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转晴，落幕的大雨也慢慢开始消退自己的痕迹，雨后的L城突然就又明朗了起来。
覃封关上门，看着站在楼梯口等着他的两人，眼里漫上了笑意。
他们住在中层楼，不高也不矮，不想坐电梯时，倒是可以经常尝试尝试走走楼梯。
小包子被爹地拉着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一个阶梯，连清晨迫不得已也走下了一个，小心地牵着小家伙的手，怕他一不小心滚下楼梯。
“宝贝等等爸爸啊。”
覃封含笑的声音传来，低低地响在楼梯口，带着掩不住的宠溺。
“等着哒！”
小包子收回想要再往下踩的脚，乖乖站在连清晨旁边，仰着头，对着走进的覃封软软地一笑。
“真乖。”
覃封弯着眼角，装作没看见小家伙的小动作，蹲下身子捏了捏他滑嫩嫩的小脸蛋。
连清晨垂着眼，泄露了眼角的笑意，却又在覃封起身时收了回来，他轻声开口：
“走吧。”
覃封牵起小包子的另一只手，也轻轻的“嗯”了一声。
楼梯宽度刚好，他们三人并排走在一起并不会觉得拥挤，况且，小包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只，空间已经足够了。
外面天色大亮，丝毫没有前几天的阴沉，白亮的天光穿过楼道对面的窗户，打在一阶一阶的楼梯上，也似乎带着淡淡的柔意。
为了配合小包子的小短腿，覃封和连清晨故意放慢了脚步，陪着小包子一阶又一阶的开始着“一二三”。
楼梯很少有人走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乘坐电梯上下楼。
所以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偶尔踩在阶梯上的脚步声，和伴着小家伙一嗒一嗒的跳步声以及糯糯脆脆的数数声，慢慢地回荡在楼道里。
覃封侧头看向一旁的连清晨，他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旁，脸上依旧冷着表情，却是低垂着眉眼，柔和了他周身的气息。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对方抬起了眼角，丢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周身的气息又像是被重新吸附了起来一样，清冷得有些微寒。
而覃封只是笑了笑，眼里盛着细碎的流光，那一刻，那双眼却是像极了小包子。
……
等走到一楼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小包子还意犹未尽般地从最后一阶上跳了下来，“咯咯咯”地笑得更欢了。
“爸爸爹地，以后还要来走走哒！”
覃封挑挑眉，满脸笑意，宠溺而又温柔地答道：
“好啊。”
引来小包子满足地“哈哈哈”笑声。
张正站在车旁，看着手牵手走进的三人，虽然依旧面瘫着脸，但周身的气息却也柔和了几分。
“保叔叔好哒！”
小包子依旧像以前一样，在离车子还有几米处，被放开了手，哼哧哼哧地向他跑来。
“小少爷也好。”
张正自觉地打开车后门，站在门边等着他家小少爷冲过来，好“顺手”帮他一把。
意料之中地，他托着小包子的屁屁将他送上了后座，站起身，对着走到车边的两人点点头。
……
覃封坐在副座上，撑着手臂，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道楼房，勾了勾嘴角，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他掏出那张本来被他夹进笔记本里的纸条，上面依旧折痕浅浅，俏皮温馨的字仍旧能让人心里一暖。
这样其实就已经很幸福了。
“东西带齐了吗？”
连清晨突然开口，声音里情绪不明，他捏着小包子细细的发丝，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
“嗯。”
覃封轻轻应声，映在后视镜里的双眼弯着温柔的弧度。
他们现在要去给小包子登记户口，托温然的忙，他并不需要做些其他什么，只要拿着相关证件就可以了，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连清晨将视线转向窗外，透过深色的玻璃，外面的景色显得有些暗沉，闷得让人有些不适。
……
一串手续办下来，其实也没花多久时间，当拿着新鲜出炉的户口簿时，覃封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感觉就好像“终于和相恋多年的爱人领了结婚证”一样，虽然他并不清楚“领结婚证”到底是什么感觉。
摸着新出的那一张浅蓝的小方纸，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地，全身都充满了融融的暖意。
覃曦。
连清晨，覃曦，我的晨曦……
他的眼角柔了不能再柔，眼里像是突然打开了某道紧闭的闸门，终于看到了一直渴望的光亮一样，幽幽晃荡着绵绵的涟漪。
“爸爸，我以后就叫覃曦哒？”
小包子扯着他的衣角，仰着头，双眼明亮，像两颗大大的玻璃珠子折射出闪闪的光。
覃封蹲下身子，揉了揉他肉肉的脸然后香了一口，嘴角的弧度也情不自禁地被染上了柔意。
“对，你以后就叫覃曦。”
晨曦的曦。
小包子不知为什么就哈哈的笑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连清晨也勾起了嘴角。
覃封站起身，将手中的本子递给他，轻声笑道：
“看看。”
他很想让眼前这个人也看看。
他们本来毫无关联，却因一场意外相遇，他本以为两人从此不再有联系。
然而最令人想不到得是，即使眼前这个人被他伤害过，他却也能温柔待他。
或许这样的“温柔”带有一定的目的，但也改不了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才会有现在的自己，幸福而满足。
这样的感觉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不再有过。
温然和程锦只能止步于友情，即使感情再深，也不会让心里因为家人的缺失而空掉的那一块被真正地填补起来。
但小包子不同……
想着，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加深，眼里被揉碎地涟漪向四处散去，布满了整个眸子。
连清晨，我有了友情，你又给了我亲情，那……你是否又能将爱情
也一同给我……
他目光温柔缱绻，含着掩不住的情愫。
如果可以，真想让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也出现在那里。
那样就更完美了。
连清晨点点头接过本子，手指在“覃曦”两个字上不断摩擦着，他低垂着眼，眼波微荡。
“很好。”
……
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到中午，昨天覃封就已经接到温然他们电话，说今天会回城，大概也快要到了。
小包子仍旧趴在车后座上乐此不疲地玩着他的拼图，还时不时扭扭团成一团的身子，虽说穿着是奶牛装，倒更像是一只小奶狗，覃封笑了笑。
“我两个朋友要来，要一起去吗？小家伙也认识。”
他看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连清晨。
连清晨阖着眼，睫毛颤了颤，忍耐着头部突然地抽痛，摇头，
“不去了，你带Angela去吧。”
对他来说，温然和程锦只是陌生人，见不见也没什么关系。
早就猜到答案的覃封眼里暗光一闪，撇去心中突然而来的失落感，轻声道：
“好。”
连清晨隐在暗处的指尖有些颤抖。
最后，覃封带着小包子在一家餐厅门口下了车，周围人并不是很多，他打算和小包子在这里等着温然和程二哈。
他转身看向隐在车里看不清神情的连清晨，温柔地笑笑，
“要带什么回去吗？”
“不用。”
里面的人轻声回道。
“那我带小家伙进去了。”
“嗯。”
“爹地回见哒！”
小包子站在车外，一手抓着爸爸的裤腿，一手挥了挥。
“嗯，和爸爸好好玩。”
听见小包子脆脆的声音，连清晨似乎轻笑了一声。
“好哒，我们会快快回家呐。”
……
看着车子消失在街头，覃封眉头一皱，他低头对小包子笑了笑，牵着他的手走进了餐厅。
……
“少爷，要去医院吗？”
张正看着靠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的连清晨，抿了抿嘴。
“不用，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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