰糖葫芦，胤礽也忍不住又吃了一根：“今个这是最后一根，不能再吃了。”
瓜尔佳氏见胤礽还有闲心思吃冰糖葫芦，就知道今日关于举荐新太子的事情对胤礽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负担。
“是啊，二爷可得悠着点，这山楂只消不补，吃多了容易脾胃虚弱……”
胤礽对中医相关的知识几乎一窍不通，能拽上来的两句多半还是以前留在脑子里的台词，心想瓜尔佳氏必然学过这些，于是乖乖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芦：“那就不吃了，免得到时候还得喝汤药怪苦的。”
瓜尔佳氏腹中的胎儿还有两个月就要降生了，胤礽又和瓜尔佳氏聊了几句关于弘皙的事情，见瓜尔佳氏精神不济后也就回到了乾清宫偏殿。
有过胤礽的警告，所以何玉柱规规矩矩地守在胤礽的身边，一点其余的消息都没去打探，心想惠妃娘娘那边儿肯定会打探德妃娘娘那边儿的情况，只要惠妃娘娘知道了，那直郡王肯定也能收到风声，进而他的主子也就能得知消息。
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儿，用不着做那被皇上忌讳的事儿。
胤礽瞄了眼开小差的何玉柱，伸手敲了敲桌子问道：“寻思过年能领多少红包呢？”
“奴才不敢……”何玉柱匆忙跪了下去，请求胤礽责罚。
对于身边伺候的忠心太监，胤礽向来是宽厚对待，像开小差这种事情胤礽从来不计较，摆摆手让何玉柱起来去为他铺好床榻，他今个宫里宫外可是没少运动，先小憩一会儿再到空间里琢磨琢磨日后的事情。
“你也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今个跟着爷可是没少瞎逛。”
何玉柱哪里肯离开胤礽换别人过来伺候，万一以后永远他都回不来了呢？
于是何玉柱麻利地为胤礽整理好床榻上的被褥，随后在床尾旁边的地上铺了一块厚毯，伺候胤礽躺下以后便盘腿坐在那块毯子上打起了盹儿。
胤礽在头沾上枕头以后立马进入了空间，迫不及待地戳了戳系统面板，向系统问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他忙活了一圈，任务的完成百分比一丢丢都没有涨？
难不成系统要他把胤禩推上皇位，才把系统任务之前欠下的百分比一起给他结算？
然而不管胤礽怎样猜测，甚至拍了两下空间里的书桌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系统面板上依然只有四个大字：
#敬候佳音#
还敬候个鬼啊，胤礽深呼吸了几番，从空间的厨房中取了一瓶肥宅快乐水，愤愤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看你这回能奖励点什么东西，要是再奖励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小心……我撂挑子不干了……嗝……”
再怎么发泄不满系统也不吭声，胤礽磨磨后槽牙坐回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开始细细思索究竟是哪里有疏忽，导致现在系统任务的完成度依然停留在35%上一动不动。
在大朝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下了朝以后哪还有心情去户部办差，胤禩差人去户部和张鹏翮说了一声，直接回了府里休息。
如今胤禟胤俄还在海外经商尚未回来，没有好兄弟可以和自己一同商讨，胤禩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再加上刚刚还算平稳地度过了一场“死劫”，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平复好心境以后，胤禩将自己关进书房中开始细细思索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看兄弟人数众多，实际上有想再往上一步的人用一只手都能查得过来，究竟是哪位“好”兄弟这般“厚道”地“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胤禩咬牙切齿地在纸上写出来一个四字。
但很快胤禩就从咬牙切齿变成连连冷笑，吓得胤禩身后近身伺候的太监抱着浮尘瑟缩着身子极力隐藏他的存在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平日里老四装惯了无欲无求的模样，如今一下子露出了马脚。而佟家这个猪队友也真是猪脑子，不知道隆科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如何，竟然让佟家的人系数在推荐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要是只有一半的佟家人这么做，那他再解释起来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福来，你带人去悄悄打探，看看老四和十四那边儿可有什么动作？如有异常，迅速来报！”胤禩心想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胤禛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有所行动。
而人在慌乱之中难免头脑不清醒，心性未定的十四难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很快福来这个灵活的胖子便带着“新鲜热乎”的消息回了胤禩的贝勒府，胤禩得知十四竟然替他四哥在乾清宫大殿前来了个负荆请罪，还被他们汗阿玛下令用毯子裹起来扛了出去的时候，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噗……哈哈哈哈，十四也真是能搞，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汗阿玛更加生气了。”
若是他们汗阿玛不生气，怎会命令侍卫直接将十四扛出去？
这下他四哥的如意算盘怕是被砸了个粉碎，非但没能脱罪，反倒把十四搭了进去，不知道膝下的阿哥都折了的德妃娘娘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若是也像荣妃娘娘那样被夺去宫权打入“冷宫”，那是不是就能轮到自己的额娘接管宫权了呢？
原本有些失落的胤禩立马心情大好，但转念一想胤礽曾经的嘱咐，立马收起有些得意忘形的神色，以免到最后乐极生悲。
“调查之后的尾巴可处理干净了？”胤禩乐呵之后问了一句。
万一他的手下暴露之后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了自己这里，虽然他只是调查情况而已，但难免被扣上一个落井下石的大帽子，这可就不妥了。
“八爷放心，奴才没可没让人守着一个侍卫问，到时候就算皇上真的闻起来，他们为了保住脑袋上得顶戴都会集体在这件事情上装聋作哑。”福来做事细心，早就为事后的麻烦事儿考虑到了。
只是这样做的好处是隐蔽，缺点就是只能打探一小部分，像后宫中对于德妃的处置情况如何，福来就没来得及派人去调查。
能调查出来关于十四的结果就很不错了，胤禩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步子迈得越大越容易扯到蛋，他还是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为好。
宫外的理亲王府地址都已经选好，连他二嫂过些日子都会搬到寿康宫去养胎，太子之位终究要另选他人，兄弟里还有资格和他竞争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如今看来，他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何必急于一时呢？
想到暗中给与自己不少帮助的二哥胤礽，胤禩靠在椅子里想着若是他能最终荣登大宝，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二哥一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来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心情又变为大好的胤禩瞧了眼外头的天色，觉得时候还不算晚，收拾好以后又乘着暖轿去了户部刷一刷存在感。
关于国库欠银的事情已经统计完毕，已经有一些听到风声的人家开始悄悄地陆陆续续归还欠银了。而胤禩终究是和国库欠银相关的人物，张鹏翮也就没让人将胤禩拦截在外，经人同传了一声便让胤禩进了办公的屋子。
“八爷身子可好些了？”
张鹏翮就算事先没看到胤禩荣光焕发的样子，也知道胤禩朝会过后差人过来知呼一声儿的理由不过就是个幌子，实际是刚经历过被陷害导致心有余悸罢了，如今见相安无事以后又恢复了以前的做派。
“多谢张大人关心，现下已经好多了。”
胤禩也不直接说明来意，以免显得他有所图谋，直到和张鹏翮聊了一圈以后才开始从边缘的事情上开始打探。
张鹏翮还以为胤禩想打听什么机密，一听胤禩只是想得知欠银被归还的情况，立即将一份清单递给胤禩，直接让胤禩自己去看。
“这几日归还欠银的人家又多了一些，但归还的数量并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一万多两，还不够给皇上出巡修造一辆新马车的开销……”
有多少人家还了多少银子，这并不是胤禩感兴趣的事情，胤禩最感兴趣的是有一家的名字以及归还的欠银被涂抹掉了。这么长长的一道可不是滴落上去的墨迹，一看就是故意勾抹。
难不成有人还了银子后悔了，又到户部将银子取了回去？
“张大人可知这家是什么情况？”
“被勾下去的是佟家，银票已经被皇上派来的人取走了，想必是被皇上免去了欠银。”
毕竟是皇上的母家，而且又不是没有被免去欠银的先例，张鹏翮也曾想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最终也没将这件事情往其他地方去想。
“原来如此，看样子汗阿玛还真是不缺银子花。”
胤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可是知道佟家在背后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佟家先前归还欠银的来源是胤禛的贿赂，如今事情暴露以后被他汗阿玛下令已归还的欠银不作数，还得重新用佟家自己的银子还欠款。
只是重新归还欠银而已，佟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又不缺银子，看样子他汗阿玛还真是对佟家轻拿轻放了。
但倒了他四哥那里，怕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事关胤禛的处罚胤禩知道张鹏翮肯定不知道，所以也就没开口去问，将折子合上放回原位以后便起身要离开户部的衙门，打算回到府里“静候佳音”。
张鹏翮还有差事没办完，只将胤禩送到了屋子门口便返回继续办差，胤禩点了点头，临走前告诉张鹏翮这几日他就不来户部了，若是有大事儿需要他的时候再差个人去叫他。
“年底户部随忙，但八爷还是将身子养好了要紧。”张鹏翮变相地说明了你还是别来捣乱的意思，胤禩回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随即让福来撂下了遮挡门口的帘子。
如今表面风浪已过，但下面的水还混着呢，这时候何苦再去冒尖，是府里的炭盆不暖和，还是府里的床榻不软和？
就告病在家，以不变应万变。
回府以后，胤禩让福来将屋里的炭盆点得更旺一些，床榻上也多加了一床被褥，随后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窝。
一想到日后说不定会坐上那个位置，胤禩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夜深人静，就在胤礽也进入了梦乡以后，系统突然来了一声巨响无比的提示音，吓得胤礽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垃圾系统，搞毛线啊！
作者有话要说：影帝先森：垃圾系统毁我青春，搅我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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