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是婉约的,但是身上又散发着淡淡魅惑的气息。
她的食指竖在唇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小灰在这个女子的怀中老实的呆着,一双猴眼却机灵的转动。缘修看了一眼小灰,小灰是天生灵物,能让它如此亲近的这十几年也不过就是两个人和一条老狗。
这个女子并不简单。
然而她并不打算这时候起冲突,一来,小灰既然对她亲近,大概这个人和她的那个师兄是有关系的;二来,她和陆雪琪也不想此时暴露了出来,毕竟在这黑暗影子的前方不远处,月光下那几人的模样看得那般清楚。
一个黄衫的妙龄女子站在废弃的街道中,笑吟吟的。她的笑声柔媚入骨,隐隐有惑人心意的力量。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是她们见过的金瓶儿。在金瓶儿的对面,有两个年轻的男子,一前一后,左右错开站立。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脸愤怒,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金瓶儿,正是焚香谷的李询。后面的那一个男子,缘修却有些惊讶,面容淡淡,举手之间也早已经有一峰之首风范,气质上也更加内敛平和。他不是别人,乃是青云门中最年轻的一位首座,齐昊。
只是齐昊的眼睛却没有看向金瓶儿,他的目光是往金瓶儿身后高处看去。在金瓶儿身后残留的移动荒废小楼屋脊之上,有一个女子一身红衣,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围绕她周身那一条琥珀朱绫,在月空下散耀着耀眼的光彩。
田灵儿,她的师姐,现在也是龙首峰的首座夫人。
缘修的目光在齐昊和田灵儿身上来回看了几遍,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这些年齐昊鲜少露面,田灵儿随着齐昊,也就相对露面不多,怎么今天这夫妇两个一起出了龙首峰,和焚香谷的人一齐到了这南疆?那金瓶儿又缘何被三人追杀至此?
缘修眼中闪过无数思绪,却一时竟也理不清。她把自己的身形更往黑暗里藏去,静静的看向场中的几人。她现在一时思量不开,也就暂时放下来。以后总有时间问个清楚,眼下还是先静观再说。
此时,有一声极为细微的痛苦呻&吟从李询那个方向传来,缘修定睛看去,居然在李询和齐昊的身后街道上,还有一个人是躺在地上的,目测是个年轻的男子,看不到五官,从服饰上看倒是和李询是一样的,想必是焚香谷中的弟子。他的那声痛苦呻&吟,全是因为他受了致命的伤害。
李询的面目在听到这一声呻&吟时,又盛怒了几分,不难猜测,这个焚香谷的弟子是被金瓶儿所伤,依照金瓶儿的狠厉,绝不会手下留情。
“妖女!”李询一声厉喝,“你杀戮我焚香弟子,这笔仇我定要向你讨回来。还有我燕虹师妹,识相的,快快将她交出来。”
金瓶儿听他这一声厉喝,非但没有丝毫害怕之色,而且脸上笑意盈盈,“你说的我好怕啊!我手上的人命可不少,仇自然也多得数不清了,不差多你焚香谷这一个。另者,你也说了,那个是你师妹,又不是我的,我怎会知道她在哪里,要如何交出来给你?”
“呸!”李询愤怒的啐了一口,“妖女,还敢狡辩,若非上官师叔明眼察觉,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今日定要将你伏法!”
金瓶儿毫不在意李询的愤怒,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向齐昊身后的黑暗处望去,声音中依旧夹杂着柔媚之色,“那可真是不巧了,我没打算这么早往登极乐,世间大好繁华我还想要多享受几年。”
言语刚罢,金瓶儿的右手袖底紫芒突盛。对面李询和齐昊顿时凝神戒备,金瓶儿身负魅惑奇术,诡计多端,他们一路追来是见识过的,更何况她手中的法宝紫芒刃锋锐无匹,委实非同小可。
地上躺着的焚香谷弟子,虽说天赋远不及李询优秀,却也是修炼多年的,却轻而易举被金瓶儿重伤,由此可见她的道行之高,不能小觑。
他们二人正要凝神对敌,却不料金瓶儿竟只是一个虚招,忽地身形一顿,身化紫芒,竟是人刃合一,向背后的田灵儿攻去。齐昊的脸色忽然紧绷起来。
紫芒眨眼间逼近田灵儿,只听田灵儿一声冷哼,周身的琥珀朱绫陡然光彩更盛,呈透明的红色光芒,气势凌厉的挡在了田灵儿的身前。李询和齐昊在金瓶儿身后,此刻都同时追了上去。
田灵儿是齐昊的妻子,他二人的感情在青云门中都是知晓的,纵然齐昊相信田灵儿如今的实力,可仍旧会心中担心。而李询则是想到,齐昊和田灵儿的身份实在特殊,若是青云门年轻一代的其他弟子前来,倒也不管了,可是田灵儿乃是首座夫人,身份不可同语,在焚香谷的地界出了事,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焚香谷待客不周么。
然而金瓶儿诡诈之极,紫芒刃甫与琥珀朱绫接触,整个人却借势快如疾风闪电的退了回去,正好从追赶而来的齐昊和李询身下退回。两个人都是吃了一惊,一时间竟停不下来回追。而田灵儿虽说已为人妻,脾气还是没有完全收敛住,此刻就要火爆的纵身追赶,却被两个大男人挡住了,只得将身形压了下来。
金瓶儿倒飞的方向是齐昊所站之处,那里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重伤弟子,此刻惊慌失措的扭动身体,却只是在微微的颤动。
李询大惊失色,大吼一声,身形如电,全力回追,只怕晚上一秒,这个师弟就要命丧黄泉了。金瓶儿转眼间到了那弟子身边,看向李询和他身后一同追过来的齐昊夫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忽地脚尖一挑,就要踢到那个弟子的身上去。
千钧一发时刻,呛啷一声锐响,一道灿烂的蓝光如电掣一般从一处黑暗中陡然亮起,朝她的腿刺去。金瓶儿的脸色大变,急忙向后倒飞。
“叮!”一声脆响,那道蓝光斜斜的刺进地面,展现出她原有的面貌,一把通体蓝色的长剑。随后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一个角落里闪了出来,落在天琊剑前,单手轻握剑柄,便随着一声轻响将天琊剑拔了出来。
“陆师妹!”李询面上露出惊讶,转而是惊喜之色。“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多谢陆师妹刚刚出手相助,李询感激不尽。”
陆雪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的眼神飘向了缘修藏身的那处角落。她实在不能看着一条命就此葬送在她的眼前,她知道缘修对焚香谷有着多大的成见,也知道她对李询厌恶至极,她更知道,缘修不愿意让李询看到她。
那片黑暗中没有任何声息,陆雪琪眉眼低垂,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天琊微微闪烁蓝光,“那妖女要逃了。”
陆雪琪的话让李询一下子惊醒过来,陆雪琪出现的那一刹那,他满心的沉浸在再次相见的喜悦中,差点把这件大事耽误了。陆雪琪是他心动的女子,十年前那一眼初见,这样一个清冷美丽的女子,就隐隐被他记在心上了。他的天赋极高,又得师门中长辈的爱护,在焚香谷中年轻一代弟子中可谓是第一的人才。他自视如他这样的人,只有陆雪琪那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只是,陆雪琪从来对他的态度冷淡之极,但是想一想过往中,陆雪琪似乎对谁都是这般冷淡,只有对待一个人的时候,面前这个绝美的人才会是温和的,也甚至因为那一个人,陆雪琪曾经拔剑相向,一双眼眸中的寒冰狂虐蔓延。
缘修!李询的心中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双手微微捏起,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曾经给他的耻辱。他的眼中闪过暗暗一丝愤怒的火焰。
这耻辱之仇,他永记在心。
只是眼下,他并未见到陆雪琪身旁有缘修跟着,追捕金瓶儿又是头等大事,这事关他的师妹燕虹的性命。
金瓶儿的身影向后掠去,低低的,她的声音有一瞬间在身后的黑暗处散开,“公子是要见死不救么?”黑暗处,有人哼了一声,不屑之意明显的很,而且身形欲动,显然不欲参予此事。眼见李询就要追上来,他的身后还有齐昊也紧紧跟随,金瓶儿心中不由焦急,“七里垌!”
黑暗中的那人顿了一下,青芒闪动,豁然一个身影拦住了李询的去路。
陆雪琪没有和李询一起去追金瓶儿,地面上那个焚香谷的弟子既已没有生命危险,下面的事她也不想也用不到她来插手。从黑暗中跃出那一霎那,她已经有些懊恼自己鲁莽,那个神秘身份的女子就在黑暗角落中,和缘修在一处呆着,虽然此前双方未有冲突,但毕竟是陌生人。缘修的伤势刚好,修为还未及完全恢复,若是此时那神秘的女子突然对缘修出手,她心中只有无限懊悔。
陆雪琪想至此,一个纵身便要往原地掠去。
“陆师姐。”田灵儿一声叫住了她,落在她的面前,惊喜中,脸上有淡淡的焦急和期待的神色,“缘修那个小魔怪没和你在一起吗?”
上一次西行沼泽,萧逸才带人回到青云山,道玄便将其他六峰首座召集到玉清殿,她跟随齐昊一同前往。萧逸才身在大殿中央,将所闻所见一一禀报,其中惊险之处令人不胜唏嘘,也令小竹峰和大竹峰愁云布覆。两峰中最出色的弟子,都在沼泽中遇险,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她的娘亲和水月师叔,自那日起,便鲜少心境平和,俱是担忧不已。然而,再入西方沼泽寻人的话如同说梦,里面危机重重,险象环生,即便修为高深,时间稍长,也是吃不消的。更何况,此刻天下局势动荡,正道之间,正魔之间彼此暗潮涌动,青云门不敢随意教高手出山。
她们,只能祈祷陆雪琪和缘修两个人吉星高照,能够平安归来。田灵儿此番见到陆雪琪怎么能不惊喜。
陆雪琪被田灵儿挡住了去路,只得把身形压下来,眼睛看向那一处黑暗,“她也在此处,也很好。”
田灵儿似乎是大松了一口气,知道缘修平安无事,却并不急着在此刻一定要见她,毕竟前方还有几人在纠缠战斗。只是她再一抬眼间,竟是全身一震,说不上话来。
“小凡……”田灵儿的声音中压抑着一种漫长的苦涩,月光中,前方那个挥舞着玄青光芒的男子,早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多了许多沧桑。
半空中拦截李询的身影正是曾经的张小凡,现在的鬼厉。只见他法术精纯,熟稔,和李询齐昊二人斗得正酣。可是这两人都非等闲之辈,纵使他身负多家真法,应对起来也是不占上风的。
一个闪空,李询窜了出去,直追金瓶儿的方向。
鬼厉暗暗松了一口气,以金瓶儿的诡诈,此刻李询追去也是找不到人的,同时他也不想恋战,早有收手之意。若非金瓶儿那三个字,他不会出手。那个地方他找了许久,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鬼厉有脱身的意图,齐昊心中也有百番思量,这个男子曾经是他的同门,更是他夫人一脉的弟子。当年这个年轻人遭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只能感叹世事弄人,当年的龙首峰又何尝不是受了天意的作弄。
两人的法宝相撞,在夜色中迸发鲜丽的色彩,同时也将两个人远远的向两边推去。
那一眼,鬼厉的瞳孔中映出了那一身火红的颜色,他的瞳孔微缩,年少时的那段往事不知怎么就涌上心头。再回首过往,那个火红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原来已经模糊了么。
十年之后,原来他早已放下。
不,鬼厉在心中摇了摇头,忽然嘴角有淡淡的笑容,更早之前,他原来早就放下,只是醒悟太晚了。他的目光转眼落在陆雪琪身上,胸中更松了一口气,当日峻险,他仍是记忆犹新,担怕缘修抵挡不住。今时一见陆雪琪,便知他过往几日的担忧都散了。
“小凡!”田灵儿飞了过来,在废墟之中离他有些远。
鬼厉看着田灵儿,淡淡的,“我叫鬼厉。”田灵儿怔住,嘴唇动了动,却无法说出一句话。鬼厉不再停留,青芒大盛,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青痕。
齐昊来到田灵儿的身边,将她揽住,依靠在自己的胸前。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田灵儿的声音闷闷的,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张小凡这些年的消息,但是都没有真正见到要更加伤心。那个是她的师弟,大竹峰的弟子虽然资质比不过其他六峰,人数丁零,但也正因如此,师兄弟妹相处起来,如同家人一般。如今这个家人一样的师弟,再见却是两立。
齐昊没有回答她,他的眼睛望向那一轮孤月,轻拍田灵儿的肩膀。
陆雪琪回到缘修藏身的角落,只一眼,登时心中一寒,全身冰凉。这个角落中哪里还有缘修的身影,连同着那个神秘的女子也不见了。陆雪琪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不过也只是刹那时间,她知道惊慌失措只会无济于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雪琪几个深呼吸,脑中思绪飞转。缘修的身旁是有从风跟随的,如果是那个神秘女子突然出手,从风不会不发出声响。能毫无声息的离开,只有缘修自行离开或者自愿。
可是眼下,不知道缘修是跟着那个神秘女子一起离开了,还是自己走了一道,只是不管那一种,她都对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起了戒心。陆雪琪抬起手中的天琊剑,剑身蓝光闪动。天琊剑的剑灵和缘修之间有一层神秘的联系,当下不作丝毫怠停,化作一道蓝光,疾驰离去,未及和田灵儿齐昊说上一声。
陆雪琪在天琊剑灵引领下,在山林间穿梭飞行。少顷,前方在斑驳的树影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形正是之前与她们藏身一处的神秘女子。陆雪琪疾飞过去,在那女子的前方落下,剑芒回转,冷冷的指向那个女子的眼前。
吱吱!猴子小灰在白衣女子的怀中向陆雪琪探出脑袋,却被那女子一把抓抱在怀里。剑芒冷冷的指着她,白衣女子却毫无惧色,面上挂起微笑,“姑娘可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似乎并无冤仇。”
“她在哪?”陆雪琪的声音中压抑着寒冷,这个女子并没有和缘修一道,但是陆雪琪不准备忽略任何一种可能。
白衣女子的笑容更大了,她摸摸小灰的猴头,一双眼里闪烁着光芒,“姑娘说笑了,我怎会知道你口中的她是谁,又在哪儿?”
陆雪琪的眼神骤变,挥剑便斩了过去,白衣女子似乎早有防范,只见她身影飘忽,不费吹灰之力就躲了过去。陆雪琪心中惊骇,这神秘女子实力在她之上。思及此,她手中的天琊剑握得更紧,似乎是感应到她的思绪,,天琊剑刹那间放出光华,蓝芒暴涨。
白衣女子扯了扯嘴角,身形虚化成雾,显然不欲与陆雪琪交手。陆雪琪一剑斩去,只碰及消散的烟雾,剑芒在地面上生生划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与此同时刻,在这山头的另一处地方,白衣女子的身形慢慢显现,她低头看了怀中的小灰一眼,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我难道就是长着一副不可信的模样么?”
小灰吱吱叫上好几声,嘴巴向两边咧开,露出一排牙齿,竟是在笑这个女子。
“死猴子,有那么好笑么?”白衣女子狠狠敲了一下小灰的脑袋,抬头仰望夜空,只有零星的几点星光闪烁,其他都被月华遮去了光芒。
“三百年啊,一朝出来,就遇上一个好战的人。”白衣女子低低的在夜空下轻声诉说,不知道是说给小灰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我也是命苦啊。”
一道银白流光闪过,在她的上方急停,缓缓地落了下来。
“追上了么?”白衣女子看着来人淡淡了问上一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缘修。早在鬼厉落地的时候,她就悄然从废墟的阴影中潜了过去,她走时这个白衣女子,脸上似乎有别样的神采。
“没有。”缘修落地后,将长刀避于背后,向白衣女子走去,在还有几尺远的时候,一个箭步迈过去,脑袋伸了过去,“原来你的年岁那么大了么,这副皮相还真会欺骗世人。”
白衣女子因着她忽然靠近而怔了一下,初见一眼眼前这个少女的发色她已觉惊讶,此刻近处,竟然发现她的双眸闪烁淡淡的紫色光芒。
“你的耳力还真是不错。”白衣女子后退了一步,这个少女的容貌比她更加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然而她却未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不过,女人的年龄还是不要提及的好。”
缘修笑了一下,站直身子,不再接白衣女子的话,转而问了白衣女子一个问题,“七里垌在什么地方?你们又去七里垌作甚么?”
白衣女子看着她,嘴角虽然挂着淡笑,双眼光芒闪动。“姑娘怎知我和你追的那位公子是一路的,冤枉人可不好。”
缘修眉毛一挑,嘴角上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小灰,过来。”
猴子的双耳动了动,一双眼睛突然睁大发亮的从白衣女子的怀里跳了出来,落地奔跑几步,在缘修身旁转了好几圈,翻了十来个跟头。
“师兄不在的这些年,小灰都是我喂养的时候比较多,它除却喜欢和大黄抢肉骨头,最喜欢的便是这万叶水。”缘修把小瓶子在手中抛起,小灰灵敏的从地面跃起,猴抓伸过去一把抓住了瓶子。同时,它也被缘修抓住了后颈,提在半空对着女子摇晃。“小灰和你那么亲近,在场中时,你的目光可没有离开我师兄半分。”
白衣女子面上依旧,心中却思绪百转。她观鬼厉的道法中,确实和这少女一行人诸多相似,再联系鬼厉对田灵儿的时的表情和语气,他们之间是有莫大的关系的,原是同门弟子未尝不是真的。只可惜鬼厉如今的身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让那一个年轻的男子心中充满沧桑。
白衣女子抬手一下一下轻抚落在自己胸前的头发,轻笑,“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亲自问问鬼厉公子呢。”
“我也说了,没追上。”缘修把小灰往白衣女子那里扔去,如果她想追,没有人能跑掉,只是她半路折回罢了,她并没有和陆雪琪打招呼,担心她会忧心,更何况焚香谷的李询出现在此处。那一脸见到陆雪琪荡漾的表情,缘修怎么会放心。金瓶儿那一声,不光是缘修,其他几人都有听清楚。
白衣女子接住小灰,抱在怀中,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欲告诉缘修的。
“陆师妹。”忽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这片林子的不远处响起,缘修登时脸色一沉,豁然转身,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右上方的天空中,有一道光芒闪耀。眨眼见,长刀凌空,白光暴涨。缘修凌空一个旋踢,只听山林中一声凌厉的虎啸锐响,长刀化作疾风,朝那道光芒射去。
半空中两道光芒,砰然相撞,巨大的动荡催出一股强风,向四周推来,隐约还夹杂着一声沉闷的哼声。
从风疾驰回来,缘修一把接住,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李询还真是阴魂不散。
白衣女子的目光落在缘修手中的长刀上,此刻从风身上的白光依旧明亮,让她得以将全貌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一个青色的虎纹图腾。刚才那一声虎啸就是从这刀中迸发而出,雄浑霸气,绝非这世间能有。而且刚刚那一个男子的声音,她也听的清楚,那一身标志性的服饰,怕是没人不知道他是焚香谷的弟子。
想到焚香谷这个名字,白衣女子皱起了眉头。她看向缘修的脸庞,这个少女似乎也是极其讨厌焚香谷的,她对焚香谷的垂死弟子丝毫无援手的意思,倒是和她一起的那个女子跳了出去。
“你好像很讨厌焚香谷。”白衣女子往缘修的地方走近两步。
缘修手中长刀翻转,刀锋朝前,眼睛微微眯起,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向这里飞来,速度奇快。“哼!天生有仇。”
“需要我帮忙么?”白衣女子也看到了那个越来越近的男子,面目在月光下渐渐清晰。
“李询!”缘修冷笑,眼中的冰冷风暴如若狂风肆虐。
“缘修!!”李询的面容在见到缘修的一刹那更加狰狞扭曲,那一击虽然没有伤到他性命,却是没有接住,受了内伤,也在陆雪琪面前出了丑。
在心仪的美人面前出丑,李询只觉面上无光,难堪不已。
“惜安!”蓝光随后而至,月光下,陆雪琪凌空站立在天琊剑上,声音中几分喜悦、几分担忧。
缘修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的刀缓缓抬起,指向李询扭曲的脸,“你的心思,本王自是清楚。可是你不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不配。李洵,孤就是要你把不该有的心思压下去。”
李询的脸色忽红胡白,喘气变得粗重,他的眼睛里一片红,他的什么心思,他心中清明有数。他又是什么身份,他天资出众,焚香谷无人能及,便是将来整个焚香谷都是要交给他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人说成是不堪入目。
李询握着九阳尺的手,骨节泛白,他目光狠狠的盯着缘修。身为堂堂男子汉,怎可受此奇耻大辱!
九阳尺豁然出手,李询整个身形向缘修紧紧逼去,步步杀机,招招戾气。缘修身影转动,长刀翻飞,亦是刀刀杀气。两人从地上打到半空,又从空中落回,方圆几里树木尽倒,沙石碎裂。
陆雪琪和白衣女子在风沙中闪躲,满心焦急,她不敢喊一声让缘修停下,这般斗法,她怕只要稍一分神,便是你死我活。
“李师兄,快快停手。”终于这般大的动静,将齐昊和田灵儿引了过来,齐昊一见这两人斗法,心中大惊。且不说李洵的修为,缘修的那一身青云道法精湛之极,境界高深,他自愧不如。
虽然不知缘修和李洵为什么斗起法来,但是必要拦上一拦。何况他的夫人,自来都是大竹峰长出来的,大竹峰向来极其护短。缘修和李询两人一击之后同时向两边退去,李洵的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缘修却气息均匀。
场中平静下来,陆雪琪最先落到缘修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仅仅是眼中,她的面上都有担忧之色,而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
“李师兄,是不是和缘师妹有什么误会?”齐昊和田灵儿一齐落在地面,虽然他说此话心中也知道,缘修从许多年前和李洵就是不对盘的,此举不过是想要给李洵一个台面下来,也是想要平息一下事态,还要挽住他夫人护短的心。万一田灵儿也掺和进来,打的只能是李洵,再者他们此番前来是受道玄掌门真人的指示,切不好惹事。
“哼!”李询站直身体,冷哼一声,不欲回答齐昊的问题,实际上他也没有颜面把自己受辱的话说出来。
对面田灵儿已经跑了过去,在缘修身旁摸摸头,摸摸肩膀,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听到李询的冷哼,正欲反讽,却见齐昊摇摇头,这才没有出声。
一时人都聚在了此处,李洵心中闷郁,却不方便再当着齐昊田灵儿的面出手,这也事关焚香谷的体面。只是他心中不甘,向缘修看去,眼中是掩饰不去的狠厉。片刻,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缘修身旁的陆雪琪身上,然而这个女子没有给她半分的目光,他的手在袖中紧紧捏住。
呵!我的心思!
一转身李询身形连同他的九阳尺化作一道光,向天边疾驰。
白衣女子还未离去,小灰见到田灵儿,吱吱的叫了两声。一把剑,通体幽蓝,指向了她。
白衣女子只觉心中一片奔腾,这个执剑的女子本就不相信她的话,此番撞见缘修在此,她亦再次,什么也说不请了。
造孽啊!白衣女子胸中一口气吐出,谁人知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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