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4月,纽约,布鲁克林
街道上闪烁着火光,男女老少慌乱地四散逃窜,接二连三的枪击声捶打着十字路口附近人群的心脏,好多辆车都堵在了这里,一个倒霉的男司机不幸中枪,他捂着小腹,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衬衫上沾满了血迹。
“Mom——”
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她手上的纸袋甩了出去,里面滚出了好些个苹果,路边的石子擦破了她的脸,女孩惊叫着,带着哭腔,“mom,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艾琳娜,我在这,你在哪里?”
女人环顾着四周,神色惊恐。人太多了,一眨眼就冲散了她和她的女儿,枪声还在继续,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孩子。
“帮帮忙,帮帮忙,让一下,我的孩子在那边,让一下。”失控的女人在逆着人流往前挤,没有人理她,每个人都在慌乱逃命,枪支交火的声响越来激烈了,时不时还有爆炸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德国人打过来了,是纳粹,该死的德国佬!”有人还不忘在逃命中抱怨几句。
“啊呦,哪来的苹果,我的脚崴到了。”男人叫骂着。
“Mom——”
“艾琳娜,我看到你了,妈妈这就过来——该死,给老娘让开!”
母爱唤起女人内心深处的力量,她顾不得那些趁乱揩油的手,硬生生的挤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人群,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小艾琳娜就在几十英尺外的水果摊旁边。
“快闪开,夫人。”
就在女人要去扶起自己孩子的时候,旁边一位男士猛地扑了上来,顺势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街道另一侧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爆炸了,喷涌的火舌瞬间吞噬了水果摊——有人在里面安放了炸弹。
“不,艾琳娜,我的孩子。”
爆炸没有停止,陆续还有声响从别的方向传来,趴在地上的女人绝望的嘶吼着,她头发上沾满了灰,眼睛通红,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的母狮子,女人用右手在地上疯狂的扒拉,“放开我,我的孩子!我的艾琳娜。”
“Mom,我在这里。”
女孩的声音从烟雾中传了过来。
“艾琳娜!”
女人向后一个肘击,猛地掀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好心人,慌慌张张的爬起了身子,与此同时,小艾琳娜已经从浓厚的黑烟中跑了出来。
“艾琳娜,我的艾琳娜!”
女人双手紧紧按在孩子的肩膀上,她上下看了两眼,她的孩子一点事都没有,仅仅是脸上擦破了点皮,“这是奇迹!上帝保佑!”
“巴恩斯?!你在吗?”
艾德里安右手在鼻子前面轻轻扇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除了他身边五英尺的范围内一切照旧,圈子外面就是一片狼藉。
好几个男人女人躺在地上,躯体旁边的土地上沾染着血迹,看样子已经死透了,附近还散落着残肢,不知道是谁的大腿,它的一端担在马路牙子上,还在兀自不停地抽搐。
艾德里安看了眼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女人,还有那个刚刚从自己身边溜走的小家伙。女人有些畏惧,她紧紧搂住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等待着陌生人的审判。
过了有几个呼吸,艾德里安收回了目光,眼前的女人情绪波动很大,读出她的想法费了他一番功夫。
“纳粹猪,来吧,我不会怕你的!”
突然,一个英勇的男人挡在了那对母女前面,他从地面上捡起了一块破木板,作势朝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挥了两下,“来吧,德国佬,放下你的枪,像个男人一样,我们一对一决斗。”
男人再次挥了下手中的木板,他的左手缩在背后,在向后面的人比着手势。
“1943,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艾德里安没有在意那些敌视自己的普通人,面前的路人只是把他错认成了纳粹,他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先找到巴恩斯。
“伙计,你还欠我半年的房租没付呢,可别就这么跑了。”
艾德里安环视着四周,低声念叨了几句,他转过身,朝着还在发出爆炸声响的方向走去。
六十年前的纽约街道和未来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银幕和广告牌,两侧都是些砖石装饰和古朴的老旧路灯,当然,现在还是白天,路灯都还关着,隐隐能看到积压在灯罩下的飞虫尸体。
艾德里安踱步在街道上,地面并不平坦,但这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困扰,他已经是位卓有成就的巫师了。附近的人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跑光了,街道显得有些空旷,偶尔有一两个不幸的家伙躺在地上挣扎求救,两旁的建筑里有不少人躲在窗户后面,透过窗帘的缝隙注视着下面这个不怕死的男人。
艾德里安的步子不慢,他很快就穿过了一个街道,人多了起来,各种声音回荡在街道上,大都在讨论这起爆炸案。喧闹声还没有停下,他继续若无其事的走着,人流因为艾德里安的经过分开了,如果从高空去看,就会发现,每当街道上有人即将要撞上这个男人的时候,那些路人会自发的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去。艾德里安在感知周围空间的魔力,这里的魔法元素非常活跃,地风水火几乎是在毫无约束的汹涌澎湃,远远超过了他曾经在布鲁克林感知到的情况。
“又换了地方啊。”
艾德里安感叹了一声,几乎是在同时,一辆布满弹孔的黑色小汽车就从他面前飞驰而过,浓黑的尾气瞬间涌入了他没闭上的嗓子里。
“Fuck you!”
他转身对着那辆扬长而去的汽车比了个中指,汽车轮子应声就停止转动,在惯性作用下它猛地翻到了空中,又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到的墙一样,它立刻被弹了回来,重重的掉在地上,晃荡个不停。车门掉了下来,一个狼狈的男人从里面爬了出来,他捂着往外渗血的头,看了街道另一头正在向这边疾驰的一位上身穿着白T恤衫的男人一眼,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心点!朋友!”
那个男人仅仅用了不但三秒就从街道另一头跑了过来,险些撞上了路中央的艾德里安。
“你应该说谢谢,哥们!我说,你不考虑去参加奥运会吗?”
艾德里安向面前飞速跑过的男子打了个招呼,男人跑的太快了,像一只信天翁一样划过了人群。不用看都知道是警察抓坏人的老旧戏码,艾德里安又咳嗽了两下,“咳,咳,fuck,四十年代的油品也太差了,里面全是煤砟子吗!”
“等等,史蒂夫!?这是那个纽约!!!”
停止咳嗽的艾德里安猛然意识到面前刚刚跑过的白T恤衫男人就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和自己的房客一起住在布鲁克林的那个。
“坏事了!”
看着消失在前面十字路口拐角的史蒂夫,艾德里安伸出手朝前方抓了一把,确定了男人气息后,紧接着两个大步他窜到墙角,施了个幻身咒,整个人瞬间融入到了铅灰色的墙体之中。径直穿过十几层墙壁,没用多少时间,他就站在了一条河岸旁边,河岸下就是横贯纽约的哈德逊河。
之前从汽车里爬出来的那个男人就站在艾德里安面前,举着枪背对着他,左手还掐着一个男孩的脖子,
“一个反派。”艾德里安想着。
反派男人正在和美队队长对峙,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怪胎,你对我眨眼干什么?想感化我么!”
反派男子发出了声嗤笑,用枪指着胳膊弯里的小男孩,恶狠狠的说道,“离我站远点,我的枪可不长眼!”
“我觉得你根本就没长眼睛。”
反派男子猛地转身,他这才注意到背后还有一个人,匆忙按动扳机,却捏了个空,他右手的枪和臂弯里的男孩都不见了。
“Surprise?”
艾德里安旋转着套在指尖上的枪械,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他朝美国队长眨了眨眼,“剩下的交给你了,史蒂夫。”
“好的。”
拍了拍突然出现在自己怀中的男孩肩膀,史蒂夫在孩子耳旁低语了几句,男孩跳下来转身就跑。史蒂夫困惑的看了眼前的神秘人物一眼,将注意力放回到敌人身上,“现在,你还有什么倚仗?快说出来,你他妈的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的?”
走投无路的男子侧身站在走廊中间,比起美国队长,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这位陌生人身上,好像意识到了两个人都不好对付,他犹豫了下,突然转身从河岸上跳了下去。
下一刻,眼看就要掉入哈迪逊河的男子,在距离河面还有一两英寸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漂浮了起来。
“耶稣啊!”
史蒂夫睁大了眼睛,他看着缓缓落到地上的男人,问道,“你做了什么?!”
“魔法,这是魔法,哈哈哈哈,首领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的!”
落地的男子楞了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猛地转向眼前的陌生人,语气中含着毫不掩饰的狂热,“加入我们吧,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你的力量会帮助我们拯救世界!”
“九头蛇就是这样招徕人手的?”
艾德里安嫌弃的看了眼这位衣衫不整的男人,“要我说,你们招人的时候最好做下心理评估,喜怒无常的最好提前筛掉。”
“你知道我们,那太好了,加入我们吧,和我一起走——”
“够了,快告诉我你是谁?什么是九头蛇?”
史蒂夫打断了疯狂男人的话语,一个猛扑,他掀翻了走向神秘人的男人,把他压倒在地上。
钳住了男人的双手,扭头确定一旁的神秘人没有恶意后,史蒂夫拽住了男人的领口,大声咆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
被提起的男人看着魔法师,继续笑着,“我只是先行军,砍掉我们一个头,还会长出两个头,哈哈哈——哈——海德拉万岁”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史蒂夫看到男人的嘴里涌出白沫,他的脸色开始发青,这是中毒的迹象。
“让开,史蒂夫,给我让开,忘了这茬了!”
艾德里安赶忙推开了史蒂夫,他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有带!”
“给我吞进去!”
艾德里安用力扳开男子牙关紧闭的嘴唇,将手里那块石头模样的东西敲进了他的喉咙,随着石头的吞入,男人面部密布的青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我可是看过两千集柯南的人,哈,服毒自杀,也太老套了。”
艾德里安轻蔑的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他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许多,为了防止他再次作怪,艾德里安打了个响指,将他彻底石化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你是什么人?”
史蒂夫已经退到了五英尺之外,谨慎的盯着面前的神秘人物,他的手段超出了史蒂夫的知识范围,尽管史蒂夫刚刚参加完一场秘密实验,但终究之前只是个普通的预备役士兵。
“粪石,一种用来解毒的物品。”
艾德里安漫不经心的解释着,他踢了地上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九头蛇先行官一脚,确定这已经是块石头之后,才抬起了头,“对了,你有看到巴恩斯中士吗?”
“巴恩斯中士?”
史蒂夫愣了一下,他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巴基?他不是在欧洲吗?”
“哦,那是我记错了。”
艾德里安有些失望,从史蒂夫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没有见过自己的房客。
“举起手来!”
忽然,又有人来到了码头。
“等等,佩吉!”史蒂夫连忙向走廊另一头的女人挥手,示意她放下枪,“快放下枪,他不是敌人!”
“注意你的称呼,罗杰斯,请叫我卡特长官。”
卡特紧握着手里的枪,目光盯着眼前的危险人物,寸步不离,她是一位资深特工,并非史蒂夫这种刚刚在实验中变身的菜鸟战士可比,“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举起你的手!告诉我你是谁?”
“看来卡特女士是错过我刚才的表演了。”
艾德里安偏着头,轻笑了一声,“史蒂夫,可别怪我下手太重。”
史蒂夫意识到事情不妙,慌忙解释道,“不,不要,这只是个误会——”
“退后,我要开枪了——”
陌生人可能在拖延时间,卡特将枪口瞄准了男人的右腿,然后她手里一空,枪已经不见了。
“现在呢?”
艾德里安故技重施,卡特的武器在他的食指上旋转了几圈,随后他褪下了弹夹,懒洋洋的开口道,“注意你的行为,女士,下一次从你手里消失的可就不是一把枪那么简单了。”
卡特放在后腰上的手僵住了,她身上带着不止一把枪,稍稍思索后,她把视线移向了史蒂夫,“士兵,可以为我解释下么?”
“这个——那个——他是——”
史蒂夫在卡特女士面前总是有些脸红,他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而且他确实不知道面前的这位男人是谁。
“行了,你们不必太过紧张,正如史蒂夫所说的,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艾德里安把□□扔了回去,他侧身打量着河岸下的某处,“我是巴恩斯中士的朋友。”
“巴恩斯中士?”
卡特接过□□,将弹夹装了回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不记得他有你这样的人脉关系。”
在史蒂夫被选中参加实验之前,他的资料就被政府详细调查过,有关他的亲属、朋友、恋人以及学习经历等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卡特对这一切都所知甚详。
“女士,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艾德里安哼哼了两声,“罗杰斯先生,请不要盯着你的暗恋女友看了,我还在这站着呢。能不能帮忙把他搬走,你可是刚参加过实验,四倍力量呢!”
“不,我没有暗恋——”
史蒂夫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一脸红就特别显眼。
“闭嘴,罗杰斯!”
卡特打断了史蒂夫的解释,她再次举起了枪,“你是怎么知道这场实验的,这是最高机密,我需要你的解释!”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们都给我闭嘴!”
艾德里安心中一动,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他瞥了卡特手中的枪一眼,没有动作,“要不是看在巴恩斯的份上。”
他闭上了眼。虽然窥镜还没有反应,但自从研习德鲁伊秘典之后,艾德里安就多了一种天然的危机感知能力,那是自然元素在向他示警,他放开魔力,全力感知着附近空间中的气息变化。
“小心!”
史蒂夫靠着过人的五感,第一个看到了朝他们飞来的子弹,他立刻拉着身旁的卡特趴倒在地,还好,那子弹只是打中了走廊另一侧地板上的石头男人。
“抓到你了。”
艾德里安猛地睁开双眼,他伸手朝前方一指,河岸另一侧远处的一栋小楼里立刻爆起了一团火光,爆炸声随后传了过来。
“你干了什么!那是一家医院!”
卡特咆哮着爬了起来,从火光的位置来看,那是一英里外的圣玛丽儿童医院,她还有个姑妈在里面当值。
“我只管解决危险。”
“你这是在谋杀!”
她试图朝艾德里安扑过来,但被史蒂夫拦住了。
“佩吉——”
“注意称呼,士兵!该死的,放开我!”
艾德里安没敢放松警惕,自然元素还在向他示警,但附近几英里内已经感知不到什么有恶意的活人了。
“你要上法庭的,我要告你间谍罪,你投放炸弹——”
“卡特长官——”
“给我闭嘴,罗杰斯!”
艾德里安无视在一旁吵嚷的两人,他的视线在河岸两侧快速扫动,窥镜已经动了起来,这意味那危险就在附近,但是现在码头两百码的范围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不,不对——还有一个
艾德里安猛地想起了那个被他石化在地的男人。
“有危险!”
史蒂夫再一次扑倒了卡特,
“Defend!”
艾德里安的咒语更快,白光一闪而逝,一个球形的魔法屏障应声而出,屏障堪堪护住码头岸边的三人,地上的男人就轰的一下爆炸了。
视野中全被淡蓝色的光线充满,艾德里安感到一股未知能量穿透了他的护罩,在侵蚀他的魔力,这不是一般的人体炸弹!
没有火光,也没有热量,一声闷响过后,整个码头被凭空挖出了一个五十英尺宽的大坑,破碎的屏障化为了丝丝流光,隐入了虚空。过了好一会儿,史蒂夫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卡特还躺在光滑的坑面上,小声哼哼着,声音时断时续。掩不住痛苦。艾德里安站在坑底,嘴角挂着血丝,衣衫狼狈,咳嗽个不停,他抬头看向天空,勉强从牙缝挤出一丝声音,“九头蛇,你们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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