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阙会的折纸不多,最拿手的就是千纸鹤,这东西还是他看萧云生叠,跟着学的。他手指修长灵活,白纸在指尖翻飞如蝶,动作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目光,几个来回,一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出现在吧台上。
折千纸鹤的时间,场内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本来只有梁天阙一个人坐的吧台,现在变成三个人,成三足鼎立局势,各坐一方,梁天阙抬眼看看左边,不认识,又看看右边,仔细看几眼,眉梢微动——熟人。
右边这位板寸头,穿着一套再简单不过的运动装,脸上是张平淡无奇的黑色面具,仅仅笼罩住半张脸,面具下方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唇,看着年纪不大,精致五官上还有因为年少没能褪去的青涩。
察觉到梁天阙在看自己,板寸头少年回扫过来,眼睛微眯露出梁天阙熟悉的中二眼神,片刻后转向另一位,静静打量。
梁天阙唇角一勾——赵疏狂。
赵隽有几把刷子,在盛宴举办前夕还能将赵疏狂塞进来,以盛宴正常规则,加上赵疏狂的年纪根本进不来,他忽然对和赵隽合作有信心,至少对方保证过,出事肯定捞他们。
等待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盛宴规定时间是六点,实际开始时间还不知道是几点。梁天阙无聊的撑起下颚,盯着玻璃罩里的牌子发呆,当场内音乐一换,柔和腔调一起,梁天阙愣了下,有大人物要出场?
没有大人物出场,是大批人物来了。一群人鱼贯而入,片刻功夫就将场内还空着的地方填满,顿时庞大的厅内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后脑勺。
梁天阙左手边坐着位浑身都是浓烈香味的妖娆女人,光看身段和气质,是个尤物。藏在面具下精致小巧的下颚无声述说主人的秀美,见梁天阙看过来,女人礼貌回以一笑。
梁天阙也笑了下,收回目光。右边这也是位老熟人——煤老板。煤老板本来挺活跃欢腾,结果落座时,不小心对上梁天阙的冷淡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颇为乖巧的坐着没吭声,安静的像没他这个人一样。
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对暗藏危机的人总是有着莫名直觉,煤老板可能不太聪明,但非常识相。尤其对上梁天阙这种有钱有能力还满身都是心眼的人,那就更是有多远就想躲多远。
如果盛宴座位不是早就安排好的,煤老板早就跟个小鸡崽似的躲远远的,这会儿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安静地像个鹌鹑,尽量减少自身存在感。
煤老板不想让梁天阙注意到自己,最好当没看见他,梁天阙偏偏不如他如意。
梁天阙初次参加花海盛宴,想找个熟人聊聊天,那边的赵疏狂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且座位距离过远,没办法他只能和煤老板套套话。
“江老板,真巧。”
“是啊是啊,真巧。”煤老板抖手抖腿,捏着一方小手帕擦汗,“梁少来凑凑热闹?”
“哪能啊。”梁天阙说,“我是来长见识的,听说混迹娱乐圈,没参加过花海盛宴都不算是真正的圈内人。”
这话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不过对梁天阙心有顾忌的煤老板不会反驳,反而顺着他的话道:“要说这花海盛宴,那就大有来头。”
煤老板推推脸上被挤到变型的鹰面具,四处环顾:“您瞧坐您对面的那位,他是永城公认大少,知名度不亚于梁氏,也是非常有钱的一个人,就是人品不怎么样,听说他号称自己有后宫佳丽三千。”
梁天阙抬眼看去,只得到一双黝黑暗含坏笑的眼睛,他平静的收回目光,心里将这位永城大少拉入黑名单。
“还有那边那位,家里有好几座矿场,在国内是响当当的富豪,喜欢身材纤细的美少年,对人还算大方;那一位是做石油生意的,不过爱好很特殊,很多落入他手里的艺人,都讨不到好处。对了,梁少您有目标吗?”
“我想拍下萧云生。”
煤老板错愕,片刻后拧眉道:“他也来了?”
“嗯。”梁天阙言简意赅,不想让别人知道萧云生为什么会来,事情原委说出去并不光彩,他现在还是梁家人,能遮盖丑闻就帮帮忙,“你知道该怎么做。”
煤老板神色复杂,叹了口气:“您想拍下萧云生,难度很大。”
“因为很多人想要他?”梁天阙再一次从旁人嘴里验证到萧云生魅力之大,“你觉得我准备十个亿,能不能拍下他?”
煤老板被惊到,十个亿?!如果萧云生真的在花海盛宴拍出这个价,那以后……煤老板想都不敢想,他抖着唇,小声问:“您真打算用十亿买下他吗?”
“有何不可?”梁天阙不在意,目光在场内缓缓扫过,轻狂嚣张,“就怕他们让我失望,拍不出十个亿。”
煤老板瞠目结舌,生平第一次知道有钱纨绔少爷,原来是这样花钱的,也亏梁氏有钱,换作一般家庭,摊上这么个败家子,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这里有钱人比你想象中乱来。”煤老板好心提示,他身为参加过花海盛宴的老皮条,自认为比梁天阙清楚盛宴情况,“您最好收着点,太露富,不好。”
花海盛宴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帮那些所谓艺人找合适金主,而是借这个机会,笼络最有钱、最有人脉、最有头脑的一批人为之所用,这才是花海盛宴的精髓,煤老板每次都是过来开开眼,并不轻易踩坑,就怕被惦记上。
他一心为梁天阙考虑,如果梁天阙锋芒太露,不仅会引起盛宴发起人注意,还会引得其他人注意,以梁氏被瓜分做诱饵,相信很多人愿意合作分羹,到时候梁家可能就凉了。
“以过来人的经历好心建议?”梁天阙问。
煤老板又擦了擦汗,干笑道:“不能算是过来人,只能说是好心提示。”
“嗯,谢谢。”是善意还是恶意,梁天阙分得清,在这个地方,煤老板肯和他说两句真心话,实属不易,他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煤老板受宠若惊,连连道:“不用不用。”
“还有多久开始?”梁天阙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针指向七点半,场内声音越来越吵杂,盛宴主持者却没露面,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八点零八分正式开始,七点四十会有热场活动。”煤老板说,“就快了。”
“什么样的热场活动?”
“说出来不怕梁少笑话,我也不知道。因每届花海盛宴的开场舞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特点,穿的非常少。”煤老板不好意思道,在座有钱人都见过世面,一般节目他们不放在眼里,盛宴深知他们的尿性,每届都很别出心裁。
比如上届的开场舞主题是美女与野兽,美女是真美女,野兽也是真野兽,不过结果并不是什么美女和野兽友好相处,而是野兽咬断美女一条胳膊,让美女活生生疼晕过去,才得以出来。
花海盛宴的开场舞也可以理解为生死开场,既血腥又刺激,愿意登上拍卖台,都是自愿签过生死合同的。无论生死,和盛宴无关,行为可理解为咎由自取。
七点五十一到,场内灯光倏然关闭,只剩下玻璃内一束白光柔和温软,透着几分遗世独立,突然一束黄色灯光从另一边亮起,直直照射进玻璃另一边,铺满黑白色羽毛的底部,从中间分开,慢慢上来一个升降台,台上两根相邻的钢管也随之浮出平面。
两名身姿婀娜,面容一娇艳一清纯的美女,衣着单薄,外穿一层薄纱,嫩白肌肤若隐若现,她们姿势妖娆的趴在地上,高高抬起臀部,纤细腰肢贴着地面,修长脖颈微微抬起,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容有着相同的表情——魅惑无边。
升降台到达最高点,钢管轻轻‘咔’了一声,卡在顶部被固定住。羽毛去而复返,飘落在她们身边。高亢激昂的音乐在场内响起,两人随着音乐节拍起舞,举手投足皆是浑然天成的妖娆媚态。
梁天阙看了几眼,兴致缺缺。
旁边的煤老板,看得目不转睛,应该挺喜欢这个开场舞。梁天阙转开目光,看向其他人,发现不少人和他一样,对这开场舞没多大兴趣。他是不喜欢,别人好像在等待,等待开场舞后的东西。
一个开场舞能有什么奇特东西?梁天阙疑惑。
在他收回目光,百无聊赖时,玻璃内的情况突然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两人不知从哪弄到一把小刀,各据一方,目光满是杀意,气势汹汹,像极登上生死擂台的拳手。
梁天阙撑住下颚,盯着两人看,难道这两人不是跳钢管舞,是要进行□□搏击?谁活下来谁就能下台,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开场舞未免太血腥。
事实和梁天阙所想相差无几。两个一身清凉打扮的美人,在空间不大的玻璃内殊死搏斗,你划我一刀,我刺你一下,刀刀致命,深可见骨。鲜血洒在雪白的羽毛上,为其添上几抹堕落味道,插刀拔刀,干脆利落,血液喷溅在玻璃上,缓缓流下,挥洒出别开生样的画卷。
围着玻璃坐的十个人,神色各异。
梁天阙微微蹙眉,坐在安全地带,看别人生死搏杀的感觉,让人感到不舒服,有种泯灭人性的错觉,哪怕在原世界,梁天阙也不会玩票性质的看人自相残杀,过于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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