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王婶弓腰在裴行简身旁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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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箴从画廊回来时已经快到十点,她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只手按着有些酸软的肩。还没进到客厅,远远就听见一股子播音腔:“昨日,英国央行宣布向科技公司开通隔夜账户……”
看来她新婚一个月的老公还在吃饭。在俞家只有她爸俞远喜欢用电视看新闻,但是俞远经常全世界到处飞,家里76寸的电视就是个摆设。结婚后第一周俞箴发现,裴行简和俞远有一样的爱好,不过裴行简的爱好更特别,喜欢听着新闻下饭。
“你回来了。”裴行简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眼神往俞箴所在方向一扫,黑色高定礼服裙摆星光璀璨,精良剪裁下包裹着的身材玲珑有致,红唇皓齿,脚底一双棉质居家拖鞋将富贵花拉入人间烟火气。
俞箴也没吃晚饭,不过她在减肥,特意饿着的。瞟了眼桌上菜色,俞箴再次放心,太好了,都是她不爱吃的。单从吃这方面说,和裴行简结婚真是个减肥的绝佳途径。
“墩墩呢?”俞箴问。
墩墩是裴行简养的一条柴犬,平日里咧嘴就笑、躺地就睡。她也疑惑过,裴行简这个除了在名字上带个“简”、都恨不得给自己塑个金身的臭屁狂,养了一只相当朴实的柴犬,还起了个如此质朴的名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
后来一手把裴行简带大的王婶看俞箴是新媳妇、又会来事儿,心里喜欢得不行,恨不得把裴行简从出生那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事都著书立传,让俞箴能捧在手上日夜研读。她告诉俞箴,原来是裴行简小时候看《忠犬八公物语》,小家伙哭喊着想养一只柴犬。不过后来裴行简出国读书,这事就作罢了,直到他前两年回国发展,裴夫人送了他这条柴犬。这时候的裴行简可不“简”了,对墩墩爱答不理,连名字都是王婶取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它,”裴行简往俞箴那睨了眼,语气淡淡:“王婶带去洗澡了。”
“对了,明天裴家吃饭,设在桂园。”
俞箴点头:“明天我没事,你下班后一起再过去吧。”
她刚走两步,又被身后的人叫住。俞箴转头:“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裴行简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俞箴身后,他将一个红丝绒戒指盒丢到她手里:“明晚戴这个去。”
俞箴当着他的面就打开了,切割精美的钻石在灯下流光溢彩,纯粹而静谧的蓝也无法掩饰其不菲的身价。倏地,她想起前两天听到的关于自己的小道八卦——裴行简在苏富比为新婚娇妻豪掷千金,四千万美金拍下稀世蓝钻。
四千万美金。俞箴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说实话,还没她十八岁那年收到俞远送的价值两千万美金的粉钻项链闪。她啧声,做了一把娇妻的派头:“这看起来不像四千万美金的样子。”
裴行简点头:“有眼光,像五千万美金的样子。”
“……”不要脸。
“汪汪。”
楼上传来两声犬吠,王婶艰难地拉着墩墩的狗绳:“墩墩,慢点跑。”
俞箴转头就看见一团黄毛朝她扑来,她蹲下身,一人一狗抱了个满怀。
“你今天是不是又睡了一天?”俞箴附在墩墩耳朵旁,像说悄悄话似的。墩墩狗嘴咧着笑没回她,这条懒得要死的狗子在俞箴怀里蹭来蹭去,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俞箴跟墩墩闹,在家躺了一天的墩墩没一会儿就累了,看了眼铲屎官,屁颠屁颠跑回狗窝里趴下,惬意的脸上写满:铲屎官勿扰。
俞箴被乐得对着墩墩疯狂九连拍,她一边挑着照片一边上楼,心情很是不错。毫无疑问,撸狗真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她不自觉的哼起歌来,脚步轻快。
一楼只留下一人一狗,狗子睡得香甜,颇有一种被宠爱过后的满足感。裴行简上楼前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狗子似乎有感应的蓦然睁开眼,就这么对视上了。僵持间,只见躺在俞箴前两天新买的狗窝里的墩墩悠悠阖上眼皮,转身用屁股对着裴行简继续睡觉。
……
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已经不是当初那条乖巧趴在他脚边的柴犬了。
但是这个家姓裴。
裴行简冷笑,折身走回狗窝边,直接连狗带窝整个提起。墩墩狗脸懵逼三分钟,这状况显然超过了狗生两年的它能够理解的范围,一声钝响后,它安全落地了。半个狗头从狗窝里探出来,在一根“柱子”边嗅了嗅,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问题不大,躺下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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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宴可不是普通请吃饭那么简单,说是鸿门宴绝不为过。
通天富贵的裴家原来掌握在裴行简的父亲裴超手中,十五年前一场特大交通事故,裴超殒命当场。当年裴家除去年仅十五岁的裴行简、还有一直在集团子公司当总经理的叔叔裴越,裴超去世后裴氏内部权力更迭,由裴越成为新的董事长。裴越不仅本事不如裴超,身体也不如裴超,裴行简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他就中风成了植物人。可十多年过去,裴行简长大了,裴越的儿女也长大了,还有他们在集团担任副总的母亲孙怡,野心就更大了。这还是略去了裴家旁支的七七八八不提。
在裴行简和俞箴结婚前,俞家本是孙怡最意属的对象。若不是儿子裴和爆出那档子事,俞家这门亲怎么会被裴行简从中占了便宜。
“妈,要我说我们就不该早到在这傻坐着。”裴和小声抱怨,他最烦在这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各种叔叔伯伯,当场自闭的心都有了。
孙怡身着香奈儿经典款编织套装,挂着妥帖到位的笑,端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气韵上比实际年龄小六七岁,十足贵妇,也十分不好惹。
她转头看向儿子:“如果你没有在和俞箴相亲前被爆出跟女明星乱搞,我们还坐在这儿?”
裴和理亏,当即憋着脾气没再说话。孙怡责问他,他还想找人要个说法呢,明明是戴套睡了个女明星,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人肚子睡大了,还被闹到媒体那去搞黄了和俞家的相亲。
当然,其实知道这件事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老子精子质量真的没话说”。
这找谁说理去。
俞箴和裴行简到桂园时裴家大部分人已经到了。裴家上上下下一堆人,她记忆力极好,绝对不会出现对不上脸的情况。挨个喊下来,裴和的姐姐裴煦还有两位在裴家有地位的叔叔级别人物今天并没有到场。
有人调侃:“小夫妻俩感情真好,行简出差都还不忘给老婆拍一颗钻戒回来。”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俞箴手上,这就是那颗四千万美金的鸽子蛋?转而又到脖子上、全身。真是一笔写出了两个裴字,掌家和旁支过的两种生活,跟裴行简一笔,他们的豪门生活似乎还只在温饱线上挣扎,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也有人暗地里起了考量,旁支里除去跟着打江山的两家有点股份,其余人都是靠信托养活。主房两脉争权是板上钉钉,裴行简有舅舅原家支持,而裴越当董事长后拉拢了旁支里的两位持股人,一位是如今的CEO、还有一位是副总,两边呈现出分庭抗礼的局面。
现在俞家站队,这俞家的分量可不小。瞧着小夫妻俩的恩爱架势,这天平怕是不平了。
“小婶婶,你项链真漂亮。”小姑娘被妈妈抱在怀里,声音稚嫩,看向俞箴时嘴角咧着甜甜的笑。伸手碰到她脖颈处的钻石项链,小姑娘的眼神带着好奇,矮萝卜似的手指一戳一戳。
小女孩妈妈连忙将女儿的手拦下:“Cindy,那边的小蛋糕好吃,妈妈带你去看看。”
俞箴脖子上这条项链她早几年见过,卡地亚为玛格丽特公主特别定制的私人珍藏,去年还被卡地亚借去展览了,有价无市,而俞箴本人至今都没有透露过价格。今天一个家族聚会却被她随意戴了出来,俞箴随意,她可不敢随意。
小女孩马上被蛋糕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俞箴红唇勾了一抹笑,并不在意。
菜上得很快,一个家族的人坐在桌上维持着表面的和气,隔三差五唠唠家常。
“叔叔身体最近怎么样了?”俞箴开口问向对面的孙怡。
孙怡脸上是标准长辈笑:“托你的福,医生说最近情况在好转,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不能确定。”
俞箴又客套地说了几句话给孙怡宽心。孙怡依旧笑着,俞箴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有多憋屈,饶是她演出再真情实感,在孙怡一家人眼里也是虚情假意。
不过戏还是得演,毕竟鸽子蛋不是白拿的。
裴行简拿出个首饰盒推到对面的裴和手边,玩味说:“这是我在伦敦买的一枚胸针,感觉很适合小侄女,就买下来了。”
俞箴往对面看了眼,孙怡这回没挂住笑。
那女明星的肚子把孙怡气得直接进医院,查性别发现是个女孩,更气了,到现在都不肯松嘴让女明星进门。裴行简在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是真的想把孙怡气得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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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泊澜湾的路上,裴行简和俞箴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两人中间隔的距离塞下两个墩墩绝对不是问题。
临下车前,裴行简理了理西装,递给俞箴一个“别动”的眼神。他先下车,再走过来帮俞箴打开车门,手直接揽在她的腰上,好一对恩爱夫妻。
“做什么?”俞箴乜他一眼。
裴行简没理她,兀自换了个边。
俞箴:“?”
“我让马迪找了娱乐记者来偷拍,换边是因为我左侧脸比较上镜。”
马迪是裴行简的秘书。
“……你想耍帅直接把人喊来,我们俩摆拍一下。”
“不行。”裴行简摇头。
让娱记知道是他自费的岂不是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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