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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如同手中紧抓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转眼半年过去了,林一色心中的万千感慨皆化成一句...
不愧是我!
仅仅大半年,便化去了蛇缠藤的剧毒,不愧是我!
日日面对美男子蓝曦臣的软磨硬泡,却还坚守渣女底线,不吃窝边草,不愧是我!
下个山都这么大阵仗,不愧是我!
林一色骄傲的扬起下巴,一身白裙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在外人眼中她生性清冷,实当得起“冷浸溶溶月”的形容。
蓝曦臣伴在她身边,面色如玉,随和的笑容衬的他温柔极了。
金童玉女站在一起,一种颜色,两种风姿,来迎大师姐出山的蓬莱弟子们看直了眼,叽叽喳喳的感慨起来:
“泽芜君和大师姐真的好相配啊。”弟子甲满眼的小星星。
“这是自然。泽芜君的品貌可是居世家公子的榜首,我们大师姐的美貌在仙门中也是出名的好看。”弟子乙自豪的扬起头。
“是啊,真的好美....不对?”弟子甲忙看向说话的人:“你不是去云梦江家送婚帖了吗?”
“送屁哦。”弟子乙翻了个白眼:“我在路上听说温家在往江家去,打算在莲花坞建一个监察寮,赶忙我就回来了!”
弟子乙叹了口气:“你说,若是我到了江家,温家人江家人都在,可我只带了一张婚帖,你说我怎么给?”
弟子甲点点头:
“有道理诶,人情世故还是得问问白主母,实在不行多带两张再去。”
蓬莱弟子的关注重点,永远都这么的...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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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弟子汇报的情况,林长天和白秋水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
江家那位虞夫人的脾气,他们远在蓬莱,都是有耳闻的,温家若想成功在莲花坞设置监察寮,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家被屠净。
弟子乙根本不知两人为何发愁,他自作聪明的建议道:“宗主不用如此发愁,我再多拿几张婚帖去莲花坞便好了,若是温家也有人在,我正好一同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一色憋着笑,心里想这是哪来的憨憨。
林长天只觉得脑壳疼:“没你的事了,快下去歇着去吧。”
他就是平日把这帮孩子照顾的太好了,不懂人间事,真该集体把他们赶到山下,感受感受如今天下的血雨腥风。
白秋水开口:
“阿色,曦臣,你们亲自去一趟云梦江家,若是他们有灭门之灾,你们也好帮衬一把。”
“好。”
“不行!”
蓝曦臣和林一色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
“我要去寻星尘,哪有时间去江家?你自己去便好了。”林一色开始跟他窃窃私语起来。
她还惦记着晓星尘?
蓝曦臣笑的苦涩:
“我不会通天之术,温家若是来人,我也护不了江家的人。”
“可...”林一色紧皱着眉头,可江家人与我何干?我想去找晓星尘!
太麻烦了,真是太麻烦了。
当初林家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护云深不知处,想把蓝曦臣和林一色的婚事昭告给各仙门,林一色看在蓝曦臣陪她解了几个月闷的份上,硬着头皮应下了。
蓬莱弟子这才有立场对云深不知处施以援手,把重伤的蓝启人救回来。
她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眼睛这么快好,就不该同意将婚事昭告给各仙门,这样便不会有弟子去送喜帖,自家老头老太太就不会知道江家目前的现状,然后派自己去救人,耽误自己去寻星尘。
这话听着太自私,人设容易崩,林一色把它压在嘴里,换个方向劝:“你不急着回去重建云深不知处吗?你叔父前些日子还差人催你回去。”
“温家知道你我联姻,不敢贸然再犯云深不知处,叔父也会妥善处理好其他的事,如今还是保护好江家,不让温家再做恶重要。”
蓝曦臣,真是的好有大爱一男的,林一色暴躁的捏着袖子,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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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
酒楼中,永远是故事最多的地方。
阿菁忍不住偷听隔壁桌说话,满心的好奇。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臂挽拂尘、背负长剑的白衣道人,他气质如仙人,却偏偏眼上蒙了一道白布。
他手里正摸索着雕琢一柄短剑鞘,那剑鞘是上好的白玉雕的,温润光滑。
“道长,你猜他们听说了什么事?”阿菁的天生白瞳有几分瘆人。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偷听了。”晓星尘把剑鞘放入怀中,柔和的一笑,将筷子递到阿菁手中。
“是他们自己说的太大声了。”阿菁扁扁嘴。
确实是太大声了,晓星尘无奈的笑笑,拾起桌上的筷子,只听那边又传来两人的聊天声:
“我有幸在一次仙会上见过蓬莱的林一色和,绝色,真是绝色!”
真是到哪,都有人夸那丫头,明明淘气的要命,偏偏一群人说她有世家风雅。
晓星尘嘴角的笑意更深,也不知这大半年,她的脾气有没有收敛些,眼睛恢复的又如何了。
每次听到林一色这个名字,道长都会漏出那种,或痴迷或思念的笑容,阿菁杵着头看,那笑容真是温柔至极,好看至极。
林一色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阿色,他一直惦念着的人吧,她一定要是个绝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道长的仙风道骨与温柔吧。
阿菁暗暗想,只听隔壁桌又说:
“和泽芜君简直天作之合!那婚帖你们宗主收到了吗?听说几大仙门都发了个遍,正逢乱世,这段姻缘真是可贵。”
只听啪嗒一声,阿菁看见晓星尘筷子落在了桌上,他的手微微发颤,空着滞了良久,才将筷子重新捡起来。
“道长?”阿菁唤道
“无事,筷子没拿稳而已。”
可阿菁亲眼看见,他那抹温柔的笑没有了,他垂着头,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蒙着眼的白布,竟从内透出红来。
他在流泪?
阿菁担心的不行,可自己骗他是个瞎子,此刻若是说些什么,只怕露了馅。
难过什么?
这是好事,她的心里有了别人,便不会因为自己的爽约而伤心。
晓星尘攥紧了拳,其实在他把眼睛给子琛的时候,他便想好了,一年之后,自己不能去蓬莱她了。
毕竟自己,已经照顾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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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蓬莱到云梦,义城是必经之路,林一色和蓝曦臣并肩走着,路上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也不知是哪家的仙侣如此相配,仿佛把整条街都拢了层仙气。
这东西有趣诶!
林一色看着空中绵延不绝的孔明灯,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寻孔明灯的源处。
“阿色!快下来!”
蓝曦臣看她淘的像猴儿一样,这一路净上蹿下跳,想想她从前的稳重,在三仙山关了大半年,脾气秉性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泽芜君!你看那放天灯呢。”林一色指着不远处,喊道。
他们没察觉到,在人群中,有人听见两人的声音,脚步一顿,这段日子他眼盲,耳却清。
“道...道长?”阿菁出声询问,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阿菁,你想要面具吗?”他随手拿起小贩摊上的面具戴上,正好是能遮住下半边脸的那种。
“哈?”阿菁搞不懂他怎么要给自己买这玩意:“要也行。”
他付了钱,却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反而自己戴在脸上,上面是蒙眼白布,下面是可怖的面具,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看着诡异至极。
“阿色,你下来,我带你去放。”蓝曦臣无奈的摇摇头。
阿色?
阿菁突然明白了道长的反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力把她往旁边一扯,扯到了一个温润的公子身边。
她原来站的地方,站着一个姑娘。
映着满街的灯火,那姑娘面容清丽出尘,澄澈空灵,一身白衣在黑夜中似真似幻,她眉梢眼角满是歉意: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没往下看,对不起对不起。”
满街灯火通明的绚烂,也不及她说话时艳色的十分之一。
怪不得...怪不得能让道长惦念到如今,真不愧于那世间绝色的称号。
林一色看这白瞳姑娘呆呆的,心里更愧疚了:
“完了,泽芜君,我是不是把这小姑娘吓傻了?”
原来身边的公子,便是要与她成婚的人。
阿菁忍不住看道长,他就站在林一色身边,却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只是对她伸出手,压着嗓子唤:“阿菁,过来。”
监护人在这儿呢,林一色忙转过身,被这人诡异的造型吓了一跳:
“额...对不起啊,吓到你妹妹了。”
眼蒙白布,脸盖面具,手拿拂尘宝剑,还着一身白衣,这大哥是要去跳大绳吗?
那人只是摇头没说话,牵着阿菁便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林一色闻到一股香味,像是冰雪初融时松木的香。
“好熟悉啊,这味道。”
在哪闻过?林一色挠挠头,在哪闻过呢?她这边抓耳挠腮的想,只见刚刚离开的盲眼丫头又回来了,她走到蓝曦臣身边,递来一个东西:
“大哥哥,我兄长说,感谢你刚才救了我,让我把这东西赠与你。”
蓝曦臣伸手接过,在黑夜中,一柄白玉剑鞘散发着微弱的光,触感冰凉,做工精美。
“阿色,这...正好是你秋水剑的长短?”
“是吗?还有这么巧的事儿?”林一色从袖子里召出秋水剑,她接过剑鞘,扣在秋水剑上,严丝合缝,天作之合,仿佛是有人特意为秋水剑做的一样。
“那...谢谢你兄长。”林一色犹犹豫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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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晓星尘听着她说的话,嘴角是满足的笑。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林家的蓬莱阁中,他、宋子琛、林一色三人站在一起,他同她承诺:
“我去寻答应送你的剑鞘,你乖乖的等我。”
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阿色,这是我送你的结发礼,恭喜你,找到了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知她不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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