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梁暮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他捂着脑袋坐起来,发现外边天都快亮了,浅浅的晨光透过被封死的窗户投进来,给此时漆黑的空间提供着微弱奢侈的亮光。
“你醒了?”梁暮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就忽然响起道声音。
梁暮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昨晚那男孩。他边说边朝梁暮走过来,看起来像是已经将整间屋子都认真观察过一遍了。
很显然,昨晚自己没能救出这男孩,还反倒跟他一块被抓了起来。
“嗯。”梁暮点头,摸了摸兜里,发现手机果然被搜走了,也不知道杨铉洲有没有收到信息。要是他没找到自己,应该会去报警吧,那就只能盼着警察能快点找过来了。
男孩端着两张矮木凳过来,坐到梁暮旁边,又递给梁暮一张,偏了偏头问他:“那睡得还好吗?”
“……都被打晕了,能睡得好吗。”梁暮没想到他先问的竟是这个,愣了愣才无奈说道。
男孩便点点头,神情冷厉了几分,漠然道:“那他们真该死。”
“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还管他们该不该死。”梁暮发现男孩表情冷静,说话也有条不紊,没见半分紧张慌乱。他们可是被绑架了,绑匪更目的不明,换成别的小孩,早就害怕得快哭了吧。
梁暮想着便疑惑问道:“你不怕?”
“怕啊,我都要怕死了。”男孩手随意地托着腮,一脸冷静地说。
梁暮嘴角抽搐了下:“我还真没看出来。”
“那是我演技太好,所以你才没看出来。”男孩说着又道:“再说怕也没用,怕就能逃出去了?而且我还知道,他们暂时是不会杀我们的。”
梁暮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叫董锐,他们抓我,大概是我家钱太多了吧。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图的是财,没必要犯条人命,除非我爸不想交赎金,绑匪才可能撕票。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宝贝着呢。就算我爸不交,我妈,我姥姥姥爷,他们也会交。没办法,我家别的不多,就钱多。”董锐意兴阑珊地说着,提到家人的时候情绪也没什么波动,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梁暮惊讶看着董锐,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前脚刚说起董锐,自己后脚就碰到真人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董锐微眯起眼,接着也问:“那你呢?你又是谁?”
“梁暮,C大的学生。”梁暮道:“我听人说起过你,没想到能这么巧。你应该有保镖吧,怎么会一个人出去?”
“哦,我挺有名的,你听说过也很正常。不过你不用太崇拜,除了钱多,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尤其那还不算是我的钱。”董锐摆摆手,一脸你别崇拜哥的表情,接着又淡淡道:“本来是有保镖的,但我嫌他们碍事,就给甩掉了。”
“你误会了,我没崇拜你。”梁暮被说得无言以对。
他突然想起昨晚发现绑匪满脸惊慌恐惧的男孩,再看看身旁一脸冷静毫无危机感还有心情开玩笑的董锐,总感觉哪儿怪怪的,就好像对方一夜之间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梁暮跟董锐也不熟,昨晚看到的都是表象,没准这才是董锐的真实面目呢。
梁暮并没有多想。
也许是董锐的镇定自若传染了梁暮,梁暮瞬间也没那么慌了。董锐说得对,这时候急也没用,反而容易坏事,何况这帮绑匪只是图财,的确没必要杀人,起码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他竟然被小自己七八岁的男孩给安慰了,梁暮顿时也挺心情复杂。
说着话,梁暮边起身观察周围环境。他们被关在一间残破不堪的屋子里,出口仅有门跟那扇被钉死的窗户。房间地面满是灰尘,墙角摆放的铁柜锈迹斑斑,旁边还放着两个红木箱,那红木箱漆都快掉没了,表面被虫蚁蛀空,旁边落满木屑,看着很有些年头了。最里边的角落堆着杂物,有柴火有废弃农具,梁暮走近还发现,那地方竟还停着两具棺材!
棺材是实木雕刻而成的,侧边雕着些花纹,一样落满了灰尘,还结着很多蛛网。
梁暮本来还挺冷静,看到这两具棺材就只感觉毛骨悚然,那棺材阴森森的,透着死气,梁暮刹那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盯着那棺材,有种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感觉。
他最怕的就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偏偏想象力还挺丰富,此刻看到那棺材,就能想象出从棺材爬出的僵尸那张诡异恐怖的脸。
梁暮头皮发麻地跟那棺材对视好几秒,还是没敢往那边走。
“怕了?”旁边突然传来董锐说话的声音,不像问梁暮,更像确定他是怕了。
梁暮没说话,顿了顿才皱起眉,难掩紧张地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棺材?”
“你连棺材也怕。”董锐既好笑,又觉得无奈,解释道:“房里有棺材是很正常的。现在城里虽然流行火葬,但农村很多地方仍然延续着土葬的形式,家里要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提前备好棺材,棺材里放着寿衣之类的等着下葬,这两具棺材在这放这么久,很可能就是两口空棺,废弃没用的。再说人死之后都要进棺材的,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怕的。”
“……”梁暮见董锐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还真没办法和他说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象。
董锐好整以暇地看着梁暮,突然摸了下梁暮的手,轻轻“啧”了声,低笑道:“手都是凉的,看来是真怕啊。要是不打消你的疑惑,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绷紧神经了?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吧。”
梁暮连忙想阻止董锐:“你别乱动啊,这世上是真有鬼的,万一没注意冲撞了什么就麻烦了……”
董锐对梁暮的话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棺材旁。梁暮越是怕,他就越要看个究竟。
梁暮还想劝董锐:“你快回来吧,别乱动这些东西,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董锐摇摇头,抬起手屈指叩了叩那棺材,就像在跟里边的什么打招呼般。
梁暮屏气凝息,紧张地睁大了眼,看着董锐的一举一动,手也紧攥成了拳头。
董锐比梁暮还矮半个头,对着棺材脸上却没半点恐惧,梁暮对他的勇气倍感钦佩,眼看着董锐摸到了棺盖缝隙,使劲将棺盖掀了起来。
他人挺小,看着瘦瘦弱弱,没想到力气却挺大,那沉甸甸的棺盖对他来说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掀开棺盖,董锐便低头朝里边看去。他原本挺漫不经心的,谁知这一看,表情就陡然变了,带着些说不清的惊讶跟意外,当然恐惧跟害怕还是一点都没有的。
接着像是想验证什么般,董锐又动手掀开了旁边的棺材。
“挺有意思啊。”董锐定定看着棺内,像是猜到了什么,突然饶有兴趣地说了句。
梁暮见此情况,也没忍住跟着走了过去,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否则董锐也不会这幅表情。
但出于对棺材的忌惮,梁暮还是没敢走太近,就远远站着好奇地探头往棺内看了一眼。
这一看,梁暮就吓了一跳,也纳闷董锐怎么就能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那并不是两具空棺,当然也没有腐烂的尸体,而是摆放着两具木雕的人偶。那人偶雕得栩栩如生,两颗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就好像真人一般。木偶穿着衣服,双手交叠,捧着块牌位,牌位空荡荡的,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写。
梁暮为了看清楚就走近了些,接着发现牌位在角落位置还雕了个衔尾蛇的图案。那图案雕的很深,透着诡异的邪性。
“这是什么?”梁暮纳闷道。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某种宗教仪式,用木偶当替身,借其带走痛苦灾祸,而那衔尾蛇就是这宗教的图腾。古往今来,选用蛇当图腾的不少见,但这种造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也算涨了见识。”董锐带着嘲讽道。
梁暮没怎么听懂:“什么意思?”
董锐微挑眉梢,意有所指道:“你没看到吗?那蛇图腾躯干与尾部的分界处。”
梁暮微愣,当即低头朝董锐说的那蛇的位置看去,就愕然发现那蛇图腾的生殖器竟被雕得很清楚,难怪梁暮之前总感觉哪透着邪性。
“……”梁暮迅速移开目光,表情厌恶道:“这什么宗教,也太邪了。”
董锐对两具棺材彻底没了兴趣,将棺盖重新盖好,想了想道:“崇尚淫,欲,的确邪门。”
梁暮“嗯”了声,也不再去想那宗教的事,接着观察周遭环境,他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很不对劲。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梁暮转身看着董锐,疑惑问道。
这些宗教图腾的事,对董锐来说已经严重超纲了吧,中学课本应该没教过这些内容吧。
“因为我博学啊。”董锐理所当然地道。
梁暮竟无言以对,刚想说什么,紧锁的房门突然传来开锁声,接着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绑匪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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