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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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搅屎棍作者在，男主应该还杀不了她。
墨绯烟便定下心来，往后避开明庭伸过来的手，蹙眉道：“作甚。”
明庭眼眸轻垂，看起来很害羞，细若蚊吟道：“师叔，冬日严寒，你发丝未干，若是着凉受寒便不好了。弟子……弟子斗胆，想……想帮师叔擦干发上的水汽，就当是弟子在报答师叔的恩情……”
说完一脸忐忑地几次拿眼睛偷瞄墨绯烟，似乎在害怕她又回答“不必报恩”四个字。
墨绯烟不是冷绯烟，当然不会说那四个字，头发肯定是要擦干的，只不过刚才没心情擦而已。
她拨弄几下粘在一起的发丝，心道古代就是麻烦，没吹风机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
“无妨，我自己来便可。”说着，伸手欲拿明庭手里的汗巾。
“师叔呜呜呜……”明庭一秒变脸，泪水就跟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哭丧着脸委屈巴巴道：“师叔也和旁人一样嫌弃弟子愚笨，连这种小事都不愿让弟子做……”
“……”
知道是小事，为什么要哭？？？
古话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么？怎么搁明庭身上完全不管用？幸亏他皮肤白五官俊哭起来也好看，否则就一大男人老是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叫人看了心烦。
墨绯烟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询问搅屎棍作者男主不是酷炫狂拽日天日地吗，那眼前这个哭包是谁啊？？？
陷入迷茫的作者：明庭此刻是真心想帮你擦头发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我也不知道。后天才是弟子试炼大会，在这之前，还有一天两夜的时间，编辑大大，你先稳住他，让他别那么快黑化，我去安排沈星尘上位做男主的剧情[拜拜~]
行吧……
墨绯烟便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莫要哭了，我没有嫌弃你。”
明庭红着眼眶：“可师叔不愿意让弟子碰您……”
墨绯烟：“……依你便是。”
碰碰碰，给你碰，行了吧！
某个哭包终于破涕为笑：“弟子多谢师叔！师叔真好！”
“……”
擦个头发而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男人的心思真难猜，男主的心思更难猜！
墨绯烟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台阶上，明庭跪在她身后帮她擦头发，动作轻柔无比，好似他在擦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
麻辣烫大锅就在台阶下，辣味都飘出来了，墨绯烟很是忧郁地看着大锅，怀疑头发还没擦干，锅里的麻辣烫就凉了。当下已经入冬，揽月峰没有结界，时不时有寒风掠过，天再冷一点，估摸着要下雪。
“呼——”
一阵寒风吹过，天真的下雪了。
初时只是几片小小的雪花，随着阵阵寒风，小雪不多时变成鹅毛大雪。
明庭叫道：“师叔，下雪了！”
墨绯烟保持着人设端坐在冰天雪地里，她冷，超冷，冷得牙齿都要打颤了，偏偏该死的人设强制她坐着不动，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洋洋洒洒飘落得大雪。
万幸明庭又开口了，急急道：“风雪太大，师叔我们快进去，免得受冻着凉。”言罢欲扶起墨绯烟退到房内。
然墨绯烟坐在原地没动，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接飘落得雪花，轻不可闻地说道：“揽月峰上一回落雪是几十年前……都道物是人非，果然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雪花还是一样的冷……”
雪花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是冷的好不好，太丢人了，这种台词一看就是搅屎棍作者的杰作！
明庭垂眸看着突然满脸落寞的墨绯烟，接着展开汗巾为她遮挡冰冷的雪花，再故作不解地问道：“师叔撤了揽月峰的结界，便是想赏雪么？”
揽月峰的结界消失，多半是因墨绯烟体内只剩一半的金丹灵力不多，故而无法再维持结界的运转。他明知故问，是有意让她忆起往事和故人，忆起那个她喜欢到剖了一半金丹给他却依旧背弃她走上魔道的“好”徒弟！
他这个人，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对墨绯烟，他就是要锱铢必较！她敢拿他当替身，让他不好过，那么她也别想好过！
出乎明庭意料的是，墨绯烟随后居然把自个儿金丹只有一半且灵力所剩不多之事告知了他。
“我即将成为一个废人，又如何能做你的师父。”
墨绯烟忍着严寒装模作样长吁短叹演了半天戏，主要目的还是解释自己当年为何死活不肯收明庭为徒之事。
“你心地善良勤奋好学，我知大哥待你不好，若你愿意，我可引你拜玉清长老为师，他德高望重修为上乘，必是个极好的师父。”
“……”明庭倒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她满脸的真诚，又将自己的真实情况都一一道出，他有些动摇了。诚然她把他当成了她徒弟的替身，可她也是因为用情至深才如此，并非是有意欺骗于他，且她从头到尾并未伤害过他，于情于理，他是不该怨恨她的……
可明庭清楚无比，那份几乎要刻入骨子里的怨恨，其中还掺杂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情感。
他不甘心！
明庭咬了咬牙，再低声开口：“弟子多谢师叔。”说完想再尝试一次，便几步下了台阶，面朝墨绯烟重重跪了下去，而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她，“师叔，可明庭还是想拜您为师，不论您发生什么事，明庭对天发誓，生不离死不弃，你生我生，你若死，我必陪葬！！！”
“……”
？？？
大兄弟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拜我为师？？？
墨绯烟睁圆了眼睛看着下方信誓旦旦的明庭，玉清长老是墨青岚，他是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就这么牛掰的一个角色，介绍给明庭做师父他居然不要？还是坚持要拜她这个灵力都快没了，没准过些时日就会迅速衰老死掉的废人为师？？？
现在不用怀疑了，明庭绝对是磕头磕太多把脑子给磕傻了！
墨绯烟决定不和傻子计较，便道：“后日便是弟子试炼大会，若你能脱颖而出拿下第一，我便收你为徒。”
墨一鸣压根就没教过明庭什么剑术心法的，凭他的本事要拿第一绝无可能，她这样说，一则是要稳住他到弟子试炼大会，二是想诱使他拼命比试暴露体内有魔气之事，届时不需要整个正道围剿他，单凭一个墨青岚就能把他这个还没修炼成魔头的小少年弄死。
明庭整张脸都亮了，眼睛更是熠熠生辉，一如八年前。他跪着往前爬了爬，控制不住体内的狂喜，想触碰墨绯烟又怕她不悦，可此刻他实在是太想触碰她了，便小心翼翼牵了墨绯烟的裙摆在手里，屏住了呼吸问道：“师叔？弟子没有听错吧，您真的愿意给弟子一次机会？”
墨绯烟微微颔首算是作答，见此情形，明庭开心得不行，脑袋立刻“哐哐”几下砸地上磕起头来，“弟子一定不会让师叔失望！！！”
墨绯烟看着觉得脑门疼……
“师叔，那弟子这便回去练剑！弟子告退！外面风雪大，师叔快进房歇着吧，若是生病了，弟子会心疼的……”
明庭耳朵红红地说完，朝墨绯烟行礼后转身就跑，因心情过于兴奋，出院子大门时还摔了一跤，他连忙爬起来，窘迫得整张脸都红了，不敢回头，脚下飞奔离开。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明庭怎么都想不到，墨绯烟今日会对他说那么多话和事情，还愿意给他机会让他成为她的徒弟……
他真的好想做她的徒弟，好想拜她为师，以后便能和她朝夕相处生死不离，她到哪他便跟到哪，他会成为这世上同她最亲密的一个，无人能比……
“师……师父……”
时隔八年，明庭又一次叫出这个称呼，他站在揽月峰的悬崖旁，迎着风雪遥望远处模模糊糊的院落，眼前好似看到了那个如神仙般高高在上出尘绝艳的女子，她朝他伸出手，薄唇轻启……
“徒儿？你以为她会唤你徒儿？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大笑声蓦地冒出，紧接着一道黑烟砸落到明庭面前，八年前迷雾森林出现过的面具男子现出身来。
“蠢货，你以为做墨绯烟的徒弟有多好？你以为拜她为师后就算得到她了？”面具男子冷笑着出声，语气充满了讥讽和怨恨，“不妨告诉你，墨绯烟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你便是做了她的徒弟，日后她也会为所谓的正道亲手剖出你的金丹捏碎，让你成为一个废人，丝毫师徒之情都不顾，弃你如敝履！”
“你胡说！”明庭厉声大喝，再拿起手里的锄头，“你便是负了师叔的狼心狗肺之徒吧！师叔收你为徒，还待你那般掏心掏肺的好，连金丹都愿意剖出来给你，可你却背弃了师叔！快交出金丹还给师叔，否则我必不让你好过！”
说完，明庭引了体内魔气欲和眼前的面具男打个你死我活，想把他体内那一半墨绯烟的金丹拿回来。
“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面具男随便扬了下手便将明庭手里的锄头打飞，他冷笑着，嘴角邪魅地勾起，下一瞬缓缓抬手放到面具上。
“……”
明庭瞪着面具男，心中莫名有些恐惧，但他不知这恐惧因何而生。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面具男说罢有意顿了顿，然后才慢慢拿下面具。
“你……”
明庭震惊不已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所见。
“我便是你，有朝一日的你，从很久以后的将来而来。”
摘下面具的男子长着一张和明庭十分相似的面孔，除了肤色偏向于灰白之外，五官样貌可以说是和明庭相差无几，但他眉眼间的杀气和戾气很重，身上全无少年特有的干净明朗之气，对熟悉明庭的人而言，二者还是能分辨出的。
明庭有些结巴的出声：“你……我知道你是魔宗尊主，眼下定是故意变幻模样骗我！”
“我现在的确是魔宗尊主陵诀，可我从前不叫陵诀，我的名字……也是明庭。”陵诀说这些话时满脸阴森，盯着明庭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顿一顿，他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所思所想我亦一清二楚，譬如你执意要拜墨绯烟为师不过是想得到她，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从此以后除了你，谁都不碰她，我说的没错吧，呵呵。”
“你闭嘴！”
内心深处的不耻贪念陡然被道出，明庭当即面红耳赤羞赧不已。
陵诀并不闭嘴，之后又说了一堆明庭的习惯和想法，他就像是长在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对他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分毫不差。
陵诀道：“我就是你，我是异日的你，此番前来是要告诉你，后日的弟子试炼大会，墨绯烟不仅不会收你为徒，还会杀了你。”
明庭愕然：“你胡说！”
陵诀冷笑：“她已经知道你体内有魔气之事，不杀你，怎么可能？”
明庭愣住了，“不可能，这事没有人知道，便是与我走得最近的翩翩都未觉察……”
“说你蠢货倒是说对了。”陵诀靠近明庭，满脸讥讽：“墨翩翩没发现，难道见多识广修为强大的墨青岚会不知？是他告诉墨绯烟魔气之事，亦是他让墨绯烟改口以收你为徒为诱饵，骗你参加后日的弟子试炼大会。天罗地网已布下，就等着弟子试炼大会当日将你挫骨扬灰魂魄打散永不超生！”
“墨绯烟若愿意收你为徒，八年前为何不收？任凭你在宝华峰受尽折磨凌·辱！别痴心妄想了，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穷乡僻壤的野小子，家世天资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你身怀魔气，日后注定会堕入魔道，届时，整个正道都要杀你，你以为谁能护你？”
“即便她真收你为徒了，他日，她和沈星尘完婚，二人举案齐眉儿女成双，你依旧是多余的那个人。若你不想看到那一幕，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能走，那便是叛出玉溪派，别再抗拒体内的魔气，学会利用它的力量来强大自我……”
“……”明庭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愣在原地，心中乱成一团。
陵诀能猜到明庭心中的混乱，他要的就是他心乱如麻！他眯了眯眼，再充满蛊惑地开口：“本尊来此也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蠢货，而是要救我自己。现在，让我来教教你怎么用体内的魔气，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旁人才没法再伤你……”
“我不过是想唤她一声……师父……”
陵诀所言，字字诛心，明庭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光想多无趣，不如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用自己力量……来实现心里的渴望。”陵诀逼近明庭，指尖有青黑色魔气涌动，他无声无息握住他的手，哑声轻笑：“看着，好好学……”
平地一阵邪风起，风停之时，悬崖边已空无一人。
……
屋内。
炭火旺盛，被大雪寒风冻了半天的墨绯烟裹着厚实的兔毛被褥靠坐在床脚，手里捧着杯热茶，甚是惬意地抿着。
方才为了稳住明庭，她演戏演得可辛苦了，现在屋内只有她一人，总算不用辛苦地端着架子了，还突破人设束缚，舒舒服服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烤火。
“此举，成何体统。”
无奈又带着点不悦的说话声蓦地冒出，紧接着，一团白烟从墨绯烟眉心飘出，袅袅婷婷落到她对面，一个盘腿端坐的白衫女子渐渐凝成。
冷、冷绯烟？
墨绯烟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清冷如风神情淡漠的貌美女子，好半天后，磕磕巴巴道：“你是人是鬼？”
“……”
冷绯烟不愧是冷绯烟，面瘫话少的人设不倒，她没有回答的意思，就坐在那盯着墨绯烟。
“……”
总觉得很诡异，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对视。
半响后，墨绯烟清了清嗓子，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故意占你身躯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话音落，冷绯烟的金口总算开了，说道：“我是不会收徒的。”
墨绯烟往她面前凑了凑，笑吟吟地歪头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你那个魔尊徒弟怎么回事？”
一句话，冷绯烟脸色大变，薄唇抿了又抿，眼眸轻垂，睫毛颤动不止。
这反应，看来她和她的魔尊徒弟有很深的故事啊……
“也许我不该这样活着。”
冷绯烟倏地启唇，一滴清泪从眼中滑落，冰美人黯然垂泪，真是我见犹怜。
墨绯烟登时觉得自个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才会使面前的冰美人无声落泪。顿一顿，她回过神来有点懵，寻思着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问了下那个魔尊徒弟，冷绯烟怎么就哭了？
冷绯烟却是不解释魔尊徒弟的事，神情哀伤，轻不可闻地喃喃：“错的是我，从始至终错的都是我……”
“……”
墨绯烟默默无语，心道她不能好好说话么，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旁人根本听不懂好不好！
便伸手欲扯她的袖子，要她仔细说一说，哪知手刚伸过去，冷绯烟就消散了，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强风吹开，一个披着斗篷身形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那。
黑影无声无息地踏入屋内，房门自动关上，他抬手取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戴着狰狞面具的脸来，幽深双目直勾勾看向墨绯烟，嘴角轻勾：“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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