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麦收

    三虎自从这事之后就跟何圆满混熟了,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来找他玩。何圆满平常除了大笨也没有人找他玩。自然乐意跟三虎一起玩。两人时不时地带着小黄去河边钓鱼摸虾。

    每每虎子看见了都气得不行,特别是还有别的孩子在一旁起哄:“虎子,你堂弟跟何圆满那个傻子一起玩也不跟你玩。”

    虎子气呼呼地吼道:“我才不稀罕跟他玩。”

    李春花更别提了,她到处跟人说她那个妯娌分不清亲疏远近,每次碰着三虎来何家就是一通阴阳怪气地嘲讽。三虎有时听不太懂,就算听懂了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该怎样怎样,弄得李春花也是没脾气。

    每到这时候,村民们便一齐看李春花的笑话。有说她不会为人处事的,所以自个儿的妯娌才不跟她好。也有的说,陈玉秀是个明白的,李春花是个混人,总不能总跟着她混吧。这样下去,村里人不说得罪光,也得罪大半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眼看着麦子快成熟了。生产队队长和村主任时不时地用大喇叭宣传,再三强调全体村民务必要保证麦收工作顺利进行。其实不用他们强调,村民们也知道麦收的重要性,这毕竟关系到他们的公粮还有口粮。

    生产队规定,各家12岁以上的孩子也要下地割麦子,按大人的一半工分来计,7岁以上10岁以下的孩子们则去拾麦子,还有就是给各自的大人送水送饭。

    何圆满和何花好都要去割麦子。何月圆年龄不够,拾拾麦子,在家做饭给大人送送水就行了。

    这几天活重,体力消耗大,再加上中间还有个端午节,所以各家只要家里不是太困难的,都会把平常不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改善改善伙食,像是鸡蛋、白面之类的,还有些家里条件好的也会割点肉,杀只鸡。

    何家最近又是卖鱼又是卖野鸡的,手头不那么紧了,何大山和叶兰香也想想改善改善生活。

    何大山特意拿出3块钱给何月圆,让她安排这几天的伙食。

    何月圆看着手里的巨款,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吃好喝好。”

    何圆满一听说有好说的,眼睛都亮了,赶紧追问:“小圆,这几天都吃啥了?你想好了没有?”没想好,他来替她想。

    何月圆微微一笑:“我想好了,但是不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大家闻言都笑了。只有何圆满挠挠头不解地看着妹妹,他只想吃点好吃的,要惊喜干啥?

    何月圆拿着钱就开始着手安排这几天的饭菜了。她想买点肉,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冰箱,天气又热了,提前买了,肉会放坏,只能当天买当天吃。不过,肥肉就没事了,可以用来炼油,油渣放上2天不会坏掉。家里还有一些腊肉,几条腌鱼,咸鸡蛋也有十来个。至于青菜之类的,院子里和菜园里多的是。

    麦收的第一天,一大早的,公社的大喇叭就响起来了。要上工的村民匆匆扒拉几口早饭,戴上斗笠,拿着磨得雪亮的镰刀准备下地了。何圆满和何花好自然也要一起去。

    何月圆还能再睡儿,毕竟麦子还没割呢,她也没法拾麦子。

    何月圆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挎着篮子去地里拾麦子。她在地里遇到了王二红和王三红。

    三红甜甜地叫她小圆姐。虽然,何月圆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但是被自己的小姨叫姐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王二红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小圆,我娘说今天让我做凉面,白面的,一会儿我让三红给你端你一碗你尝尝。”她总吃小圆家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回报她,现在终于逮个机会,她家做了好吃的,她娘又不在家。

    何月圆本想说不用了,转眼看到王二红那兴奋又期待的目光,不由得叹了口气,把话咽了回去。她可能觉得自己一直在帮她,也想投桃报李吧。

    想到这里,何月圆便高兴地说道:“凉面,是用蒜泥荆芥和黄瓜拌的凉面吗?我挺爱吃的。”

    王二红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一帮孩子拾了一会儿麦穗,就各自回家给大人送水或是做饭。

    王二红要回家擀面条,何月圆也要开始做饭了。

    何月圆回到家里,先把吊在井里的篮子取出来。篮子里面放着昨天炒好的肉末,她闻了闻,还好没坏。

    她今天打算烙饼,炒个酸辣土豆丝、肉末茄子、肥肉片炒卷心菜,再来个凉拌黄瓜,煮一锅绿豆汤就齐活了。

    何月圆先给大锅添了半锅水,把绿豆扔进去,点了火烧上。她又要做饭又要烧火,怕忙不过来,就用了木柴烧火,平常他们家都是烧麦秸杆和玉米高粱杆的,这种的挺烦人的,得不停地往里面添柴。小锅灶也是用的木材,两个灶一齐生火,灶房里跟火炉似的,热气腾腾的。这夏天做饭可不是好活。不过,何月圆想起在大太阳底下割麦子的人们,觉得自己的处境还是更好一些。

    赶紧做饭吧,他们也该饿了。

    何月圆在脖子上缠了条旧毛巾,时不时地擦下汗水。她正在做饭时,隔壁的三红颤巍巍地端着一碗凉面过来了。

    何月圆赶紧接过来,问三红:“你姐不是刚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三红说道:“我娘一大早就把面擀好了,她说好不容易才吃顿白面条,可不能让我姐把好面糟践了。”

    何月圆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时,三红看到何月圆又是做饭又是烧火的,便懂事地说:“小圆姐,我来帮你烧火吧。”

    何月圆连忙摆手:“不用了,屋里太热了,我应付得来,你赶紧回家吃饭吧。”

    三红不容分说地便坐到了灶前:“吃饭不急的,我姐去送饭了,等她回来再吃。”

    何月圆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她抓紧时间烙饼,炒菜。

    三红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吸吸鼻子说道:“小圆家,你烙的饼真香,菜炒得也香。”

    何月圆说:“香吧,一会儿炒好了给你一碗,端回去跟你姐吃。”

    三红连忙摆手:“我、我就是觉得香,不是跟你要吃的啦。”

    何月圆看着她那认真的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三红最懂事了,可是我本来就打算给你们吃呀。”

    有了三红的帮忙,何月圆做饭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多一会儿,饼就烙好了,炒也炒好了。何月圆觉得用盘子不方便,干脆就用大碗装菜。四个粗瓷大碗装得满满的,黄绿紫,摆在一起挺赏心悦目的。

    菜装好,绿豆汤也快熬好了。不过,何月圆一次提不了那么多,她决定先送饭,再回来提绿豆汤过去。

    何月圆给三红盛了一碗菜,拿了一张烙饼,叫她端回去跟姐姐一起吃。

    至于那碗凉面,她想了想还是留下来了。毕竟赵桂英不知道王二红做的事,她要是端过去,到时割麦子的人聚在一起吃饭,一问不就露馅了?她还是留家里吧。

    何月圆准备送饭时,正好何圆满跑回来了。他告诉何月圆说,这会儿大伙正在地头休息等吃饭呢,爹娘叫他回来帮忙。

    何圆满一回来就好办了,何月圆把锅里熬好的绿豆汤盛出来装在木桶里,叫他提上。何圆满力气比何月圆大多了,他一手提桶,一手提着一篮子碗筷。兄妹俩一起朝地里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就发现地头的大柳树下已经坐满了人。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喝水,有的已经开吃了,还有的在等饭。

    何圆满大老远地就大声喊道:“爹,娘,饭来了,有好吃的。”

    大家伙的目光蹭地一下聚集过来了。

    有的就打趣道:“大山,兰香,你们家吃啥好吃的了?”

    何大山笑着摆摆手,叶兰香说道:“孩子做啥俺们就吃啥,我也不知道今天吃啥呢。”

    他们说着话,何月圆和何圆满已经过来了,大家赶紧帮忙把饭摆好。

    旁边的人就凑过来看看。

    这一看,不由得惊叹道:“好家伙,这饭菜够好的呀。”

    其他人也围上来看,可不是嘛,这烙得焦黄喷香的面饼,还有两个肉菜,油汪汪的,颜色也好看,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还有切得细得跟头发丝似的土豆丝。

    叶兰香笑着招呼众人尝尝,不过,这些人虽然馋,但还是拒绝了,毕竟谁家都不容易,人家就这么多饭菜,你尝一口我尝一口,人家还吃不吃了?

    这些围观的人中也就大笨和他叔叔尝了几筷子,大笨连声称赞好吃。

    招呼完众人后,何家一家就席地而坐,开始吃饭。

    他们累了一上午,早就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加上这饭菜也着实好吃,一家人话都说得很少,大口大口地吃着饼子就着菜,一脸地满足。

    何大山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跟何月圆竖了竖大拇指,表示夸奖。

    何圆满嘴里塞得满满的,也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真好吃。”

    叶兰香看到切得这么细的土豆丝,不忘嘱咐一句:“小圆,菜炒得能吃就行,土豆别切那么细了,小心切着手。”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有的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他们的左边不远处就是虎子一家。虎子家的饭菜是虎妞做的,说是炒菜其实水煮菜,咸得咸死,淡得淡死。饼子硬得能把狗砸哭了。再看看隔壁那边的烙饼,肉末茄子,肥肉片炒青菜,隔着老远就能闻见香味。他们咋混得还不如一个哑巴了呢。他们一边闻着那浓郁的香味,一边吃着自家淡而味的饭菜,心里那个郁闷劲就别提了。

    同样郁闷的还有何大山的后娘他们一家,他们的饭菜其实也还行,二合面的馒头就炒菜和咸鸭蛋,但是他们看到他们一直瞧不上的哑巴大哥一家吃得这么好,心里那个不平不满都快溢出来了。他们一个哑巴一个结巴一个傻子,凭啥吃这么好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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