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这天下午放学以后,方一凡撺掇着磊儿和他一起跟踪季杨杨。

    磊儿现在心里对季杨杨正有芥蒂,闻言不是很情愿,不过他一向对方一凡言听计从,被表哥扯着袖子拽出来以后也就不抗拒了。

    两个人在寒风里站了会儿,冻得都有点瑟缩。方一凡眯着眼看季杨杨站在多媒体楼下等了十几分钟,若有所思。

    “他不回家在这儿干嘛啊?”

    磊儿根本就不关注季杨杨,看了眼季杨杨等在树干下的侧影就移开目光,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课文。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就见方栩栩背着琴盒走出来,季杨杨拔腿向她那边走去。

    方一凡骂了一声,蹿了出去:“磊儿咱们快把他拦下,这孙子竟然搞偷袭。”

    磊儿不明所以,跟着他跑出去了。

    两个人赶在方栩栩看到季杨杨前就上前把他给拦住了。

    季杨杨看着他俩:“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俩在后头鬼鬼祟祟的。”

    方一凡:“你想对我妹干什么?”

    季杨杨:“我能干嘛,我跟她道歉啊。”

    方一凡嗤笑:“你少来这套。离她远点儿,我就知道你还贼心不死。”

    季杨杨气笑了:“我也是笑了。方一凡你真绝了。表情包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一件件的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方一凡:“你还有脸说表情包?要不是你摔了磊儿的手机,我会做那表情包吗?”

    季杨杨看了眼旁边的磊儿,正了正神色,没有继续理会方一凡,又对磊儿道歉了一次。

    “我帮你修手机好吗?我保证能帮你恢复数据。”

    磊儿现在的气也消了很多,抿了下唇,没说话,但伸手把手机给了他。

    方一凡看着磊儿,表情好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季杨杨拿到手机就打算走,方一凡叫住他。

    “哎,你对我妹到底什么想法啊?你说清楚点。”

    季杨杨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停下脚步。

    “这是我和她的事。”

    方一凡噎住了,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家里,方家一家之主方圆失业了,但是为了让孩子们安心,他没把这事告诉孩子们。

    乔英子持续性旷课的事终于被宋倩发现了。她和女儿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让英子当下就崩溃地大哭,留在家里精神大受打击。

    方一凡和方栩栩收到她的微信,赶紧跑去宋倩家,还带着磊儿,一去就看到英子一个人坐在客厅,脸上泪痕斑驳,神色不振。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凑近她。

    “英子,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栩栩摸了摸英子红肿的眼睛,心疼地问。

    “就是啊,本来就长得馊,哭成这样看着更寒碜了。”

    方一凡开玩笑想逗英子笑,可惜收效甚微。栩栩瞪了一眼他。

    乔英子瘪了下嘴,眼泪又从眼里滚下来。

    “我觉得我妈要放弃我了,我真的好难受,好后悔。”

    “英子英子,不哭啊。怎么可能呢,宋倩阿姨多爱你啊,怎么可能放弃你呢。”

    方一凡在一旁道:“我妈要是不像以前一样打我,我可能也受不了。”

    磊儿听着有些感伤,想起了妈妈也悲从中来。方一凡回头注意到他,赶紧安慰他。

    英子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在好朋友们的撺掇下,带着他们去了乔卫东家。

    一进门,方家几个孩子就“哇”了一声,惊叹地看着满屋的宇宙飞船、火箭模型,感叹英子亲爸的用心良苦。

    晚上,季杨杨回家,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说着话,季杨杨提起了手机的话题。

    听了事情的经过,季家父母非常明事理。季区长接过季杨杨递来的手机看了几眼,说改天带去单位让专业人士来修,应该是能修好的。

    刘静含笑注释着丈夫和儿子别扭但改善了许多的相处模式,眼里都是欣慰。她看着嘴角不自由挂起笑纹的季杨杨,开口:“杨杨,我听你小舅舅说,上个学期你有个小老师,天天管你学习,你连车都少开了。这个小老师现在去哪儿了?妈妈看你这个学期又经常跑去开车,想着咱们能不能再找这个小老师给你辅导一下学习?妈妈觉得你还是挺听这个小老师的话的。”

    季杨杨噎了一下,咽下嘴里的苹果,眼睛往旁边移了下。

    “嗯……上学期我舅说的?”

    他咳了声,试探性地问。

    “是啊。”刘静不明所以看着他,“你舅舅说你亲口告诉他的,多了个到处管你的小老师,每天被拘着写作业,不是吗?妈妈当时听到还特别想认识一下呢。怎么?难道是你的同学吗?”

    “呃,这个……”季杨杨手里转着苹果,“挺复杂的吧。是我同学,不过那是以前的班主任搞的帮扶政策,这学期我们都不在一个班了,再说,同高三,人家哪有空再管我。”

    刘静挺遗憾的,她都做好准备花多少钱都继续给他请那位老师了,结果是儿子的同学:“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

    季杨杨若有所思,闻言笑了下,小声嘟囔“其实倒也不是没办法”,但等爸妈看过来,他又抬头做出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

    期中考试结束后,之前那个表情包,惹出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这天夜里,方栩栩早早写完作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台的《百家讲坛》,她哥和磊儿还在房间里,一个写作业一个背单词。方栩栩正捧着她妈给她切的水果拼盘看得高兴,门铃响了,她放下盘子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怔了一下:“季……叔叔?”

    门外站着季区长。方栩栩见过他,也知道他住楼下,和爸爸关系不错,除此外没有和这位大人物讲过话。

    季区长对她笑了一下:“你是栩栩吧?你爸妈在家吗?”

    方栩栩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听到声响的童文洁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的季区长赶紧过来招呼他进来,又把方圆叫了出来。

    季区长明显有事来拜访,方家父母就让栩栩端着果盘回房间去。

    她房间是刻意隔出来的,用了几扇精美巨大的屏风,但是肯定比不上墙壁隔音。

    客厅里大人的说话声断续地传进耳朵里,她起身,贴着屏风细细听。

    “怎么回事啊?前段时间有什么新表情包吗?”

    她发微信问她哥磊儿和英子。

    磊儿:表姐你没见过吗?表哥做的表情包。

    乔英子:喏,磊儿手机坏了那天方一凡做的。

    乔英子:表情包.gif

    方栩栩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她一般都屏蔽着班级群的消息,只会在有通知的时候看一眼,那个表情包很早就被人刷上去了。

    她大吃一惊,在手机上埋怨方一凡:“哥,你怎么能干这事呢?你知道人季杨杨爸爸不高兴现在就在客厅呢!

    方一凡回复了个吐舌的表情,显然并不以为然。

    等季区长走了以后,方圆把方一凡叫了出来,栩栩担心她哥又被骂,也跟着出来,正好和跟出来的磊儿撞上。两个乖乖牌对视一眼,屏气凝神站在不远处观察战势。

    方圆看了他俩一眼,但没说话,也没赶他俩回房间。

    “方一凡,你过来,这是不是你做的?”他坐在沙发上,向方一凡挥了挥手,神情挺严肃的。

    方一凡看了眼,正是他做给季杨杨的表情包,每次看他都觉得有趣,这次也不例外,脸上就带出了几分笑意来。

    “笑笑笑!你还敢笑!”

    方圆生气让几个儿女都吓得不敢说话了。在这家里方圆真的基本不生气的,也因此他哪天拉下脸来才会特别让人害怕。

    “你知不知道刚才季区长过来就是说这件事?为什么给同学做这样的表情包?还法拉利!你知道季叔叔是干嘛的吧?这个表情包要是流传出去对季叔叔的名声有多大影响知道吗?你这不是跟季杨杨开玩笑了已经!”

    方一凡收敛起笑意,但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他皱起眉看着自己的表情包:“至于吗?就一个表情包而已。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法拉利不是季杨杨家的?”

    方圆气急反笑:“那你怎么能肯定这就是季杨杨家的?法律上疑罪从无知道吗?这图片引导性多大啊?已经对季叔叔的工作造成影响了,现在再讨论法拉利到底是不是季扬扬家里的没有意义。”

    方一凡揉了揉下巴,看着方圆手机上的表情包,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他朝他妹看了一眼。

    方栩栩接收到他的眼神,愣了一下,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同样看到了方一凡动作的方圆出声:“别看你妹,这回你妹说话也不顶用。你得写个检查,咱们去学校当着校长和你们班主任的面把事说开,这就算是翻页了。”

    方栩栩从怔楞里回神,心想她也没想给她哥说情,她爸干嘛这么着急打断她。

    虽然说季杨杨那表情包还挺逗,但方栩栩觉得自个儿在被窝里看着笑笑就行了,但一想全年级都快人手一份看着季杨杨笑话,她心里还挺难受的。

    也不知道季杨杨怎么样了。他以前跟她说他爸爸权力欲/望特别强,眼里只认官位不认儿子。虽说方栩栩对他这番话持保留态度,但是这个话题在季家很敏感应该是真的。就季杨杨那个脾气,犟得要命,她还真是担心他不低头认错。以前他家里没什么人管他,他一个人混世魔王一样放学后想去哪儿去哪儿,但现在既然父母都回来了,又哪里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放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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