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说:有幸与你 作者:笛野
    这几天裴和过得相当上火,他之前想搞裴行简那事没做成,反而被裴行简转头捅到了孙怡面前,还当着好几个董事的面,孙怡脸都没处搁,回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不仅骂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手段还那么拙劣、低俗,还骂他蠢,明明可以假手于人,却搞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裴和站在孙怡面前缩着脖子,全身上下一无是处,末了,孙怡抬头盯着他一言不发。

    裴和如芒在背,不敢吱声,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他挪用公款的事。据他所知,裴行简顺便把他挪用公款的事也给捅破了。

    孙怡恨铁不成钢:“就为了100万,你去受贿,我在董事前面子都被你丢光你了。”

    裴和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一百万,他最近确实收了一百万的贿款,不过那也是为了填窟窿,裴行简居然拿的是这件事报复他?他站在原地承着孙怡骂,心中纠结,要不还是直接把自己挪用公款那事说出来,再怎么说孙怡也是他妈,总不会见死不救。

    嘴上犹豫许久,裴和终于在心里鼓足了劲儿打算开口,孙怡已经起身上楼:“以后别再让我失望,不然,遗嘱我可以随时更改成你姐的名字。”

    她说完转身离开。

    继承人!继承人!又拿继承人威胁他!

    裴和咬牙,一肚子准备好的话再吞回肚子里。她不会帮他的,她想找的,一直都是最佳继承人。她原就不喜欢曲振,想让裴煦把他踹了,如果知道自己挪用公款是为了帮曲振,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傻子吧。

    司机看到裴和出来,巴赶着上去谄媚:“少爷,季公子今天约您出海去吹吹风。”

    裴和烦躁地剥了颗糖丢进嘴里,包装纸随手塞进了司机的手心:“丢了。”

    司机背着裴和偷偷苦脸,怎么又是榴莲糖,他开车的时候满车厢都是这个味儿。

    “爷哪儿也不去,开车去亚康,看看老爷子是不是还健在。”

    司机会意,老爷子就是裴越,已经中风躺了快三年了。

    裴和大咧咧张开身子躺在后座,启动引擎时车身一阵抖,然后风灌进来,已经开了。他明明闭着嘴,外面还有风,怎么还是这么大一股榴莲味。他支着上半身瘫坐起来:“你闻到一股榴莲味了吗?”

    司机怔了半晌,觉得这应该是在问自己,他有点摸不着风,决定睁眼说瞎话:“没有呢。”

    “……”裴和有点惆怅:“年纪轻轻怎么就鼻子不行了。”

    他没再说话,左手括在窗沿托着下巴,窗外是一排排别墅区。车内沉默了许久,司机悄悄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少爷在发呆。

    怎么有点像他家那只不听话被揍的狗子,还有点委屈?

    司机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

    上次拙劣的偷拍事件虽然最后没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还是被一家不入流的媒体拍到了一张进酒店的背影照,女方看不出来是谁,男方是裴行简。这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儿吹到俞箴她妈耳朵里,勒令两人必须抽空回家吃一顿饭。裴行简从公司出来,俞箴已经和司机在园区门口等待多时,见人慢慢悠悠走来上了车,俞箴半点不客气:“你再慢点,推轮椅都比你快。”

    裴行简走来时,半路插在他前面的人正身残志坚的推着轮椅。

    裴行简兴致不错,转头看俞箴:“听你这话,是看着我走过来的?”他低头叠叠袖口,笑得笃定:“风度翩翩吧。”

    俞箴懒懒斜靠着,呵了声:“你说前面那个推轮椅的?确实。”

    “……”瞎了这女人。

    俞家为了融入海城老派,房子特地买在城西寸土寸金的春江源,左右邻居各个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车开入林荫道,没一会儿进入别墅区。

    “妈,姐回来了。”站在门前浇花的是俞箴的亲弟弟,俞焦,人还在读大学,高高瘦瘦身量单薄。

    俞妈妈苗卓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和俞远坐在一起新闻,看着夫妻俩进来,十分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了儿子:“俞焦,给你姐和姐夫倒杯茶。”

    裴行简:“妈,没事。”

    这大夏天喝茶,容易上头。

    俞焦作为家里金字塔的最底层,十分听话的拿着两杯橙红色液体走过来:“自制冰红茶。”

    苗卓招呼大家起身去吃饭,餐桌上大荤大肉,十分油腻,她笑的客气:“不知道行简喜欢吃什么,就让阿姨随便做了点。”

    裴行简看着菜色,嘴上说着谢谢妈,暗里点头,“随便”做了点俞箴喜欢的。

    俞家不兴“食不言”那套,喜欢在桌上说些家长里短,这几天家里没发生什么新鲜事,抓着俞焦的事说个不停。知道今天姐姐姐夫要回来,俞焦像活了过来,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他妈终于可以换话题了。

    吃完饭一家人在小区里散步,俞箴走到一半脚疼,喊了辆观光车来,苗卓骂她声娇气,跟着坐在了女儿旁边,双标玩的很溜。回到家,俞箴姐弟走早最前面,俞焦向姐姐表达思念的方式不加遮掩,就是讨打,他被俞箴追着打进家门。

    俞焦一声痛呼撕心裂肺,接着传来俞箴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脸。”

    俞远晃悠悠绕过他们俩进家门。

    俞焦求饶声此起彼伏,裴行简听着想笑,苗卓不知不觉间走到他身旁,抬抬下巴:“行简,你知道箴箴小时候跟谁启的蒙吗?”

    看样子应该是说俞箴这一身身手,他一直以为俞箴是大学才开始学的,没想到小时候就有涉猎。裴行简随便猜了个名字,苗卓一脸高深莫测的摇头。他露出不解:“?”

    苗卓骄傲:“我亲自教的。她大学的师傅,还是我当年的师兄。”

    苗卓说的随意,大概用几个客观具体事例从侧面表达了自己的身手,比如读书时拿过全国散打的奖,这些年改练拳击,成绩不俗,当年夫妻吵架时还一度失手把俞远打骨折过……

    洋洋洒洒的一堆往事,裴行简不明白苗卓想表达什么,只见她突然转头:“现在年轻人感情都太脆弱,尤其是身处我们这个圈子,出轨更是屡见不鲜。当时我想,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箴箴嫁人了绝对不能受这种委屈……”

    他明白了,苗卓在说他的那则绯闻,她想教训他。

    -

    俞箴没嫁时的卧室一直干净的保留着,保证她随时可以回来入住。俞箴快半个月没回来,她颇有兴致的在房间里到处看,好像还是和以前,又似乎有了不一样,她拉开半面墙的内嵌衣柜,指尖从左到右划过,啧,品牌还记得把每期新品送过来,她转头又看着墙拧眉,怎么画还没换,之前不是让画廊的人把John·William·waterhouse那副展出的画裱好送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俞箴转头,裴行简从外面走了进来,门缝里露出苗卓的脸,她探进半个头:“箴箴,晚上夫妻俩早点睡。”

    “知道了妈。”俞箴点头。

    关上门,裴行简扶着椅子坐下,咬着牙龈看起来有些痛苦。俞箴饶有兴致地走到他旁边:“你这表情,挺有故事的。”

    他呵了声:“虎妈无犬女。”

    懂了。俞箴顿时心情大好,她伸手,在他肩上拍两把:“被我妈教训了。”

    裴行简冷着脸看她,俞箴乐得拍手,大少爷这臭脸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他盯着她脸更臭,俞箴仰天大笑转头去,拿了套睡衣去洗澡,让裴行简自己冷静一下,被岳母亲自教做人还不能还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裴行简试着扭动肩膀,已经比半个小时前的剧烈疼痛好太多,他起身拉手臂,往左边侧头时面对着半面墙书架,他走过去,书架里特地辟出一角,摆放着许多俞箴的奖杯和证书,直到看到一张含金量相当高的证书,裴行简停住,实在无法将平日作风懒散的俞箴与这些荣誉联系起来。他转身看起了书,书大部分都有折痕,有些还用笔划下记号。他甚至抽出两本漫画书,上面也有疑似俞箴看到激动之处喝彩的笔记,他将书原位放回去,目光往划到旁边,是一本看起来被来回翻阅过的——《一九八四》。

    裴行简挑眉,将书抽出来,扉页上有一句简短的赠语:赠Jane,Anne,^_^。

    落款的日期是十年前,Jane是俞箴的英文名。

    扉页这张纸的重量有些异常,他翻到背后,原来是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俞箴与另一个女孩都扎着马尾,应该是青涩又单纯的学生时代。这张照片夹在这本书里,另一个眼尾有颗痣的女孩应该就是Anne,笑得青春洋溢,甚至,有点眼熟。

    浴室传来开门声,裴行简把书重新放好。

    裴行简拿了睡衣进去洗澡,出来时带着一身雾,在床的另一边坐下。

    俞箴睡前从书架挑了本书看,她合上书看眼时间,过了快一个小时,时间也不早了。俞箴伸手将灯关上,裴行简那边的床头灯还亮着,她手从被子里支出来,刚打算用武力征服,旁边人有所感似的躲开了攻击,反手将她胳膊压制住,有点以暴制暴的架势。

    两人对视上,双方和平的决定,今晚掰腕子。

    -

    第二天早上,裴行简早起要去公司,俞箴被苗卓毫不留情的从床上扒了起来,见女儿满脸疲惫的赖床不肯起,她表情变了变,将手松开。

    俞箴昨晚掰腕子输了,失眠到凌晨四点多才入睡,这会儿正困着,她闭着眼,本以为的狂风暴雨竟迟迟没有落下,她睁开只眼,苗卓满脸的慈母笑。

    沉默。

    俞箴在她的笑里好像明白了什么,被亲妈调侃,她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羞赧,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似乎想用灵活的动作来证明些什么:“我马上下楼。”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俞远终于搭上伴一起看财经新闻了。

    俞焦见俞箴姗姗来迟,眼底泛着青黑,欠打病再次发作,调侃:“姐,昨晚又熬夜了?”

    俞箴:“……”

    “姐夫?”俞焦意味不明的笑,低声叫裴行简。

    裴行简气定神闲:“嗯,通宵了。”

    这么猛烈?俞焦偷看了眼俞远,还在看经济新闻,苗卓在外面打电话,他不动声色挪到裴行简身边,从身侧伸出一个大拇指。

    他挤眉弄眼的:“通宵干什么了?”

    裴行简:“通宵睡觉了。”

    俞焦的手指僵住:“……”

    好冷的笑话。

    坐车出春江源,俞箴将昨晚没看完的书放在膝盖上,拿起手机联系了一位健身教练,手机刷刷往上滑,屏幕上都是一些力量训练的课程。

    裴行简往旁边一扫,撑着额,当即笑出声。

    俞箴没说话,看样子是决定忍了。裴行简想起昨晚,两人手握那刻上彼此掣肘,用力的僵持,俞箴更是满脸都写着用力,他轻轻用脚勾掉床头灯的插座,在房间陷入黑暗的下一刻,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两只手一起把她压下了。

    他说比蛮力她就真信了,好蠢。都什么年代了,当然是智取为上。

    一直到下车前,裴行简难得没有说一句风凉话。毕竟俞箴已经这么蠢了,他这个当丈夫的,应该多加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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