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津坐在校长室内的沙发上,一只手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后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椅背。上身的角度也随着沙发的角度发生了改变,如果是坐正的话他的目光应该是平视的。
现在则是看向了斜前方,那边正好是雄英历代的校长照片,最开始的几张就像是遗照一样,坐在背景疑似校长室的房间内,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头。因为当时的条件有限,拍出的都是黑白照,时间慢慢往前走,在这一排的相片里,从黑白到彩色,时间留下的极为显眼的痕迹。
而最后一张是他,根津。
雄英的校史上从未录用过一个异形类的作为工作人员,不是歧视与贬低,之前的说法是要给每个学生留下好的印象。他们是教育者,需要他们从学生的品行,道德,学识,最后才是能力上,将那些孩子培养成能够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栋梁。
那个时候,能够在学校开设英雄科的学校还很少,雄英的入学标准也非常的低,不会采取像今天这样需要打败什么机器人才能入学。每个学生都有选择任何职业的自由,没有人会因为你的个性给你打上能否成为英雄的标签。而且那时候学生也很多,大家都很尊敬老师,和身边的其他人。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
个性成为衡量一个人标准,英雄不再像之前那样,孩子们在还没有触摸到理想的时候就被其他的无关者打击。乐于助人的热心也在减少,社会在向没人情持续着前进,英雄则成为了可以超越一切道德伦理的存在。
根津闭上眼睛,房间里回荡着角落里那台古旧摆钟的声音,他不由伸出手遮挡在眼部,毛茸茸的毛发将光亮遮住,但还是能透出几许光亮。
黑暗,真的能够被彻底驱逐吗?
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有些莫名其妙到让他忍不住笑出来的程度。
“咚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根津放下手,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请进。”
他知道过来的是谁,在上课前他曾经找人通知过,但并没有给过任何的提示。他在校长室内,只是静静的,而又心怀忐忑地等待着。
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这条路又窄又长,一眼过去望不到尽头,左右两侧不是刀山就是火海。不能后退,唯一的选择只有不停地前进。
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校长。”
相泽消太从门外面,一步步地靠近过来。
他还穿着往日的那身黑衣,只是右手和脖颈处缠裹着因为受伤而导致的绷带。根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沙发,上身前倾,伸长的爪子勾着杯子。因泡长了时间的淡黄色的茶水,倒了两杯。“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相泽之前因为参加了逮捕八斋会的英雄活动,在活动中受了些伤,不过相比通行和其他人,他受的伤害倒是没什么。“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工作以来,自己不曾为此缺过课。
根津将茶杯朝前微微一推。“相泽。”声音犹如叹息一般响了起来。“今天PTA的龙崎会长找我谈过了。”
PTA?
这个时候找他聊这件事的话,难道是关于1-A的吗?
亦或者,是自己?
“理事会那边也找了我,要求我尽快解决这件事儿。”
相泽听到这句话,猛然想起了夜眼领导的那次救援活动结束后,雄英这边发的官推——未曾有过。简单的四个字,其中包含的意义却让人觉得一头雾水。是指那样的活动,活动史上未曾有过,还是他们这些学校相关者。
这是一次失败的活动,任何英雄活动都充满了危机和足以丧命的惊险,而夜眼的离世则使这件事的影响扩大。
失败是这次活动的标签。
对于夜眼的殉职,他觉得他们该对他抱着敬意,同时也希望绿谷他们对英雄活动抱有一丝敬畏。
但现在,出现了反效果。
相泽觉得嘴巴发苦。
根津双手在膝盖前交握,他低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落在茶几与沙发中间的那一小块地方。“相泽,有学生向教育委员会和PTA反应了你对学生参与危险活动的不加阻止和怂恿。”
心咯噔了一下,那天在夜宴病房内那个三年生的话又浮现在脑中‘我绝不会再给你回校的机会’,他现在觉得那日被拳头击中的地方正在闷闷地发痛。
“你还能想起来吗?去年你在这个地方向我提出开除1-A的理由。”
听到这句话,相泽的肩膀不由怂拉了下来。
记得。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说他们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连累同伴,空有力量却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而使用。当时我们学校失去了两名学生和一名教师,二年生他们被禁足在家,因为某个方面的施压,我们都无法行动。而你想保护他们不成为牺牲品才做出了这种决定。当时我听到你这个愿望的时候,觉得真是太好了,能够招收到你这样的老师。就像是看到以前的白雪的一样。”
相泽不由握紧双拳。
“在不流血的战/斗中,我们任何人都可能随时随地成为牺牲品,所以校训才是‘谨言慎行,竭尽全力’。我并不是觉得相泽君所采取的行动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我作为校长的能力不足。”
根津的额头轻轻磕在了茶几上,杯子里的水晃动了起来,他又抬起头,从一旁的文件中取出一封信,推过去。“这是我写的推荐信,现在雄英在万众瞩目之下,我无法再做出任何的行动。”
相泽看着那封信,不由轻吐了口气。“校长,你能告诉我,学校之后会对A班他们做什么吗?”
他没有直接点明绿谷他们。
“会按照校规进行处理。”
“退学吗?”
之前的新校规,绿谷如果再犯,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相泽,这次有很多势力都牵连了进来了,One·For·All去留的决定权并不在我,如果理事会看到其中的利弊,应该会很快决定好。现在你该担心自己,地方教育委员会一定会调查你的,或许之后我的推荐信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相泽松开拳头,手掌在膝盖上伸直,手背上还布着清晰可见的疤痕。这说的可能是教育资格的事情。“根津校长,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嗯。”
“你知道反应这件事儿的人吗?”
根津动作一顿,目光瞬间危险起来。“你打算做什么?”
相泽摇了摇头。
根据这几年的相处,相泽应该不是那种会报复学生的人,根津端起茶杯。“是你之前带过的学生,迅。”
“果然。”相泽抿了抿唇,嘴角不由露出苦笑。“感觉心底的某一处,突然松了口气。请不要责备他。”
相泽站起来,朝根津深深鞠了一躬。
怂拉下来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绷直,他转身朝校长室门走去,那封推荐信还摆在茶几上,并没有碰。开门声和关门声一前一后地响起,根津猛地扫落桌上的所有东西。
可恶。
他这到底算什么教师!
算什么校长啊!
连手底下的老师都保护不了。
不管是之前欧鲁迈特的事件,还是现在的相泽!
他这样不就是权利手中的玩偶,和之前关在笼子里的小丑生活,有什么区别啊!
可恶。
根津跌坐在沙发上。
上天啊,给予他的智慧,到底该怎么去改变这样无力的现状啊。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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