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大型犬沈崇欣蹲在床榻边,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家夫郎。看着赵宸轩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未曾舒展的眉眼,沈崇欣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太舒服。悄咪咪的伸手,沈崇欣轻轻的抚平了自家夫郎皱起的眉。
沈崇欣: ̄▽ ̄
心满意足的收回爪子,沈崇欣看着自家夫郎在她松手后再次慢慢皱起的眉,不开心的鼓起了包子脸。执拗的一次次伸手抚平自家夫郎眉间的痕迹,沈崇欣猛然对上了一双略带迷蒙的眼睛。
沈崇欣:……
见了鬼一样跳起来,沈崇欣‘咣’的一声撞在门框上,然后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赵宸轩:……???讲道理,该害怕的不是他吗?
看着大敞四开的房门,赵宸轩无言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若是有外人经过,他的名声就全毁了,偏他现在,连起身去关上房门都做不到……不过被一个疯妇捡回来,他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就算被抓去浸猪笼,也总比他前世的结局好些,赵宸轩躺在床榻上自嘲的想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赵宸轩的假做潇洒不同,沈崇欣是真的心宽。出了医馆,她就忘了被抓包时的心虚,没心没肺的在街上逛了起来。
被街上的熙熙攘攘吸引,沈崇欣在街边的小摊前蹲下,伸手推了推摊位上木雕的胖娃娃。看着它‘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沈崇欣忍不住笑眯了一双眼睛。她家夫郎白净又漂亮,她以后的娃娃一定比这个胖团子好看,沈崇欣自信满满的得出结论。
丢开木雕的假娃娃,沈崇欣心里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曲儿。
等她有了娃娃,她会供她吃喝,养她长大,等她到了年纪就送她去学堂念书,到时候,她的娃娃也能穿着白衫在书局里挑选笔墨,嗅着从书局里传来的墨香,沈崇欣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初中都没读完就被迫辍学了,这是她前生最大的遗憾。
“你在这里干嘛!快走快走,这里可没人会给你馒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沈崇欣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书局门口。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沈崇欣低着头做了错事一样匆匆闪到一边。
她的夫郎也是读过书的,沈崇欣远远的看着书局和里面的学子,半响才转身离开。
她要去赚钱,有了钱才能给她的夫郎买书,才能送娃娃去学堂。读书是要花很多很多钱的,她就是因为没钱才会辍学,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娃娃也经历这个。她就是吃了没文化还法盲的亏,她的孩子绝不能跟她一样,逻辑前所未有的清晰,沈崇欣在路人古怪的目光中旁若无人的走远。
“该换药了。”对着敞开的房门皱了皱眉,李家夫郎端着托盘走进房内“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叫我,这里虽是内院出入的却并不都是男儿。”
“怎敢劳烦先生为我做这等小事。”赵宸轩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李家夫郎阻止。
“拿钱办事罢了,你住在这里是花了钱的,我自是要为你的身体和名声负责,若是你在医馆坏了名声,又有哪家的男儿敢来我们医馆求医。”
“嗯?”听到李家夫郎的话,赵宸轩微微一愣,他一直以为……
“话本里的都是骗人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心人。”付出就没有不求回报的,只是有些人心善求的少些,有些人心狠求的多些罢了。
“这……我晓得了。”赵宸轩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晓得了个什么,李家夫郎在心中撇嘴,果然是大家公子,端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过这也与他无关,赵宸轩是沈疯子的夫郎,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先生知道……徐家吗?”平复了乍然得知从前的‘内情’带来的心神波动,赵宸轩问起了自己之前主家的事情。有幸重来一回,他早不再是曾经的天真少年,对身份的重要性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和了解。
生是主人家的奴,死是主人家的鬼,可不仅仅是一句戏言。对逃奴官府是有资格直接打杀的,他的身契在徐家,这件事若不解决便总是一处隐患。
“妻家姓李,你唤我李郎中便可。若你是在担心身契的问题,昨日我家当家的已经带沈老四去过县衙了。”看着虽长了一双凤眼稍显狐媚,气质却温良端方的赵宸轩,李家夫郎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样吗?”原来,他与她之间,真正低人一等的人……是他。
明明有资格直接上报官府将他拿下,却不声不响的在京中做了三年的乞丐,那人果然就是个傻子。也不知他前世偷拿医馆的银钱逃走,给那人留下了多大的麻烦,也难为那个傻子后来待他的态度一如往昔。
“不知主家准备何时为我授印?”烙在臀侧的伤疤仍在隐隐作痛,想到自己身上即将再添一道印疤,赵宸轩微微颤抖着攥起了拳。
罢了,这是……他欠那个傻子的,赵宸轩试图压下从心底泛起的恐惧与排斥。
“她没把婚书给你吗?”全然不知自己在赵宸轩心中投下了多大的惊雷,李家夫郎想到赵宸轩这一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伤,忍不住出言又劝了几句。
“沈老四虽有些疯,对入过奴藉的男儿来说却也称得上良配了,你既已沦落至此,就要学会认命,不然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下次可没有第二个沈老四会带你来医馆了。”
“可,我是官家罪奴……”律法有言,除非天下大赦,似他这样的人,是不能脱籍为民的。
“你知道西和县有多偏吗?”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这里了,在西和县,县令大人的话可比皇家律法有用得多了。别说是改籍这等小事,便是西和县的人都死绝了,只要县令大人不上报,上面就不会知道。
原来如此。
原是如此!
他原来早就得到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他竟是为了他本就拥有的东西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可笑他自以为棋差一招,却不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真狠啊!李瑞雪!!
他自问他对不起过很多人,但他却从未对不起过她李瑞雪。然而就是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踩着他全家的尸骨,一步步的将他推上了绝路,然后牵着其他人的手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这一生,幼年受宠,十五岁及笄,三皇女亲自上门求娶,初见便遗落了一颗芳心。
年少初识情滋味,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温柔良善的少女,却不知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为了她,他逼着母亲站队,他放下尊严甘愿成为外室,甚至不惜手染鲜血,只为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然而在她心中他只是一把好用的刀,她心中佳人的挡箭牌……他真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李瑞雪的利用吗?倒也不见得,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牵扯了太深,抛不开,放不下,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即便撞的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他本以为,她至少是曾经喜欢过他的,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身份有别……结果,竟是如此。
自嘲一笑,赵宸轩恨得双目通红。
送上门去给人利用是他自己傻,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怨李瑞雪利用他,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害死他的姐姐,甚至他家中获罪,又何尝不是过早站队埋下的恶果?
他倒要看看,这一世没了他这个冤大头,她李瑞雪凭的什么成为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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