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刺探

    在到达料亭前,天野一直在和领带作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就是打不来领带,不管是直接在脖子上打,还是摘下来打。虽然照葫芦画瓢成功过几次,但打出的温莎结却有碍形象,用五十铃的话就是浪费了一身的高档西装。

    不过他平时也不常穿西装,穿的时候最经常的做法,都是直接在衣服店请人打好之后套在脖子上。

    汽车由料亭服务人员的引导停靠在附近,山形已经换了副模样,也是一身正装。他打开驾驶座车门,又快速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看到上司下车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将那条垂落下来的领带打好。

    “室长没必要做这种挑战啊。”这完全就是闲着没事儿做啊。

    天野道了声谢,听着车门关上的声音,才将目光扫向其他地方。

    他进过的料亭也有不少家,多数的建筑空间和风格都非常相似,庭院多数是一成不变的枯山水。在石灯笼那昏黄的灯光下,白沙细石在缘侧下就像是沙画一样被庭院师傅勾成了一副玄妙而又富有禅意的美丽的图画。只可惜八点的天色,东京早已经暗了下来,唯一能够看清的不过是园中立着的叠石假山。

    穿着红枫作底的和服女将,踩着白色的足袋,脚步迈的不大,却异常的迅速。在木制的光滑地板上,那双脚就像是点着地板飘过去般,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们被领进一个小院。西侧摆着的添水,时不时地敲一下石头,发出咚的一声响。

    敲在人耳畔时,显得这院落特别的寂静。

    在一间和室门前,左右两侧跪坐着两位身穿黑衣的男性,他们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目光转了过来,然后起身。山形走在天野身前,微微眯起眼睛,待挨近时,他伸手摸向怀中,站在后面的那人手上也有了动作。

    女将好似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她走到门前,弯腰将和服下摆顺直,然后跪坐下来,轻轻拉开门。山形从衣袋里取出早上的那封邀请函,在车上的时候室长给他的。

    前面的黑衣男子接过,又转身跪坐下来,微微俯下身子向屋内的人这么道。“先生,调查室的人来了。”

    “请。”

    里面的人回应道。

    天野看了眼山形,山形受到指示,转身贴着墙壁坐下来,不再上前。天野走到拉门前,女将温驯地低着头跪坐在他身旁,像只无害的兔子,目光微微上移,落在和室里坐着的人身上。

    里面只有一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三游亭。

    有着个像是落语家名字的男人。

    三游亭朝他笑了笑,带着些褐色点状的老年斑的那张脸上,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公园乘凉的老爷爷一样。

    莫名给人一种亲厚感。

    天野抬脚走进,女将也跟着挪进来,拉门被哒的一声关上,他坐到三游亭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可能等着人来,所以没有上菜。只是一边放了一只酒杯,桌子中央摆了一瓶白瓷做的酒壶。小小的,看上去不过是巴掌大小。女将伸出手,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似乎覆着一层薄薄的荧光,拿起酒壶,动作灵巧的将他们两人面前的杯子填满。

    “这是阳乃鸟,今天就麻烦调查室的……”

    “鄙人名为天野。”

    “天野君啊,今天就请你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一杯了。”

    天野伸手端起酒杯,在对方举起时,他也微微伸展了下腕部,以代表碰杯之礼。酒杯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烧纸的,只是颜色略深,分不清酒水的颜色,不过闻着有种说不出的馥郁。

    唇畔碰上酒杯,手指倾斜,一股清凉的液体灌入口中。味道比之前喝过的清酒更浓,度数也……辛辣感中带着丝丝的甘甜。

    有别于传统的清酒。

    但度数更高。

    新/政家的啊,不过他倒是听说这款清酒早就改名‘幼鸟’了,这种饭席喝这种酒,还……真是别有滋味啊。

    天野放下酒杯,女将又添了杯,他蹙起眉头来。本身他对酒还是少饮为妙,因为个性的原因会对酒精进行分解的,在体内产生某种物质会让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最近因为身体在衰弱的原因,个性的力量和部分的身体机能比不上之前。

    他到底耐不耐得住高浓度的酒精,记忆里没有相关的资料。

    饭局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天野君真是豪爽呢,这次小侄治崎廻给您添麻烦了。”

    “三游亭先生,您太客气了,治崎先生还是年轻人,稍微有些上头还是能够理解的。”

    三游亭举起酒杯,灯光在微微晃动的酒液中打转,目光也在对面的年轻人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会儿。“还是多亏您照顾了,看到他如此健康地回来,我也是放心了,这杯是替他父亲东堂组长感谢您的照料。”

    天野眯眼笑弯成两个月牙。“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那里到底还是有些简陋,我还怕唐突了治崎先生,如果下次治崎先生再来做客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准备一番。”

    酒液灌入口中,三游亭听到最后一句话动作不由一顿,仅仅只是两三秒内发生的变化,又自然地放下杯子。“……那就麻烦了。”

    天野笑而不语。

    和室内又是一片安静,直到拉门拉开,女将过去将一碟碟的怀石端上来,整齐地摆满整个桌子。

    “天野君是服部先生的部下吧。”

    “是啊。”

    “真是年少有为呢,这么年轻就进入了中央,之后我们怕不是还得劳烦您了。”

    “三游亭先生,真是谬赞了,我还差得很呢,现在只能跟在服部先生后面打打杂扫扫地,清理一下垃圾。”

    “说起来我和服部君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还约着一起打高尔夫来着。”他悠悠叹了口气,再次说起话的语气里多了些担忧。“但最后还是没能约成,电话里说,家里的狗似乎在闹着什么,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自己也被咬了下,似乎打算请人过来看看呢。如果真的是失常伤人的话,可能就很糟糕了。”三游亭垂下眸。“毕竟服部君还是很宠爱那只狗的,不知道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呢?天野君。”说着,目光又从面前的食物上,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落在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上。

    天野摩挲着酒杯外侧的杯壁,受邀而来虽说自己在年龄上是小辈,但在身份上却是能称得上位高了。即便还是正坐着的,但全身的肌肉已经放松了下来,就算是对方言语之间透露出和上司的亲昵,还有刺探的机锋,他也只是带上了微笑的假面。

    “已经处理干净了,三游亭先生如果再去约的话,这次一定能打上一次高尔夫。”

    “这样啊,看来我们这些老朋友又能约一顿了,说起来那条狗最后处理了吗?”

    天野对上他的目光,嘴角笑意更甚。“似乎杯判定为已经恢复了本能和野性,很危险,就被带走了。按照以往宠物伤人的案列,应该已经被警方处理掉了。”

    “是啊,很危险呢,竟然咬伤自己主人什么的。天野君也会养宠物吗?廻之前也养了一个可爱的宠物,经常带着它散步,像照料自己女儿一样照料它,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想着逃跑。果然有的宠物养不熟呢,这次竟然还被人以虐待的名义打了呢,天野君,你觉得这是不是件很过分的事情,当我得知他被人以维护的名义打伤后,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廻可是我们公司重要的继承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大概只能以死向东堂大哥谢罪了。”

    对面的老人说的声情并茂,那眼中的担忧和紧张好似真的发生了这件事般,看上去完全就像个为孩子忧心忡忡的大家长了。

    “现在那只宠物还在医院,我很怕廻再把它捡回来,天野君你说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那双浑浊的眼睛,恳切地看向他。

    天野微微牵动起脸颊上的肌肉,他能感觉到肌肉地抽动。“倘若医院判断它无害的话,治崎先生领回去倒是没什么关系,感情可以再去建立。但我听说宠物的记忆很好,会记得之前主人的事情。这种时候,还是养金鱼的比较好。”

    “如果廻想要带回那只宠物呢,我们该怎么做呢?”

    天野的手微微一颤。“只能等鉴定结果了。”

    三游亭身子微微后仰,叹着气道。“这样啊。”他瞧着满桌的菜,就像是才想起来道。“瞧我都忙着和你说话了,天野君请别客气,这边的烧物可是一绝呢,茶碗蒸也是极为的美味。”

    天野拿起筷子,作势动了几样菜。

    “果然是许久没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了,这张老嘴总是控制不住地说个不停啊。”

    天野没说话,只是端起酒,三游亭也放下筷子,举杯饮尽。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后面女将又带了一位弹三味线的艺/妓过来,唱了首岛歌,只是那象牙拨子拨的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出来的时候,也是山形不着痕迹地扶了把,天野和三游亭另约了时间,就瞧着那世谷田区的车牌在深夜的路灯下逐渐远去。

    天野酒喝了不少,没有办法在体内分解,整个人都有些不得劲,好在他酒品不错,没露出什么丑态。他站在路边,等着山形把车开过来。

    摸了摸衣袋,才想起来有段时间没抽了,都忘了备在身上。

    山形把车开过来,就听到一句‘有烟吗?’。他乖乖把衣袋里的香烟和火机从车窗内递过来。

    天野抽了个烟,点了火。“我想走会儿。”

    车速立马降低,在他一旁龟速前进,山形坐在车内,一只手搭着方向盘,一只手挂在车窗上。“果然他们是混黑的,两人都带了木仓。”

    具体不知道带了几把,但可以确定腰后是有的,在递邀请函的时候小小试探了下。

    说实话,跟那些家伙在这种地方玩儿的话,他们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

    “室长,能和他们合作吗?”

    山形有些好奇,在屋外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个人个性的原因,毕竟和室从来没什么隔音的功能。

    “我觉得完全不需要和他们合作啊,反正药品成分和那个女孩都掌握在我们手里面了,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八斋会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山形觉得以绝对力量直接压制就挺方便的,况且之前还和神奈川那边的黑/手/党进行了接触,如果这次和八斋会达成某种协议的话,那边就浪费了。

    天野吸着烟,山形的烟草味道比他常用的刺激,他有些不习惯。“心/求/党那边最近有什么行动?”

    话题转的太快,山形一时没反应过来。“……花畑议/员好像参加了异/能/解/放/军的集会。”

    “最近应该有什么行动。”

    “盯紧他们。”天野这么道。

    山形点头,异能军和敌联盟都是首要关注对象,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两个组织。敌联盟的势力倒是小,但每个成员的能力似乎都不错,而异能军则是成员多,他们已经开始涉/政,如果需要的话,舆论也能够操控。最为棘手的还是后者,但如果两者合作的话,那结果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从料亭的那条巷子里拐出,他们进入街区,现在正是夜生活的开始,这个繁华的都市就是个不夜城。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们,毫无顾忌地放开白日的束缚,灯光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更加绚丽。

    天野边抽着烟边想着事情。

    刚刚三游亭试探了他不少事情,最多的还是服/部/大/臣的,两人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不知道,但服部那边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有猜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证据。

    下次的见面的时间是下周三,这次他们两人都是话里有话,正式开门见山可能还要再等几次。不做亏本的生意,三游亭毕竟还是个商人,可能这段时间还得跟他耗,也有可能要在其他方面过两招。如果他们这边制衡成功的话,那么……生意就成了。

    虽然山形刚刚说了那样的话,但直接压制还是不太好,现在形势本就很复杂,八斋会虽然是黑/手/党,但三游亭的背后却是花费几十年建立起来的财阀,他所拥有的关系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深。

    这一点必须要慎重。

    回去之后必须再好好调查研究一下。

    “室长!”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天野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眼角余光就瞧见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撞了过来。他连忙伸手去捉,手掌一阵剧痛,攥住的刃口在掌中旋转了一圈,又直直刺了进去。

    山形打开车门跑过来,手摸到了木仓套。

    就听到上司的吼声。“别动!”

    决不能在这种场合下拔木仓!

    那女孩利索地抽刀,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匕首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她拎起来晃动了几下。“果然反应很快呢,竟然避开了致命伤。”

    天野身体微晃,他手紧紧抓着被刺中的腰腹,血/液从指缝间流出,而另一只手也是鲜/血/淋/漓。他死盯着几步远的女孩。

    看到天野情况的路人,开始慌乱起来,甚至人群中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山形站在身后,手还放在木仓上,室长的顾忌他是明白的啊,但……

    女孩又连连朝后退去,慌乱的人群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刀纷纷躲开,她面带微笑地吐出几个字。

    “先生,这是我们的回礼!希望您能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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