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供应处的灯光很暗，几个男生都没有看清来人，为首的小混混往前迈了一步，指着祁铭，语气嚣张：“你他妈的谁啊？！关你屁事！不想挨打就给我们滚远点儿！”
祁铭向前走了几步，几个混混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
“祁，祁铭……”
“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地站后面排队去。”
祁铭的声音很冷，幽暗的灯光下，他眸色微沉，眼神落在几个混混身上，透出几分狠戾。
站在前面的一个男生先开了口：“祁铭，我们知道你打架厉害，不过我们可没想惹你，你也别找茬儿，让我们下不来台面……你要是成心找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祁铭轻嗤一声，似乎完全没把男生的威胁放在眼里。
男生被驳了面子，心里憋屈，一个箭步冲上去，想往祁铭身上抡一拳：“你他妈的想挨揍是吧……”
祁铭半点儿没躲，轻松接住了男生来势汹汹的拳头。
男生被钳住了拳头，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都在看，男生又是尴尬又是恼恨，冲身后几个男生喊道：“你们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男生话刚出口，祁铭便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男生顿时觉得整个拳头快要被人捏碎了，发出痛苦的嚎叫。
后面的几个混混见状，也都不敢往前。
祁铭打架很厉害，算是学校里小混混间的共识，之前很多看不惯祁铭主动找他茬的人，都被他收拾的很惨，久而久之，敢招惹祁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况且，祁铭身边的好友李强，也是一个惹不得的混混头子。
“你们干嘛呢？！”男生的声音越来越痛苦，从牙齿间发出细碎的声音：“快过来……”
见男生快撑不下去了，祁铭把手一松，男主立刻颤着身子往后退。
祁铭盯着男生，黑眸沉着，缓声道：“你还要跟我打吗？”
刚吃了苦头，男生顿时收敛了不少，冷哼一声，带着几个男生走开了。
几个男生离开后，热水供应处再次恢复了平静。
同学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依次打水。
轮到阮宁的时候，阮宁转了下身子，看着祁铭：“把杯子给我吧，我帮你打水。”
祁铭将水杯递到了阮宁手里。
打过水后，二人走在学校的石板路上。
柔和的月光铺满整个校园，石板路上有些湿漉漉的，大概是雪融化后残存的积水。
不知怎的，这景色倒勾得阮宁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祁铭问。
阮宁的目光落在朦胧的夜色里，声音有种微不可见的低落：“感觉最近，麻烦事儿太多了。”
阮宁的性子温和，最厌惹是生非，可最近总有接二连三的烦心事儿发生。
祁铭以为阮宁是担心刚才那几个男生继续惹事，他踟蹰了下：“如果你是担心刚才那几个男生找麻烦……”
“不是的。”阮宁摇摇头，轻笑了下：“我不是害怕他们。”
祁铭静默了几秒，嗓音低沉：“不论怎么样，我会保护你……”
听到祁铭的话，阮宁身形一滞。
阮宁这才发觉，眼前这个说着会保护她的男生，已经和当初那个被众人围堵在墙角的小可怜完全不同了。
现在的祁铭，耀眼夺目，再不复从前。
阮宁往前迈了两步，拉进了二人间的距离。
她望着祁铭，唇角轻轻扬起：“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月光映照在阮宁乌黑的瞳仁里，她的眼中波光闪动。
夜色如此寂静，月色如此美丽。
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祁铭抬起手，手掌缓缓向阮宁靠近。
祁铭纤瘦的指尖轻触到阮宁脸颊的瞬间，阮宁眨了眨眼，眼神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阮宁的声音让祁铭迅速回了神，他收回手，轻咳了声：“没什么。”
阮宁还想继续问什么，却见祁铭侧过身不看她，阮宁犹豫了下，没再说话。
二人一路走到了教学楼下，祁铭突然想起他之前借阮宁的笔记还没有归还：“你的笔记还在我这里，我待会儿还你。”
阮宁思量了会儿，不想让祁铭因为还笔记耽误学习时间，便对他说：“先上晚自习吧，等十点下课的时候，我在楼下等你。”
祁铭点点头：“好。”
阮宁回到教室的时候，白倩正对着数学卷子打瞌睡。
见阮宁回来，白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是去打水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阮宁坐到位置上：“打水的时候，遇到几个男生插队，发生了点儿事情。”
白倩顿时清醒了不少，皱眉道：“打个热水还插队，什么素质啊！”
“确实挺没素质的。”阮宁用右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肩膀，打量着桌上的习题册：“快写作业吧。”
白倩苦巴着脸，手指在卷子上敲了几下：“数学题太难了，我好想放弃。”
“不能放弃。”阮宁轻觑了白倩一眼：“马上就月考了，班主任盯数学成绩盯得最紧了。”
“唉……我好苦，我太苦了，我怎么这么苦……”
“嘘。”阮宁凑到白倩耳边：“小点儿声，别人都学习呢。”
“别挣扎了，学习吧……”
白倩百般无奈，重新拿起笔，艰难地思考着笔下的题目。
完成最后一道习题之后，阮宁甩了甩发酸的手指，然后望向窗外。
从阮宁的位置，可以看到由教学楼向外一直蜿蜒的石板路。
阮宁的神思变得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刚才，祁铭和她站在石板路上。
祁铭抬起手，发凉的指尖碰触到她的面庞。
见阮宁托着脑袋，望着窗外微微出神，白倩用圆珠笔的末尾轻戳了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跑神儿这么久。”
阮宁回过神，状似淡定：“我在想月考。”
白倩叹气：“真是无聊，你脑子里什么时候能考虑除了学习之外的事啊。”
阮宁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窗外，是茫茫的夜色。
*
十点钟一到，铃声响了。
班里的同学们陆续收拾着东西，阮宁为了帮白倩讲解一道题，耽误了几分钟。
但仅是这几分钟，班里的同学基本已经走完了，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阮宁收拾好书包后，便同白倩一起出了教室。
二人正走在走廊上，阮宁的左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下。
自从上午受了伤后，阮宁就一直很注意左边的胳膊，避免加重伤势。
然而，好巧不巧，这人撞的地方，正好是她上午被排球砸到的位置。
阮宁目光侧了侧，立刻锁定了目标。
和白天一样，刚才撞到她的人，就是翟沁。
白天的时候，阮宁坚信翟沁用排球砸到她只是一场意外。因为阮宁觉得，她和翟沁没有交集，更从未得罪过她，翟沁没有理由找她的麻烦。
然而此刻，当翟沁如此精准地再次撞到她受伤的胳膊时，阮宁可以确定，翟沁是故意的！
翟沁正要继续往前走，阮宁突然道：“翟沁！你站住！”
翟沁停住步子，神情困惑：“有事吗？”
阮宁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
“你的书包，撞到了我的胳膊。”
翟沁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阮宁盯着翟沁，一字一句道：“给我道歉。”
阮宁的语气发冷，比平日里重的多，翟沁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用不着这么凶吧。”
“不是故意的？”
阮宁冷笑一声，扬眉道：“翟沁，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白天的时候，我站得离排球网那么远，你正好砸到了我。而现在，走廊这么宽的地方，你哪儿都不走，偏偏从我旁边过去。最巧的是，你的书包正好撞到了我受伤的位置。”
“你现在还好意思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阮宁平日里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对人说话从来都是温声和语，翟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阮宁。
翟沁心下慌了会儿，然后冷静了下来，她脸上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发颤：“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阮宁看了翟沁几秒，然后对一旁的白倩道：“白倩，你帮我在周围看着点儿，如果有人过来，就告诉我。”
白倩已经被一反常态的阮宁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呃呃，好。”
见白倩走到了一边，阮宁靠近翟沁，神色淡静：“现在这个楼层已经没人了，而且白倩在替我放风。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翟沁彻底愣住了，她噎了下：“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月色下，阮宁的皮肤被衬得更白。
她直直望着翟沁，白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翟沁的面色陡然一变，却仍强撑着道：“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阮宁动了动唇角：“是吗？”
阮宁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将翟沁逼到靠墙的位置。
“你，你想干什么……”翟沁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敢直视阮宁的眼睛，只能把目光落到别处。
阮宁伸出手，在翟沁又惊又愣的眼神里，一把夺过翟沁的书包。
她晃了几下书包，书包很轻，似乎是没放什么东西。
“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你的书包这么瘪，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放……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放的书包，撞我一下，怎么会那么疼呢？”
阮宁看着翟沁，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现在想来，你是用书包挡住手，然后用手故意撞我的伤口，对吧？”
翟沁登时睁大了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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