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缘修心情甚是不错。
田不易可捉不到她,等她再进了小竹峰的地界,田不易更不会来提她回去。她那般得意的模样,陆雪琪低笑:“你不怕苏师叔来么?”缘修眉眼间都不见害怕的神色,她轻笑出声,“师父此时捉不到我回去,依他老人家的#性子,回峰一定要找个由头撒气,师娘少不得得两三日不能顾到我。只可怜了我那几位师兄要吃些苦头。”
陆雪琪捏了一把缘修的脸颊,心中颇为同情她那几个师兄。“两三日后你就不担心了么?”两人落脚在小竹峰的小道上,从风已恢复身形跟在身后,缘修牵陆雪琪的手,入手的温度比她的要凉。“可等不到那时候,且看今日大殿上讨论的形势,掌门一脉那里肯定有所动作,说不定还要牵连其他几脉的一些弟子进来。”缘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师姐,我如今担忧的却是你。”
陆雪琪停下脚步,看着她,眼睛深处幽幽似有语,却最终没说,只化作一声叹息。这个人聪慧的过头,也聪慧的让她心疼。
“罢了,真有什么介时再说。”缘修抬脚往前走,陆雪琪默默随着她迈步。
第二日,青空万里。通天峰派遣一位弟子前来小竹峰传讯水月大师带上陆雪琪前去玉清殿。水月大师动身来唤陆雪琪时,缘修正在那片半隐在云气的崖边岩石上打磨着一把黝黑的匕首。虽不似凡物,但比起青云山上最低等的仙剑都差了不少。刀片在石头上磨得嚯嚯作响。而陆雪琪手中的天琊剑通体幽光闪烁,或在高空,或在云气之间挥舞一道道剑影。
水月大师眉角抽搐两下,从缘修那里收回目光,去唤陆雪琪。陆雪琪收了天琊,恭敬行上一礼,“师父。”
“水月师叔。”缘修从崖边跳过来,手中攥着匕首,给水月大师施礼。水月大师点头,算作应下两个小辈。她本也就是话不多的人,只是必要的话她还是会说的,‘““琪儿,你随我去玉清殿。”说罢转身离去,陆雪琪抬脚跟上。她有意让缘修留在小竹峰等她,奈何缘修早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哪里还有放开的道理。
水月大师权当没有注意后面两个小辈的小动作,自己的徒弟她是了解,但架不住那一位是个混世魔王的性格,苏茹的#性子从前如何泼辣,虽说嫁了田不易收敛许多,骨子怎么也不会变的,那位都有时不一定能完全降得住这一个缘修。她更是寡淡,不是本峰的弟子,鲜有在心的。何况这两位是姐妹感情深厚,她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三人行至玉清殿外,玉清殿上比起昨日来要算得上冷清许多了。大殿中寥寥几人,主位坐着的便是道玄真人,他的两边下首第一以为分别是云易岚和普泓大师,这两位大人物的身后分别是各自门下有些名气的年轻弟子。李洵,燕虹,法相和法善。水月大师入殿落座,缘修和陆雪琪礼数周全,不落外人话柄,见完礼走只水月大师身后,静观不动。
今时大殿上氛围实属有异。
水月大师落座不久,林逸才协同林惊羽从殿外进来,两人向诸位师长见礼便立于殿中下首,并不到道玄真人身侧去。道玄真人此刻眼睛微眯,目光在殿中这一群年轻人身上一一掠过,在看到缘修时,眼中划过一道幽光,又很快隐去。
缘修眸光微动,心中已涌起诸多想法。倒不是说她可以揣度这位掌门的心思,只是他这般为人,她从未有安心的时候。
道玄真人收回目光,面上一片严肃之色,只见他坐直身体,出声道:“今日这话我也不说闲来的,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昨日我与云谷主和普泓大师商讨兽妖一事,商讨途中实发现有一大异动,此异动极有可能事关苍生。但我们目前缺乏当前形势的资料,亦是不明其中的缘由,不敢贸然下对策。是以我们连夜想了些对策,先派出弟子前去打探一番。”
“什么异动?”水月大师面无波澜,一双眼睛却似早已看透,这三人可不能是连夜想出来这对策,实则怕是这异动已经发现,随着商讨便也出来了。
道玄真人斟酌了一会儿,开口回道:“这段时间我们不是一直派精干弟子出去探查妖兽的情况么?这一探查便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原本从南方而来的兽妖,一直都是向着北方长驱直入,杀戮不断。但今日,突然有大批的兽妖纷纷转战向西南方向去了,只有少于一般数量的兽妖继续往北而来。西南地方,水月师妹也是知晓的,那里向来是魔教最猖獗的地方。”
水月大师沉吟片刻,方觉此事确实透着古怪。兽妖听命于那个传说中的兽神,大批赶往西南一定是兽神的命令,这本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是西南方向相当于是魔教的地盘,这便另当别论了。“你的意思是~~~~~”水月没有把话说全,但其中意思已经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不错。如今局势紧迫,只怕魔教借此机会有什么行动,介时情势只会比如今更糟,死去的生灵更多。”道玄真人面色深沉,“此行凶险,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任务,我们三派商量了一番,才定下这几个弟子。”已经是不言而喻了,在场的这些年轻一辈是必须去的,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缘修,他遣人去小竹峰传讯也是明白告知的,未料到的是缘修也会跟随前来,水月又不曾阻止。
水月大师有些冷脸,她并非愚钝之人,前几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选人之时其中未必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事关苍生,道玄真人那些不上台面的心思她也便按下不说什么。
道玄真人细细嘱托七位年轻人路途事项,便遣散众人回去收拾行装,到通天峰集合出发。缘修的脸色说不上好与不好,此行去与不去全在她自己的意愿,只是道玄真人这一出让她心中不快便是。
云易岚同普泓大师随着各自弟子离去也离席而去,水月大师相对于他们来说走得是晚一些。两个小辈跟在她身后,前脚踏出玉清殿的门槛,道玄真人忽然出声,“缘师侄暂且留步。”缘修回首,陆雪琪抓紧缘修的手腕,她怎敢独自放缘修一人在道玄真人面前,这青云山其他首座长老她可以放心缘修一人面对,却最是不信任道玄真人。这位掌门首座可以心怀天下苍生,她凭这一点也要尊敬,但并不代表她会信任伤害过缘修的道玄真人第二次。
缘修安抚的看了一眼陆雪琪,转动一下手腕,陆雪琪抿唇不语,看她心思是绝技不放手的。
“琪儿。”水月大师回头看看道玄真人,道玄真人面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先随我去殿外。”
“师父。”陆雪琪低声唤她,声音里有所祈求,水月大师轻轻摇头,十年时间可以让人慢慢淡漠一些事,可是并不是遗忘,心中的介怀没那么容易消抹,她看得明白,她的身份不能像苏茹和田不易那样毫无顾忌的站在这里,站在缘修身旁,直言这是我徒弟,有什么我听不得的事。
“随我去殿外。”水月大师重复这一句,缘修感到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之后又比之前更紧。“我~~~~~”
“师姐”缘修笑了一笑,“你看,你和水月师叔就在殿外,我和掌门师伯就说几句话,也不能有什么事。”陆雪琪看了看水月大师,才松开手,一起去了殿外。陆雪琪和水月大师就站在大殿大门的一侧,甚至陆雪琪手中已经握着出窍的天琊剑。
缘修回转身体,只是望向道玄真人,可是脸上再无笑容,“掌门师伯叫住弟子可是有什么指示?”道玄真人一时皱眉,陆雪琪和缘修素来交好,情感好的比之同脉师兄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难怪,大竹峰向来人丁单薄,女弟子更是少,从田灵儿出嫁之后,峰上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弟子,苏茹出身小竹峰,门下弟子亲近陆雪琪也无可厚非。只是道玄真人此番另有他想,昨夜云易岚即有意无意提起他徒弟李洵,打边的也提陆雪琪,他心下了然,便坐了顺水推舟的事,便也将陆雪琪派出同行。
他掌权多年,若说看不透人心都是笑话人的,陆雪琪对李洵无一星半点的意思,倒是李洵对她心思很重,但是再重,在陆雪琪那里也翻不出一片水花。就是连普通的同道师兄妹之宜她都不愿分舍半分过去。归根到底,最初的起源是在缘修这里,这两人不对盘十年前就已经埋下了,寻常任务他倒也无所谓,只是此番路途艰险,若是缘修也同以前一样,无事便跟着陆雪琪出去,他怕到时有不必要的麻烦。
“掌门师伯若是无话,弟子就先走了。”
“且慢。”道玄真人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我记得缘师侄曾与龙族交好,不知最近可还有联系?”
“掌门师伯是什么意思?”缘修思绪转了一圈,一时间也想不到道玄真人怎么提起这话来。道玄真人沉吟一会儿,道:“如今苍生危难,我等修道之人必是义不容辞,然而我们如今式微,若是能得龙族相助,不是多了一份力量么?况且我们若亡,龙族又能在兽妖还有那个兽神之下存活多久。”
缘修挑眉,若是寻常看来,道玄真人的话在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只要不愚笨都会懂得。可是他提到的一方是龙族,这就不一定能够理通了。她要看看道玄真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便也顺着说道:“所以,掌门师伯的意思~~~~~~”
“不若缘师侄代我等正道一途前去龙族,看看能否两相连手,拜帖与信件稍作片刻,我便交与缘师侄。”
“呵!”缘修一声冷笑,原来如此,这老道的算盘就算是即时打出来的,也不怕太响了,“如此便请掌门师伯赶紧准备罢。”不愿再与道玄真人多说一句,转身离殿。殿外水月大师与陆雪琪两人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大殿内的谈话她们二人一字不落的都听得清楚。
水月大师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虽然道玄真人提的突然,可是不能否定这件事提出来的益处。陆雪琪却不这么认为,龙族她接触次数寥寥可数,但是也明白他们与人族之间差别巨大,道玄真人为什么让缘修去,她很是担心。
“惜安,掌门师伯~~~~~”
缘修低声一笑,笑声中尽是嘲讽:“呵,不过是想把我支开罢了,居然为此使出这么拙劣的把戏。”
陆雪琪一时怔住,水月大师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缘修见两人面色不对,有些话在这里说终究是不妥,便提声道:“水月师叔,师姐,我们先回峰罢,回峰后我们再详细说。”
当下三人回去小竹峰,陆雪琪并未先急着去收拾行装,而是同缘修一起在水月大师的房间里。“说罢。”水月大师进屋后,坐在那张平时的椅子上。
缘修深深吸气,缓缓开口:“水月师叔向来也知道,我几乎没有什么任务在身,也因此时常会随师姐出门。这一次不出意外肯定也会跟去,可是偏不巧,李洵也去了,弟子跟那李洵是水火不容了,因此掌门师伯认为弟子不能同行。师叔可知,他身为师长,又是青云掌门,为什么不能直接命令弟子不准跟随?”
水月大师皱眉,她之前并未细想,如今到觉得有些蹊跷,“为何?”
“因为焚香谷。”提到这个名字,缘修的声音冷硬无比,“前些日子焚香谷提亲那事,如今但凡来我青云山的没有几个不知晓的。纵然是我们拒绝了,焚香谷那里却未必绝了心思。掌门师伯身为一派之长,心思若不深沉难测,如何掌管整个青云,又令天下众人敬仰?然则他再难猜测,却不是猜不到。”水月大师的神色似有不赞同她这般说法,缘修又是加上一句,“”水月师叔莫要觉着弟子是胡乱猜测,辱他人名声不好。师叔只要仔细想想,就什么都能想通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水月大师的脸色渐渐变化,似乎猜测出什么,不甚好看。
“那龙族那里你还去么?”陆雪琪在沉默中提起大殿中说的事,她私心并不希望缘修去,却又心怀不忍,苍生此劫真的不好度过么?
缘修没有直接回答陆雪琪,反而问了水月大师一个问题,“水月师叔这许多年间可有曾听闻过有关龙族的事?”水月大师思索一会儿,淡淡摇头,她的时间可比这些小辈长得数十倍,其他异兽一说她听得不少。远的不说,就说通天峰的水麒麟和缘修的从风,这些都是有自己的灵智的,但没有哪一个可以向龙那般化形修习术法。
“那便是了,龙族此前不曾在世人面前现出踪迹,稍作推断一下,龙族不愿掺扯世俗之事,他们偏禹一方,繁衍生息。毕竟与人族不同,他们潜于深海或是大江大河,兽妖一行又能影响到他们几分。”缘修细细剖析,听起来让人感觉渺无希望,“前路未知,龙族又岂会冒险?更何况人族之中尚有大批懦弱者躲在那些冲锋陷阵的人身后等着受保护,我们有什么理由把一族生灵拉入这一场劫难!”
“他不过是找个由头把我支开罢了!至于那拜贴和信件算是他做的准备,但却让我去,不免想得太好了。”
“怎么?你不愿去?”水月大师眉头紧皱,即便听完了缘修的话她还是觉得缘修应该去,也许会有希望呢?
“不愿!”缘修狠狠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缓了片刻,话锋一转,“然而我还是得去一趟。掌门倒是给我提了醒,此事我有必要去找敖小宝一趟。”
两个人退出水月大师的房间,陆雪琪回住处收拾好行装,缘修把宝船给了陆雪琪“里面的吃食和水我都填补满了,师姐的衣服也另外备了几套,还在原来的柜子当中。对了,我还放了鲜甜多汁的果子在船里,要记得吃,不要给别人。此番虽然不比以前轻松,甚至可以说任务艰巨,但吃食上能不吃冷食和干粮,就尽量不要吃。”陆雪琪静静听她说话,不舍的情绪总是溢满心头。
“注意安全。还有,”缘修认真地看她,“师姐不要给别人下厨。”
陆雪琪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柔声应下,“好。”
“办完事我就去找你。”缘修搂紧陆雪琪,“不会很久,你要等我。”
陆雪琪埋首在她颈间,贪恋这温暖和香味,但也不忘告诫缘修,“此行是你一个人,你也要答应我,平安的找到我。”她不求缘修能毫发无伤,这场劫难肆虐之下,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受伤,但她要缘修活着,还给她一个完整的爱人。
“我应下了。”缘修松手,她们也该走了。
陆雪琪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两人启程去了通天峰。通天峰上那几人已经在云海广场等着了,缘修去道玄真人那里取了拜贴和信件,随陆雪琪一齐出了山门。目送陆雪琪等人走远,缘修翻过手中的拜贴,呵,居然是三派联名的拜贴。信件上印有火漆,她也不屑于去查看这东西,随手把两样东西放入怀中,躺在从风背上,指挥方向。她现在也不知道敖小宝在哪里,有没有被鬼厉找到,因此她也只能先去东海走一遭,碰碰运气。
缘修日夜兼程赶到东海,庆幸自己还记得路线,潜入深海,出现在水下巨大的宫殿前,宫殿的守卫手持三叉戟笔直的站着,尽职守则,不让缘修进去。缘修之前是敖小宝带进宫殿,无人阻拦,如今她只身一人,要进去没那么方便,她也没想着去为难这两个守卫。
何况她第一时间也不是想要进去,她要知道敖小宝有没有回来过,“请问二位,十三公主此时可在宫殿内?”
“十三殿下此时正在。”
缘修从腰间拿下长命锁,这东西她从那之后一直当做玉佩悬于腰间了。缘修将长命锁交与守卫中的一人,道:“请将此物交与十三公主,说缘修有事找她。”那守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见她入水一来没做危险的举动,也就去里面禀告去了。
缘修等了一会儿,那守卫拿着东西回来了,还给她,道:“殿下让属下转告姑娘,她此时不想见你。有事以后再说。”
缘修把长命锁收入怀中,嘿,这小龙还有脾气了。她也猜测到可能是鬼厉已经来找过敖小宝了,这事她也不辩解。她今天来不是她说不见就不见的,缘修耐着性子,又请守卫进去通报一声,谁知守卫回来后,说敖小宝仍是不见。
缘修这次是来脾气了,她有些烦躁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抬步往里走。两把三叉戟叮的一声交叉阻在她面前,“你不能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恰在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宫殿里传来,听着声音离这不远。果然,不一会儿,两个身影从大门正对的宽敞廊道的一个转角的地方走过来,为首的一身华服,正是见过的敖景思,另外一个则是姐妹花中的一个,红穗。
敖景思见到缘修,有些差异,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然而此刻这个人满眼的燥意,缘修实在不想多浪费一点的时间,烦躁随之就升腾起来。
“郡王殿下,她要硬闯。”守卫三叉戟仍未收起,敖景思挥手让守卫收了兵器,转而对缘修道:“姑娘不像这般的人,是有什么误会么?”
缘修道:“我来找敖小宝,她并不愿见我。只能硬闯。”
“她这两日心情不大好。”敖景思想了一下,却是在路上遇到一个男子之后的事。
“我知道。”缘修轻啧一声,又看了一眼敖景思,觉得这事不必让敖景思知道,“郡王殿下可否让行一下。我有要紧的事寻她。”
“自然,姑娘请随我来。”敖景思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缘修道了一声谢,迈步走了进去。敖景思与缘修并行,红穗跟在敖景思的身后。
敖景思聪慧,隐约察觉这其中有什么关系,虽说敖小宝是她侄女,有些事她不便询问,也就转开了。
“上次一别,未曾奉上谢礼,景思一直心存愧疚,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姑娘,姑娘可不要推脱了。”
缘修侧头看了一眼敖景思,浑身的燥意减少了不少,“你这人真古怪,怎么总是执着于这些繁琐的礼节上。”
敖景思笑了一笑,“姑娘不喜欢?”
缘修道:“不喜欢,若是大礼我倒也遵守,这些出门在外的小节,我不是太喜欢。你知道敖小宝现在在何处么?”
敖景思面上的笑容似乎多了几分,“我倒是差点忘了,姑娘就是来寻她的,不远了,再走一会儿便到。”敖景思讲缘修送到敖小宝的所在处,敖小宝受了不小的惊讶。缘修向敖景思道谢,一步步走向敖小宝,“不错,胆子见长了。”
敖小宝跳起来,她正埋怨着,生气着,这家伙就来了。不见是不见,但此刻缘修就站在她眼前,那一句话就让她拔腿想跑。
“坐下!”一把长刀搠在敖小宝脚边,泛着冷冷的白光。她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敖小宝瞪了她几眼,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后面敖景思拦住一开始想要出手的红穗,轻声道,“无事,她不会做什么。”
“殿下。”红穗退了回去,还是不解,“她们不是朋友么?怎么~~~~~”
敖景思轻笑不答,转身离去。这两人应是要谈上一段时间,她带着红穗回自己的房间,那间房一直都有专人打扫,里面还存放了以前的一些小物件。
敖小宝虽然坐下,却不愿意看她。缘修也不跟她置气,有事说事,“敖小宝,兽妖的事你知道么?”
敖小宝转过头来,兽妖的事她听了一些传闻,还是那个男人说的,“听说情势紧迫。人……伤亡惨重……死伤无数。”
“知道一些就好,这是一场劫难,兽妖从南疆跟随兽神出来,一路北上,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皆无活物。”缘修从怀中难处拜贴和信件,但却只把信件放在桌面,拜贴在她手中化为灰烬。敖小宝眼见她把拜贴毁了,有些诧异,缘修一甩,道:“这东西我本就没想要给你。”接着缘修又道:“这一场灾难没有人知道会持续多久,人族能撑多久,你们有必要做准备。目前的消息,兽妖对陆上生灵皆不放过,水中的生灵也不过是过河时伤及。至于深海或是深水之处,大多兽妖是进不去。主要还是领导兽妖的兽神,这个兽神人族现在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神通。不得不防。”
敖小宝听后紧锁眉头,短短几句,她虽不是亲眼所见,可是眼前这个朋友绝不会说话吓唬她。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封信上,信封上却无字。“这是……”缘修把信推给敖小宝,嗤笑道:“应该是三派联名写的东西,事关这场劫难。敖小宝,这信你先收好,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必要时候?”敖小宝说她交代不清楚。缘修起身收了从风,道:“你会知道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想,自己来做。我有事在身,先走了。”
缘修说走就走,从不拖泥带水。来也匆匆,去也疾风。
宫殿里她的步伐极快,几乎是敖景思只来得及看看清那一个模糊的身影,“缘姑娘?”她下意识的喊出口,却在下一息失去那人的踪影。
拇指摩挲我在手中的一个小锦盒,好一会儿收回了袖笼之中。
缘修出来宫殿,迈出宫殿的大门,看到那两个侍卫,敖景思倒是在这里帮了她的忙,算是谢礼罢,她对两个守卫道,“若是再见到郡王殿下,告诉她,长樱别苑别呆着了,回江里去。”那两个侍卫一愣,对她此举很是不解。
缘修才不管这两个守卫什么表情,说完便向海面而去。
东海海面一片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掀起一阵风浪。缘修跃出海面,直奔西南方向,她一路行进,路上许多地方残垣断壁,白骨乱七八糟的落在地上,上面甚至还有血迹。
恶臭一路断断续续,几乎不曾停止过,她不敢太往高空去,怕可能错过了陆雪琪的身影。缘修的脸色苍白,不仅仅是这满眼的触目惊心,她的心紧紧的,似乎被手紧紧攥住一般,担忧无法放下。加上连续赶路,休息得少,也是原因之一。
这一日晌午时分,缘修落脚在一处山溪边,“从风,辛苦你了。我们歇会儿再走。”从风趴在地上缓缓闭眼小憩,缘修在溪边洗脸,清爽一下。倚在从风身上,闭目休息,也许是连日来的疲累积攒,竟然两个都睡沉过去。
等到缘修忽然惊醒,竟是不知时分。天色还是有些昏暗,红日在地平线上飘着,一时间让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日落。然而她只看了一会儿,惊觉这哪里日日落,这是第二日的日出。她猛然跳起来,一巴掌拍醒从风,懊恼自己大意。
忽然,有声音窸窸窣窣从溪边的树林中传出来,缘修立刻警戒起来,同时刻从风化刃回到她的手中。
一个身影渐渐露出面貌来,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年,一身红绸,墨发披散,嘴角挂着笑意,看上去毫无害处。
然而缘修却更加握紧手中的刀刃,只因红衣少年的身后慢慢地走出一个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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