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系统嘴上说没有奖励，但还是纵容了鹿今不少。
鹿今就像一只欢脱的小鹿，趁此良机，好好地浪了两天，可还没等浪够，突然接到班主任的通知，要他作为全年级进步最大的学生，在颁奖典礼上发言。
“可以……不要吗？”
班主任摇摇头道：“机会是你通过自身努力赢来的，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呢？”
办公室有不少任课老师在批改作业，班主任怕鹿今紧张，弯着腰涮了涮自己的杯子，给他泡了一杯珍藏的普洱。
“来，先不说那个，尝一尝老师的好茶。”
鹿今道了谢，双手接过尝了一口，茶液入喉，鹿今僵立片刻，面部表情逐渐扭曲：“这真的是……”
这真的是茶？
喝下去就好像是用湿柴火泡的水一样，又沉又梗，这……确定不是中药？
班主任郑重地拍拍鹿今的肩膀，仿佛一个将军在对话自己最信任的士兵：“人生就像这茶一样，你不喝一口，永远不知道它的苦涩。你得敢于面对它，才能品出它隐藏在最底下的芳香，能行吗鹿今，能把正能量传递给成绩不好的同学们，教他们该如何像你一样奋发向上，敢于面对自己的现状吗？”
“……应该、能吧。”
“那就好！鹿今，老师承认，之前是非常不看好你的，包括他们高二的老师也是，认为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但又能怎么样呢，你做到了，去主席台上好好打脸我们吧，告诉所有人，你能行，你最棒，你能够做到。”
鹿今先是叹了口气，随即想通了什么，点点头：“好的老师，我会尽力的。”
班主任：“去吧，我的战士。”
鹿今被洗脑一番，放下杯子，离开办公室前差点给班主任敬个军礼。
“加油！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鹿今点头离开，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次请假还没销假的事，又赶紧倒退回来。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不少老师进进出出，门是半敞着的，鹿今刚迈进来一步，一眼就看见班主任低着头，在喝自己喝剩下的浓茶。只见他撇了撇嘴，吐出一点茶末，叹道：“怎么这么难喝，是不是变质了，呸呸。”
鹿今：“？？？”
另一个老师也凑了上来，拿过杯子尝了一口：“怎么这么难喝，老不喝受潮了吧，呸呸，老王你不厚道啊，还拿给学生喝。”
班主任把茶倒掉，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啊，那孩子竟然咽下去了，是个猛士，必成大器。”
鹿今：“……”
后来，鹿今回想起来办公室的对话，就觉得当时就那么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了，回过头来想一想吧，到底还是心虚——那可是要站在主席台上，正冲着国旗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着话筒，正正经经地讲话啊。
太丢人了。
太尴尬了。
傍晚的博物馆很安静，馆内一盏台灯明亮。沈平帆偏着头，正在给鹿今解一道函数题。
他的个子很高，博物馆的小桌子对他来说有点牵强，鹿今迎着灯光看过去，那略带青涩的脸庞已经有了英朗的雏形，他偏着头，侧脸轮廓凌厉硬实，鼻梁高挺，唇色挂着点淡淡的粉。
鹿今只看了他一眼，便走了神，暂时忘掉了要去台上发言的事，心里跟着安定了不少。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例题和练习题里的问法不一样了吧？鹿今，今哥，你在听吗？”突然得不到他的回应，沈平帆碰了他手臂一下，低声道：“今哥，别走神。”
“唔……好。”鹿今摒弃了那些胡思乱想，思路重新回到题上。
有些荒凉的秋季，小博物馆根本没有客人，安静的环境很容易集中注意力，鹿今虽然容易走神，但也很容易进入状态，被提醒后立即皱眉凝神，认认真真地听沈平帆讲完了题。
滴的一声响，强制时间结束，鹿今直起后背，伸了个懒腰。
沈平帆：“作业完成了？”
鹿今点头道：“嗯，我要歇会儿了，你继续学，学到晚自习结束再走。”
沈平帆点点头，揉揉眼睛继续刷卷子，鹿今捞过书包翻腾两下，掏出了自己从网上抄来的演讲稿。
空气越来越安静，鹿今捏着纸张的一角看了一会儿，那些文字慢慢地变成了调皮的小蝌蚪，一点一点地挑拨他的神经。鹿今不可抑制地去脑补自己上台的画面，心里头也越来越虚，手往下伸，摸了一把沈平帆的大腿——在他校服裤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同桌。”
沈平帆从真题卷里抬起头，抓着笔就把身子凑了过来：“哪道题？”
“不是问问题。”鹿今声线微微颤抖：“我、我明天早上就要上去演讲了，我紧张。”
“不，你不紧张的啊，之前咱们不是上去念过检查吗？”
鹿今坦言道：“那不一样，念检查多酷啊！再说了，你看咱们之前那些考试，进步奖都是女生拿的，从来没有男生，我一个男生上去多丢人。”
沈平帆偏着头，脖颈扭出一道很好看的折线。他听完鹿今的话直接笑了，笑完安慰他道：“没事，你不用紧张，你知道这次年级第一是谁吗？”
鹿今嗯了一声：“是谁？”
沈平帆道：“李宗强。”
鹿今惊讶：“李宗强，就是那个，一紧张就结巴的学霸？”
高三的理科年级第一，一直由三班的李宗强和十九班的郭熙亮两位学霸轮流包揽，郭熙亮是个不怯场的，多才多艺，还经常脱稿演讲，没事儿还表演个街舞b–box什么的，但李宗强不行，从上台开始抖到下台，谁安慰都没用。
鹿今：“真是他啊？”
“对。”沈平帆笑的眉眼弯弯：“他也要在主席台讲话，到时候他先上，你后上，有他给你做衬托，绝对没问题的。”
沈平帆这样说，本以为鹿今会轻松很多的，没想到鹿今闻言还是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委屈巴巴地盯住了沈平帆。
“怎么了，真紧张？”沈平帆皱皱眉，仔细观察鹿今的表情。
鹿今眉眼一耷，神色忧郁，支吾了两声开始他的表演：“李宗强一紧张就结、结巴，可、可……说不定我、我也结巴呢，比他、他、他还结、结巴的那种。”
沈平帆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同、同同同同桌，你笑我！你、你你你完了。卧、卧卧卧槽？！我改、改不回来了！！！”
沈平帆和鹿今在一块的时候，笑点总是很低，眼下又是鹿今故意逗他，一时间乐的身子都抖了，磕磕巴巴道：“改、改、改不回来就别改了，这、这这这样也挺、挺好。”
鹿今表情扭曲，抓住沈平帆的手臂使劲地拽：“你、你还学我说话，你这个没、没良心的，救、救救救命！”
最后把沈平帆逗的笑趴在了桌子上，肩膀不住地颤，沈平帆笑趴了，鹿今也演不下去了，干脆陪他一起趴桌子上笑，两个人笑够了，才拍着胸口，平静地交谈了一下。
沈平帆问他：“真的紧张吗？”
鹿今实诚地点了点头：“是有点，我背的还不太熟，要是能找个地方提前练练就好了。”
沈平帆思索了一下，道：“那晚上别回宿舍了，跟我走，咱们对着大海练。”
“你给我当观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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