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哥，你也要去县城吗？”钟扬准备出发的时候，见楚英又跟着他出来了。
“是，我不放心你和童儿两个人。”楚英回道，钟扬这些天每次见到他都鬼鬼祟祟的，不定偷偷做了什么错事，他还是跟着他吧。
有什么事情也能搭把手。
“那咱们就一起走吧。”钟扬对楚英一起去接受良好。
也没有不被楚英信任的感觉，楚英哥这是关心他，担心他出事呢。要是普通朋友，你每次去县城他担心你出事跟着你，那肯定就是麻烦人家了。但他们不是夫夫吗，成双成对一起出入也是应该的。
穿过来也好几个月了，钟扬再到县城不再是处处看古董看遗迹的目光了。
他们踩在县城的路上，发现今天的县城跟外有活力。
“童儿，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县城格外热闹，是要过什么节了？”钟扬和童儿道，今天县城的人真的好像格外多，茶水摊上说的热闹，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另一头墙边有人在说书，里里外外又是不少的人，上次来也走的这条路，就没有这么多人。
童儿去听了一耳朵，回来报告说，“少爷，不是要过节，大家都在谈祥瑞的事情。咱们乡下地方离县城远，小小还没有传过去，刘知州发现了一只前年的白玉乌龟要献给皇上呢。”
童儿的语气充满了赞叹。
刘璋知州将那只白玉乌龟上奏给了正和帝，正和帝喜获祥瑞，龙心大悦，命知州在过年前将白玉乌龟送上京城，给皇帝观看。发现白玉乌龟的那个猎户，鸡犬升天，因为献祥瑞有功被封了一个八品的虚职，也可以跟着乌龟一起进京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皇帝一面 。
这些人传的十分离谱。
白玉乌龟的长相钟扬一路走过去，就至少有六七个版本了。
这些人将那位猎户的生平，从吃奶到现在扒的干干净净，好像自己就是猎户的父母亲人邻居，亲眼看着他长大的一样，其中不可信者多矣。
不过八品虚职呢，还真是让人心动，至少在废除科举的未来几十里，宣州想要正经出一个科举出来的官，这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献个祥瑞，就做到了，还是皇帝赏的官职，钟扬自己都像学学那刘璋媚上了。
“少爷，咱们宣州竟然也出祥瑞了，一定是土地爷保佑。”童儿激动了。
“土地爷只能管到咱们村子的事儿，外边地界不归他管，是、是老天爷在保佑。”钟扬纠正童儿道，他上次就知道了，这次就没有那么激动了。
“对对，是老天爷保佑。”童儿道，他不理解祥瑞出现的意义，但知道这是高兴有福气的事情。
“少爷，你说那只白玉神龟是怎么长的，竟然活了一千年，他吃什么、喝什么，一千年能有多少后代，怎么今年就被人发现了。”
还没过多久呢，就从乌龟变成了神龟。
钟扬扶额，这傻狍子不会真的信了吧。
“神龟出世，大概是因为得遇明主了吧。你问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你要是感兴趣的好，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钟扬打发了童儿。
“好呢，少爷。”童儿就等他这句话了。
钟扬见童儿欢快地跑开心中摇头，要不要把童儿也送来读两年书，实在是太不稳重了太好骗了。
“相公，你对那个乌龟不感兴趣吗？”楚英见钟扬兴致缺缺的样子问道，就算楚英其实并不相信那只乌龟的神异，也不由得被大家的喜意感染了。
“楚英哥，你也对那个乌龟好奇啊，上上次来夫子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听夫子说过了，乌龟长得很大倒是真的，但是不一定有一千年。至于街头说书人说的，乌龟壳子像汉玉一样洁白质地细腻，触之遍体生凉，还长着的獠牙，四根腿可变大变小，是为了将来天再塌的时候做天柱用的，还有说是龙的第一子碧玺的后代，这些纯粹是无稽之谈。”这些市井民众的想象都很丰富，很有想法。
就是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扯。
“我只是好奇他值多少钱，要不要去山里捉上几只来买。”
“不愧是楚英哥。”钟扬夸赞，他就知道他家楚英哥不可能像童儿那么傻，“这么快就发现了商机，真的自然是价值连城不可用金钱计量，但是咱们可以捉些乌龟来，啊、就说那是这只千年白玉龟多少旁支的后代，到时候一定会大买的。”
钟扬说的激动了，还一把抓住了楚英的手。
楚英收回自己的手，轻声对钟扬提醒道，“相公你是读书人，买卖的事情不要挂在嘴上。”
“嗯嗯，楚英哥你说的对，我只能做个小地主。”
楚英见钟扬失落了，难得出声安慰道，“相公，你安心读书打理咱们的家业，赚钱养家的事情有我呢。你要是有什么主意了，我替你去办，也算你出力了。”
楚英哥是个不懂委婉的人。
这么直接的安慰，钟扬的少男心并没有好受多少。
因为，按照楚英的说法，他可能成了男主内的那个“内”。
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更是妙趣横生的。童儿在大街上津津有味地听人家讲白玉乌龟二三事，白玉乌龟发现者不得不说的四五事，等到他听完了，一转眼他家少爷和夫郎两个人不见了。
童儿赶紧跑着往黄府去。
等童儿到了黄府的时候，就见夫郎和瑞瑞在大眼瞪小眼，他家少爷早就被夫子给叫过去提问了。
黄夫子首先考较钟扬的功课，钟扬这次比上次进步了许多，但仍然不如小童生状态最好的时候了，夫子见他用功了，也没有训斥他，只勉励他继续读下去。
是的，钟扬还要继续读书!
“祥瑞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黄夫子考完钟扬，又和他谈论起了这次祥瑞的事情。
“来的路上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听说了一些，刘知州果然是最了解今上心思的人。”钟扬回答。
“将功补过罢了。”黄夫子道。
宣州乡试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尽管是有心人煽动，他也少不了视察的罪名。
华州那里，因为学子提前去学政那里抗议，没有引起重视出现罢考，正和帝撤了好几个官员的职，还贬了不少的人。
刘知州是正和帝的心腹，只是罚了他三年的俸禄，令他查清煽动闹事的幕后之人。
“你再看这个。”黄夫子递给钟扬两份邸报。
黄夫子和县衙的师爷是同族有亲戚关系，可以通过那位师爷的关系拿到许多朝廷内部的邸报。
“云州发现一茎十三穗的小麦。”
“豫州有瑞芝出现。”
“看完后觉得如何。”黄夫子询问钟扬。
“频繁出现，欲盖弥彰。”钟扬回答。
“还有呢。”
“终南捷径，登天之途。”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祥瑞之事，皇上在位之时一定还会继续出现的。”黄夫子道。
“是，云州、宣州、豫州出现他承认了，将来岷州、明州、德州出现，他也不可能矢口否认。”看趋势正和帝是也不可能否认的。他兴祥瑞之事，是为了安抚大臣，稳定民心，是为了告诉臣民们他的皇位来的正当，连老爷都承认了，才会频频降下祥瑞。
若是钟扬刚进入县城的时候，只是心动。
他现在却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时代车轮碰不得，但是他可以选择讨好统治者，走一条谄媚的媚上之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见好就收，绝对是低风险高回报。
文人好清谈，政治、时事、伦理都爱谈。
黄夫子不知道他和钟扬谈论了许多，钟扬就牢牢记住了祥瑞这件事情，甚至这个从现代来的爱动歪脑筋的家伙，在将来选择了做个“小人”，完全丧失了读书人的风骨。
若是他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绝对不会让钟扬进他家大门的。
钟扬找到了自己的奋斗方向，从黄家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格外地好。
他和楚英带着瑞瑞和童儿去吃了许多的好吃的。
童儿热烈地要求，在回村子之前，再去人家说一会书。
钟扬见童儿这么喜欢，而且自己也想要搞祥瑞，听听也是可以的。
四个人选了一个小茶馆，要了四碗茶，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那位老先生讲祥瑞。
“话说，黄淮村那位江猎户，他生而丧母，父亲认为他不详，将他丢弃在山中。随即其父返回家中，却发现婴儿比他早一步回了家。其父以为是村人将他送回的，检查四周，发现除了其父的脚印，并无他人走过的痕迹。复又将婴孩丢入山中，婴孩又早他一步返回家中。如此三次，其父知江猎户是有神灵庇佑的，故而将他好生抚养长大。”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套路。
救的江猎户正式那只白玉神鬼，等江猎户长大了进山打猎神龟认出江猎户，出现来和江猎户相认。江猎户承诺要把它献给世间最尊贵的帝王，神龟就跟着江猎户走了。
如此，一场好好的献媚，又被蒙上了一抹神话色彩，就差没说江猎户是仙人转世了。
钟扬无语的同时，觉得古人可真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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