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石毅眼底的原本丝丝缕缕的红雾似乎是失去了克制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叫那双眼眸变得鲜红如血。
但他现在的模样却并不是心魔出现的样子，依旧是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唯一与以往不同的就是，那双往常深邃和清澈矛盾却统一的眼眸此刻变得比最绚丽的红宝石更加动人心魄。
他心中的那些微许的期待已经在小石头决绝的态度中消失殆尽。想起小石头那双最动人的眼眸深处的漠然，他不由得像是禁不住一样的闭了闭眼。
他自来强悍，生命之中仿佛没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住的，可他承受的住天崩地陷，海枯石烂，却不敌他一眼漠然的重量。
他们之间的相处，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的强求。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一直在付出，不断的期许，只为了那一段，在他记忆中的光明和温暖。可现实是他一直在撞南墙，不断地碰壁。可是他分明感觉的到小石头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可为什么……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心魔嘲笑道。藏身在识海中的心魔将本尊所有的状态都收入眼中。
他对于本尊的遭遇是幸灾乐祸的，他他心之所系在于小石头，所以一切的一切都现在小石头的立场上，当然他自身也对小石头充满了觊觎，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石头的，为此可以不惜一切。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软弱。”石毅神色不变，眼中飞出光束，他目之所及，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瞬间化为飞灰湮灭。
就算他此刻说着自贬的话，可是他的姿态依然高傲的如同高据九天。他对于自己有着足够的认识。他在很多时候都是行止随心，若是他认定了一件事，就要求完满，所不能，那就完完全全的放下。
当他亲眼看到小石头的态度，亲耳听到他所说的话，顿时有一种心灰意冷之感，再也不想要坚持下去了。
坚持了太长的时间，放弃也只需要一秒钟。比如他已经不准备再坚持。
放弃他的确是他做出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但事情有可为与不可为之事，而他准备放过自己，不再为难自己了。纵然痛彻心扉！
“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入魔了，也没关系吗？”心魔对于魔气是再敏感不过的了，从他身体深处滋生如丝如缕的魔气一点一点的充实着他，让他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强大，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他或许将会取代他。
要知道以往时候，本尊从来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放任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猜不透本尊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心魔，我给你机会。”石毅话语果决。鲜红如血的眼眸中有幽暗的光芒划过。种种思绪如流水一般在心间流淌，顺势产生的谋划滚滚而来。
心魔已经成为他继续进步的阻碍；小石头已经成为他的软肋；可是小石头对于他的心情一无所知，种种挣扎，种种难过，都是他自己的。心灰意懒之后什么也不想再继续了。那么就这样放弃吧，放弃那些他所谓的坚持，从此只为他自己的心意而活。哪怕从此心上再无晴天，凄风苦雨无尽，他也无所畏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心魔极为震惊，一时间魔气四溢。
心魔明知道本尊不怀好意，但是他不可能会放弃的。若是成功，他就再不是见不得光的魔了！哪怕只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他也要尝试。
“那你肯定也清楚若是失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石毅回道。心魔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他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么因执念而生的心魔，还是早早的去了才好。
------自此长生路上他独行，也无需再渴望什么同伴。慎独，他也该学会了！
“哈哈哈……”心魔大笑。“你想要的不就是彻底解决我的存在吗？何必假惺惺！”他太了解本尊了！不过他从不在意这些，毕竟他们同源而生，他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不过这样的他才算是真正的重瞳者。过往的那个他，在他看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修行者。若非他的力量足够强大，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而今终于有一些样子了。很好，哪怕作为敌人，也要势均力敌才有意思。
“不，我是不要你们了，心魔，小石头……我通通都不要了！”石毅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脖颈处血脉暴涨，拳头一握隐有风声雷鸣。
石毅怎会不明白心魔的目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刺激他，他入魔越深，对心魔的好处就越大，也就更方便他鸠占鹊巢，取而代之。不过他怎么会叫他如愿？
“哈哈哈……”心魔笑不可抑。“你真的摆脱的了吗？”心魔声音幽幽，宛若跗骨之蛆，却更像是一种预言。
------心魔看着几乎从无变化的识海，忽然就看见了未来……
无论他说的多么的狠绝，若无变数，前路已经注定，因果报应，循环往复，谁能逃脱？
“只有我不愿意的，没有我做不到的。”石毅是如此肯定的说道。
“我就拭目以待。”心魔有恃无恐道。
“我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石毅情绪来的快，也平复的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仿佛刚刚那个形容恐怖得人不是他一样。
“呵呵！”心魔没说话，仅仅一声意味莫名的笑，就让石毅感受到了巨大的嘲讽。
石毅没有再理会心魔，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但是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成了，不再受到心魔的桎梏，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另一个，让自己学会不再对小石头心软，也学会不再对小石头心怀期待。
------或许，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就是一场情爱纠葛，孽缘错缠。
他在这些事情上花去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只至于显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明明他并不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可事实上在面对小石头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多情的堪称情种。
以前是他心甘情愿，而今他不愿意了，那么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他抽身而去。纵然此后他心痛如绞，也不会有什么后悔？
------他石毅做事从来就不应该有后悔这种无用的情绪。
……
目光惊天，撕裂虚空，混沌气四溢。强大如他，也在这里被弄得狼狈。
------布局的人真是好手段，哼！
石毅心中忽然升起种莫名的感应，那是他留下的印记，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也好，汇在一处，他更放心一点！
再见到他，看到他战衣染血，便可以想到他经历的一番怎样的恶战。
明明已经说过要放弃，但是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心里还是有一丝莫名的作痛。他怎么能不保护好自己呢？
他已经不再去想小石头会需要他的保护了。世事难料，时移事迁，小石头，他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或许一直以来他所谓的保护都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小石头，他从来都不需要。
一番硬闯，最终，只有几人活着冲过那道门，震散了这里缭绕的混沌气。
其他的人都没有挡住杀劫，全死了！
他们成功的冲出了地表，极速远离那片可怕的凶巢。
……
他们遭遇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人，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修出了仙气的人。若非他们足够强大，若非他们走到了一处，后果难测。
那个人在凶巢布局六七世，即便是石毅也觉得心惊。更恐怖的是如此人物竟然籍籍无名。
不过他的路也还需要完善，他必然会踏出那一步。
他们交换了一下彼此掌握的消息，便要分别离去，唯有石昊和石毅留到了最后。
他们之间好像也已经无话可说了。石毅如此想到，毫不犹豫的转身。“再会！”石毅语气微凉，再无留恋。
一次次的伤心失望累积，他不准备继续了啊！
石昊很难分辨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不是不能接受石毅的感情吗？可为什么真的看到石毅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心里会如此复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明白自己此时不能让石毅就这样离去，否则………
否则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既不是他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眼眸深邃，冰寒自持的模样，也不是他玄衣如墨，发如霜雪，眼眸鲜红如血，肆意张狂的模样。像是两个模样的融合体，也极端的危险。
“出了点问题！”石毅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很严重吗？”石昊的心弦一下子绷紧。哪怕他自己根本不承认，可事实上就是他已经对石毅倾注了超过了一般的注意。
“能有多大的事呢？”石毅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的态度体现的是他对此满不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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