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节
两人把苏玉辛按在椅子上，贴上封印，解开了绑在他身上的捆妖绳。
下车的时候，苏玉辛把那只沾有螣蛇粪便的胶皮底儿鞋甩飞了，进门的时候只穿着袜子。一路上，袜子吸了不少水，从大楼门口到审讯室的路途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泥巴水渍。
风撷辰进到楼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条脏兮兮的水渍，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李鳌，把这里打扫一下。”风撷辰对身后的李鳌说道。
“为什么又是我？”李鳌欲哭无泪。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在家舒舒服服的泡着澡玩着他的塑料鸭。今天加班不给加班费不说，自己还搭了一笔打车钱。
现在，又让他打扫卫生。他真的是下了油锅的王八——跑不了。
风撷辰本来就心情不顺，一技眼刀飞了过去。
“干干干，我这就干！”李鳌打了个激灵，撒腿就跑。
深吸了口气，风撷辰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老大。”
“你们两个去审螣蛇。”风撷辰拉开椅子，坐到苏玉辛面前，“对了，告诉李鳌，打扫完卫生就可以滚了。”
“是。”
小明、小红离开了一号审讯室。风撷辰眯着眼睛，伸手把台灯按亮，昏黄的灯光照在苏玉辛的脸上，光线有些刺眼，他注意到苏玉辛的瞳孔缩了一些。
审讯室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风撷辰也不用在意副处长的言行举止，就很随意的往后窝在了软椅里。
点燃一支烟，看着苏玉辛皱起的紧眉，朝他吐了口烟雾。
“咳咳咳——”苏玉辛被呛得直咳嗽。一手掩着嘴，另外一只手在鼻前扇了扇。
看他那么讨厌烟雾的味道，风撷辰就故意又吸了一口，吐他脸上。
“少年郎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知道他是在报复自己，苏玉辛也是无可奈何。
风撷辰没有回这茬，而是说：“来吧。”
“来什么？”
“交代一下你到底再打什么算盘？”
“算盘？”苏玉辛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算盘啊。”
“……”好吧，他忘了这个人是个傻子。
风撷辰冷哼一声，说道：“如果说我第一次撞到你是个偶然的话，那么前几天在金碧大厦还有今天螣蛇之事，我就不能用偶然来形容了。”
“额……如果我说只是巧合，你信不信？”苏玉辛期待的看着风撷辰，看了一会儿，委屈的憋着嘴，“真的，真的就是巧合……我对天发誓。”
风撷辰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他起身将旁边的摄影机按亮，又坐回软椅上，“不管是什么，审讯之后自有结果。”
整个过程说是审讯，但是苏玉辛后来才品明白，这其实就是这个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虚伪男强迫他承认是自己先动手伤了那条螣蛇的。
而且，他还让他承认是他故意拿走螣蛇的金丹害它无法化龙。
“呜呜呜，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苏玉辛想起之前自己也遇见过一个和自己一样冤枉的人，那个人好像姓窦。
金丹作为最有力的“犯罪证据”，被风撷辰从苏玉辛的口袋里翻了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托盘里。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风撷辰有些头疼，因为对方坚决否认主动伤害了螣蛇，并且在审讯过程中多次插科打诨套近乎。
这种油嘴滑舌的腔调让他烦躁，虽然乡下妖的所作所为一向匪夷所思。
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发现你说谎了，一年之内你别想走出管教所的大门。”
苏玉辛可怜巴巴的趴在桌子上，“真的，你相信我，我从来不撒谎的。”他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说。
风撷辰打起精神，随手的按了一下台灯上的一个按钮，“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苏玉辛直起腰，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说，你从来不撒谎？”风撷辰抬眼问道。
“是啊~”苏玉辛认真的点了点头。
自打山上下来之后，他是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比以前更会说话，但是撒谎这事儿他可不干。
从小他的师父就告诉他，穷困山门的小妖早当家。想要当家，就得品德过关，诚实守信尊老爱幼更是他们山门的门规。
风撷辰问道，“是你先攻击螣蛇的？”
苏玉辛急忙摇头，“不是，是他想要先吃我的！”
“那你伤害螣蛇是为了他的金丹？”
“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拿出它的金丹也是迫不得已。它吃了太多人了，冤孽太重。这样的妖怪，活着也是祸害，我拿金丹也是为了让它以后不能再去害人。”
“你是第一次下山来到人间？”
苏玉辛犹豫了，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没能细细品味。
片刻后，他低声说道，“不是，这是第二次了。”
“那你……”
风撷辰的话还没说完，审讯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风撷辰看了苏玉辛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只见小明站在走廊，表情尴尬，“那个……老大，那条螣蛇——哦，不，那条蟒蛇得你去审。”
“一条蟒蛇你们都审不好？”
怕风撷辰怪罪，小明赶紧解释到：“它现在失去了所有修为，就是一条普通的蟒蛇，我们……我们实在听不懂蛇语啊！”
回头望了苏玉辛一眼，后者无辜地坐在椅子上，“您放心去，这封印我肯定挣脱不开。”说着，苏玉辛还装模作样的抬了抬屁股，根本起不了身。
风撷辰表情有些复杂，“你和小红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候后，风撷辰再次回到一号审讯室，手里还拿着两张纸。
他的表情平淡，但是心情显然十分不好，因为他是用皮鞋用力踹开审讯室大门的。
“测谎结果出来了。”风撷辰冷声道：“原来你真的没撒谎。”
苏玉辛不太明白他是怎么测出来自己没有撒谎的，他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你瞅瞅你瞅瞅！我都强调了很多次，我没撒谎，现在相信了。”
“你可以滚了。”
“嘿，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是我媳妇啊，我那么听你的。”苏玉辛也有自己的小脾气，“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我、就、不、走。我就留在这儿，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吃垮你们。”
“老大……”看到自家老大，脸色越来越阴沉，小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个不怕死的，居然往枪口上撞啊。
他们妖怪管理处的人都知道，惹天惹地惹处长，但是千万不要惹副处长。
风撷辰现在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太心急，没处理好。
“把他给我扔出去。”风撷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罢，他不愿再多看苏玉辛一眼，转而离去。
当他最后一次询问苏玉辛的时候，就打开了测谎仪。同样的道具，螣蛇的审讯室里也有一台。
他在审讯螣蛇的时候，对方一口咬定是苏玉辛趁蛇之危，在他度过天劫的时候主动攻击了他。
螣蛇说的是声泪俱下，控诉着苏玉辛偷袭并且夺去了它全部的修为。说罢还挤出两滴眼泪，要身为同类的风撷辰为他做主。
尽管风撷辰更偏向于螣蛇的说法，但测谎仪却在啪啪打他的脸。对比苏玉辛和螣蛇的测谎结果，螣蛇说的都是假话。
风撷辰没想到的是苏玉辛真的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连他从未撒过谎——这句看上去就很假的话也是真的。
按照妖管局的处理制度，如果妖怪主动攻击其他妖怪，需夺去全部修为，并在管教所内□□500年。
风撷辰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青碧色的瓷瓶，叮当一声脆响，螣蛇的金丹落入瓶底。
管教所就在这栋房子的底下，须弥芥子空间一环套一环，上百个囚室里关押了大大小小的妖。
其中有的是屠戮同类；有的是害人性命；有的是骗人钱财。
风撷辰双手抄兜站在一间囚室内，他对面的螣蛇身体直立，嘶嘶地说着什么。
为了方便管理，每个囚室都自有一重结界。原本只是怕他们私通或者逃走，现在却成了风撷辰与螣蛇之间进行谈话的安全保障。
“风撷辰，今天你抓了我，就是与整个蛇族对立，你可想清楚了。”螣蛇发出威胁的声音，“不过呢，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现在撤回禁令，放我出去，那么我们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螣蛇，你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风撷辰冷冷的看着它，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风撷辰！你这个叛徒！”螣蛇被他激怒了，恨不得撕碎面前这个人，“你出身蛇族，却向着外人！你这个卖族求荣的败类！”
“妖管局法度在此，你违背法度，还想用同族威胁我？”风撷辰的眼底现出一丝寒意，他伸出一只手，手掌一抓，一条藤蔓凭空而出。
看到藤蔓，螣蛇不禁缩了缩身子，但还是硬声说道，“怎么？你还敢对我用刑？你只不过是……”
它的话还没说完，清脆的鞭声响起。刹那间，螣蛇只觉身上剧痛无比，尾部出现了一道重重的血痕。
“你……你……”
风撷辰居高临下地看着螣蛇，“按照最新的妖怪管理法，你袭击同类，是为大罪。若有人用钱财捞你，是为行贿罪。”
说罢，他拿出装有螣蛇金丹的瓷瓶，眉眼里净是不屑，“如果你不好好服从管教，我们有权摧毁这颗金丹。”
螣蛇顿时说不出话来，沉默的看着风撷辰收起藤蔓，走出了它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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