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资助

    俞衡思考片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下去问问何砚之本人。

    想了解一个人必须得多方面了解,一切跟他有关的他都不能放过。

    何砚之在楼下看电视撸猫,一只手还端着手机玩他的消消乐,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准备把这关打通就睡觉。

    就在这时,俞衡突然从楼上下来了。

    小保镖走路没声音,到了跟前何砚之才发现,后者用余光瞄着他,也不抬头:“不是每天都要学到十二点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先不学了,我有点事问你,”俞衡在他旁边坐下,“冯奕是谁?”

    何砚之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竟然浑身一僵,因为手抖消错了块,最后的步数也用尽了。

    他看着“闯关失败”的界面,半天没吱声。

    “怎么了?”俞衡见他这反应,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我问错话了?”

    何砚之:“……你从哪听说的这名字?谁告诉你的?又是什么专扒人隐私的垃圾营销号?”

    面对砚总的质问三连,俞衡赶紧把照片和汇款单拿出来:“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刚刚在楼上翻书,书里掉出来的。”

    何砚之看向那张照片,又是一愣。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居然没有清理彻底,还有漏网之鱼?

    他皱起眉头,劈手把照片夺下:“拿来!”

    俞衡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一时没防备,让他把照片抢走了,就见他用力把照片撕成两半,汇款单撕碎,又从茶几底下翻出一个打火机,直接用火点了。

    “……”俞衡表情微妙,“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何砚之咬牙切齿:“仇人。”

    “仇人……你还给他汇钱?”

    何砚之沉默下来,许久他有点疲惫地说:“对叔叔的人际关系这么感兴趣吗,小朋友?”

    “是啊,”俞衡承认得直截了当,“砚总不打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何砚之把手机扔到一边,猫也不撸了,他脑袋后仰枕在沙发背上,思考了一会儿道:“跟你说说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听完了可不准笑话我。”

    俞衡更有兴趣了:“嗯?”

    何砚之神色复杂,好像不太愿意回忆似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我认识他都好多年前的事了,具体什么时间我也记不清楚,就记得那会儿我跟一个导演在剧组混,闲下来的时候和一群朋友出去唱k,碰到他——就那个冯奕在ktv打工。”

    “当时觉得这小男生长得挺清秀的,让他陪酒,多聊了两句,可能觉得投机,就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

    何砚之叹气:“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混到了一起,他跟我说他在上大学,但家里穷供不起他,他就出来打工,自己挣学费,反正过得挺辛苦吧。”

    俞衡给他倒了杯水,一言不发,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后来戏拍完了,剧组也就解散,我跟着导演去别的地方,冯奕还得留在那里上学。我人虽然走了,但跟他联系没断,平常还是经常打电话什么的。”

    “那会儿圈里有个挺有名的明星在做慈善,资助贫困学生之类,好多艺人都争相效仿。我虽然什么名气都没有,却想跟风凑热闹,就把主意打到了冯奕头上。”

    俞衡诧异地瞧他一眼,心说看不出来,砚总居然还存在有善心的时候。

    “一开始他当然不肯接受了,但我执意要给他,他也只能收着。”何砚之闭上眼,“将近十年前了,那会儿工资没那么高,我就一在片场跑腿的,一个月大概能给冯奕打个千把块,也够他用了。”

    俞衡:“那后来?”

    “后来我就一直给他打钱,算是‘资助’——其实我就比他大一岁。我赚得越多,给他的就越多,他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慢慢地就有点飘,不拿我这个资助人当回事了。”

    何砚之把烧完的照片扔在茶几上,只剩下一点碎屑:“他大学毕业那年,我刚好经过他所在的城市,顺路去看他,这张大头贴就是那时候拍的。当时我见了他很高兴,拉着他到处去玩,并没察觉到他其实一点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从照片上冯奕勉强的表情就可见一斑。

    俞衡:“那二十万又是怎么回事?”

    “二十万……”何砚之突然冷笑一声,“我去看他,只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两个月以后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妈妈病了,急需钱做手术,问我能不能借给他。”

    俞衡面露异色——这不是现在骗子常用的手段吗?

    “我当时傻,听他语气很着急,就信以为真。我问他要多少钱,他说二十万,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何砚之一拧眉心:“七年前二十万还是挺多的,不过我手头有一点我爸的遗产,所以凑个二十万还能凑得出来。我当天就把钱给他汇了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从那以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俞衡:“……”

    真想不到,他们伟大的砚总真的被这种低级骗术骗过。

    “我当时根本不相信我是被骗了,我心想我是他的资助人,他大学的学费大半都是我掏的,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骗资助人的吧?”何砚之说着,气得脸都白了,“直到两年以后,我突然收到了一张请柬,结婚请柬。”

    “我们两年没联系,一联系就是请柬,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何砚之义愤填膺,“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当年骗我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但是他家里穷,女生父母不同意。”

    “于是他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他从我这骗了二十万,拿去讨好女孩和她父母,又用剩下的钱做了点投资,踩狗屎运赚了钱,两年后成功跟那女孩结婚了。”

    俞衡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何砚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看到请柬的时候真的差点被他气死,他到底怎么好意思给我发请柬?”

    俞衡:“那你去参加婚礼了?”

    “开什么玩笑,我去砸场子吗?”何砚之冷笑,“我没去,请柬我烧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也删了,我换了手机号,把以前存的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找出来烧掉——这照片和汇款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当时随手夹在哪本书里就忘记了,书房里的书也不全是新的,有一部分是我让搬家公司从旧房子搬过来的,他们也没清点,就直接塞进去了。”

    何砚之胸口好像堵着一口气,梗得他直犯恶心:“这事只有你知道,别往外说,也别再提,否则的话我辞了你。”

    “我不会说的,”俞衡神色复杂,“我只是好奇,他那么对你,你居然没报复他?按你的性格……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别恶心我了,我喜欢一个骗子,我斯德哥尔摩啊?”何砚之瞪了他一眼,“我懒得报复他,更何况他也成家了,我要是把他搞死,他家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又不是畜牲,干不出那种事。”

    “二十万么,就当给他买棺材了,以后别再惹我,就当我没认识过这么个人。”

    俞衡听完,忽然凑得更近了些,把手放在他膝盖上,斟酌了一下措辞:“其实我下楼之前,稍微在网上查了一下。”

    “什么?”

    “我看有人说,你七八年前还是个认真务实的小演员,虽然没有名气,可连跑龙套都跑得很用心。”俞衡轻声说,“你真正骚操作是从五年前开始的,踩别人的黑料上位,走黑红路线,居然就这么火了。”

    “所以我真正想问的是,”俞衡看着他的眼睛,格外认真地说,“从时间节点来看——你是因为被冯奕骗了,觉得自己走了你爸的老路,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人是真心对你的,所以才开始自暴自弃,故意把你人性中丑恶的一面剖出来,展现给别人看,是这样吗?”

    何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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