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大圣,您能用理性思维来思考问题吗?”李超君认真地问道。

    孙悟空抱臂说道:“不能!”

    李超君叹了一声,内心极其无语。他不去理这个奇奇怪怪的男猴,尽量专注于正事。“大圣,这里太高了,他们说什么都听不见,能往下一点吗?”

    孙悟空一边降低云彩一边训李超君,“这么近的距离都听不见,你该好好修炼了!”

    孙悟空一边抱怨着一边降下云彩,沙悟净和那妖精的对话大圣听的清清楚楚。他当然知道沙悟净跟妖精和仙界都没有勾连,但李超君想听墙角,那就让他听个够吧!

    云彩慢慢落在地面上,孙悟空使了个隐身法,光明正大的站在沙悟净座位旁的窗边听壁脚。小土蛋李超君明显还没有适应这个随时随地都能使用法术的世界,他一把将孙悟空抓过来,让他蹲地上,结果……没拽动。

    孙悟空皱眉,“你干什么!”

    李超君抓狂了,他小声喊道:“你还问我?您这样子会被发现的!”

    孙悟空斜眼看他,“我们说话那么大声,他们要发现早就发现了。”

    李超君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孙悟空说道:“放心,我施了隐身法,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李超君干巴巴地笑笑,“呵呵,呵呵,还是大圣想的周到。”

    酒楼里,黑脸男子已经点好了一大桌的菜,沙悟净客气有礼地感谢。黑脸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最受不了你们这些穷酸腐儒的穷客套,请你吃,你便吃,客气什么?”

    沙悟净的肩膀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看着真诚了许多。

    酒楼的伙计上菜,黑脸男拿起筷子招呼沙悟净吃饭,“别客气,动筷子吧!”

    桌上有一道桂花糯米糖藕,黑脸男子拿起自己的蜜罐往糖藕上小心地淋了一层蜂蜜。“这个糖藕一定要多放一点蜂蜜才好吃。”

    蜂蜜为糖藕添了一层琥珀色,阳光照耀,蜂蜜里的小气泡闪闪发光,沙悟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吓得黑脸男子手上一抖,把罐子里的蜂蜜抖出一大坨。

    李超君凑近孙悟空的身边紧张地说道:“大圣,您看到没!他之前就这样,本来好好的,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看着可渗人了!”

    黑脸男子也说道:“你笑什么?怪渗人的!吓我一跳!”

    沙悟净脸上一白,看着比黑脸男子还紧张。他不安地抠着手指,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我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沙悟净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这个笑话跟藕有关系。据说,哪吒饿了,他咬一口自己的手,再来一碗热汤,这就是莲藕汤了。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好笑?”

    黑脸小哥:“……”

    窗外的李超君和孙悟空:“……”

    “哈……哈哈……不好笑吗?那、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哪吒摔倒了,手摔成了泥,他搓一搓,用水冲一下就是藕粉啦!”

    黑脸小哥:“……”

    孙悟空:“……”

    李超君:“……我觉得这两个冷笑话不仅仅针对哪吒,对我也很不友好。”

    孙悟空上下打量着李超君,李超君吓得后退两步,紧紧抱住自己。

    喂喂,大圣,你的眼神有点危险。我告诉你,我不是凉拌藕片,你休想吃我!

    酒楼内,黑脸小哥的脸越来越黑,他说道:“这个笑话也不好笑!”

    沙悟净不自在地挠挠脸颊,“是、是吗?我……我果然是没有什么讲笑话的天分。”

    黑脸小哥给他倒了杯酒,“你确实没啥天分,你在主家可千万别讲笑话,不然主家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沙悟净接了酒杯,失落地点点头,“您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黑脸小哥招呼沙悟净喝酒吃菜,两人推杯换盏,不过一小会儿就喝干了一坛女儿红。凡间的酒不能醉倒他们,但喝得多了也会有些醉意。

    酒酣耳热之间,两人说话就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热络。黑脸小哥给沙悟净夹了菜,有点不解地问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气质不凡,穿着打扮也体面,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长工呢?”

    沙悟净酒气上涌,虽然神志清醒,但脸已经有些泛红了。“我也是没办法,当时大家都不愿意去,仙……先前有几个人跟我关系不好,他们逮到了机会就使手段把我赶走了。”

    黑脸小哥点点头,“老弟,依我看,你就是太老实了!”

    沙悟净嘟着嘴喝了口酒,他赌气似的说道:“除了危险一点,当长工也没什么不好。以前,我想笑不能笑,想哭不能哭。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只要我躲在房间里,没人知道我笑!我想怎么笑就怎么笑!哼!”

    黑脸小哥皱眉,“连笑都不能笑?那你以前过得也挺惨啊!”

    可能因为对面的人是完全陌生的人,也可能是因为酒意上涌,沙悟净将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喜欢听笑话,喜欢讲笑话。就算只是看见一朵普通的小花,我都能笑半天。后来,我去了那个地方,那里的人说,你不能讲笑话,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笑,这样不雅观,不庄重。慢慢地,我也就不笑了。”

    他倒了杯酒慢吞吞地喝完,“现在这样也好,可能我注定不是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原本就不配待在那里。”

    窗外,沙悟净的肺腑之言被李超君和孙悟空听了个正着。孙悟空问李超君:“怎么样?这回你放心了吧?姓沙的这小子就是个闷骚,他就是喜欢偷偷笑而已,不是变态。”

    李超君撇撇嘴,“就算他不是变态,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也是不值得提倡的!我们又没有亏待他,我天天做饭也没少了他那份,我还经常去关心他。怎么话里话外那么多抱怨?又是长工,又是不配待在仙界的,这么嫌弃我们,当我们这是什么了?”

    孙悟空斜眼看他,不是沙悟净有问题,是你心里没数。咱们这是什么好地方吗?为唐三藏和孙悟空工作,那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李超君听了半天觉得没意思,“算了,咱们回去吧!”

    孙悟空说道:“你不是不喜欢他的工作态度吗?怎么?不过去痛斥他一下?”

    李超君说道:“等回去再说吧!”安抚员工是需要技巧的,这还有外人在呢!他直接冲过去,沙悟净的面子也不好看。

    跟着孙悟空驾云回到树林里,李超君的心情有点复杂。

    对于沙悟净,他一方面觉得他有点可怜,另一方面又有点生他的气。不能随便哭,随便笑的生活确实很糟糕,被人排挤来到凡间也很值得同情。但他对孙悟空和唐三藏的成见太深了,他都没有敞开心扉主动去了解他们,就给他们下了定论。

    回到沙悟净给自己盖的竹楼,李超君静坐着想了很久。沙悟净还是很乖的,目前他也没有跟仙界勾结的意思。而且他跟仙界的某些人有仇,加上他不喜欢仙界压抑的环境,这样的人还是应该争取过来的。当然,不争取也不行,人家已经来了,赶也赶不走,还不如早点吸纳进来,让他感受一下唐三藏和孙悟空的人道关怀(?)。

    打定了主意,李超君特意站在树林外等沙悟净回来。沙悟净回来的也不算晚,此时太阳还没下山,他身上的酒气也被风吹散了。

    “李先生!您、您是在等我吗?”看见李超君出现的一瞬间,沙悟净惊讶的问道。

    “是的,我在等你回来。”

    沙悟净有些不安,“对不起,我回来的太晚了……”

    李超君笑道:“你回来的不晚,我等在这里是有话要对你说。”

    沙悟净连忙说道:“李先生请讲!”

    “沙砂,我要先跟你道个歉,今天你出门,我一直在你后面跟着。”

    沙悟净脸上的血色褪尽,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脆弱,“李先生,您……我……对不起,您能不能……能不能别把我的话告诉给三藏法师和大圣。我知道我口无遮拦,罪该万死,但我、我还不想死!我以后一定会克己复礼,谨言慎行的!”

    看沙悟净吓成这样,李超君有点心软了,“放心,法师和大圣不会计较的。”

    听见李超君的话,沙悟净踉跄着后退两步。完了,李先生已经把自己的事告诉给法师和大圣了。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我是想告诉你,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笑,可以尽情地讲笑话。举止行为不符合礼仪也可,光着脚盘腿大坐也行。你不用像在天庭里那么紧张,这里是自由的。”

    沙悟净没想到李超君会说出这番话来,“我……我可以吗?”

    李超君笑道:“当然可以!偷偷监视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当时我看你总是偷偷的笑,觉得你肯定有古怪,这才有了偷偷监视你的念头。事实证明是我误会你了,我愿意改正,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沙悟净激动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能留下来活命就行!别的那些不重要!

    李超君说道:“法师和大圣其实是很宽容的人,仙界的人对他们一直有很大的误解,就像我之前误会你一样!我希望你能多包容他们,多观察观察,给自己一个深入认识他们的机会,可以吗?”

    沙悟净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李先生放心,我会努力的!”

    “那……我们就从称呼开始改变吧!我叫你沙砂,你叫我小李!”

    沙悟净腼腆地笑了笑,“怎么好叫您小李呢?要不……我叫您二师兄吧!”

    李超君想了想点点头,“我觉得可以的,就怕大圣不喜欢当大师兄。”

    沙悟净紧张地问道:“以后,我真的可以随时随地讲笑话吗?”

    “当然!”

    沙悟净兴致昂扬地说道:“那……那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关于藕的故事。哪吒走在半路,他的手摔成了泥……”

    李超君抢答:“然后就可以喝藕粉了对不对?”

    沙悟净笑道:“不对!然后他就变成了藕泥酱(欧尼酱)!哈哈哈哈哈!欧尼酱这个梗您是懂的吧?”

    李超君假笑着鼓掌,“懂得懂得!你知道的真多!”

    这个笑话也不太友好的样子……看来我以后走路要小心点了,我不想当欧尼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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